第45节
她抬起脸，神情认真地看着李因说：“因为叔叔说，我现在打拳打得很好了，能保护弟弟了。” 李因笑着摸她的羊角辫，“妹妹不好吗？” “如果是妹妹，就更好了。”她一笑，就露出了两道牙豁，“如果是妹妹，等她长大了，就能和我一起练散打了。不过，最最最好的，还是弟弟妹妹都有。” 季池川跟着李因一起笑起来，“这孩子跟你一样贪心。” 李因笑着抬头看他，陆母喊她回去吃午饭，她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了一步，朝她奶奶跑去。 临走前，又依依不舍地对李因和季池川说：“阿姨、叔叔，还有弟弟，你们都再见。等我吃了午饭，再来和你们玩儿。” 她这副可爱又有礼貌的样子，让一向讨厌孩子的乔姐都说：“哟，这孩子真可爱。” 季池泽激动地看向她，她又双手抱在胸前，抗拒地说：“但我不想生，我只喜欢别人家的孩子。阿因和池川的孩子，我就挺喜欢的。” 季池泽：…… 盘屿岛上父母的墓地选的位置靠海，海风太大，地势崎岖，也不好走。 季父和季母带着酒菜和鲜花去看她的父母了，李因碍着自己的肚子，没有办法去，只在家中父母的牌位前，遥遥地给他们上了一炷香。 季池川也点燃了一支香，他说：“爸、妈，你们放心，我把阿因照顾得很好。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孩子，你们也已经升级做外公外婆了。希望你们在那边都好，不要挂念我们。” 李因和他一起把这支香插在了香炉内。 她拍拍他的肩，“陪我到外面坐会儿吧。” 季池川扶着她往外走，在庭院前，他们见到了陆野，和他的侄女。 陆野牵着他侄女的手，站在屋外，笑着对他们说：“这孩子一吃完午饭，就嚷着要见叔叔阿姨，我拦都拦不住。” 李因笑着在庭院前的藤椅上坐了下来，他的侄女向她跑来，快靠近她的时候，又放慢了脚步。 她说：“阿姨，弟弟是不是在睡觉？我脚步轻点，就不会吵醒他了。” 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 李因摸她的头，“你这么乖，弟弟出生以后，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小女孩开心地咧嘴笑，又露出两道牙豁，“我也会很喜欢弟弟的。” 陆野站在庭院中因为掉完了叶子而显得突兀的葡萄藤下，问李因，“阿因，林酥……” 欸？ 李因抬头看陆野，“林酥怎么了？” 陆野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没事。” 他垂下头走了。 最后还是他侄女妙语连珠，暴露了他，“我奶奶说我叔叔被人甩了，所以最近脑子都不大清楚。” 林酥……最终还是甩了他吗？ 李因问她，“甩你叔叔的人，你见过吗？” “我见过。”小女孩回答，“她可时髦可漂亮了，我很喜欢她，叔叔也很喜欢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叔叔。” 李因笑了笑，没说话。 陆野侄女看了看李因和季池川，又看了看屋子里头正在研究李画家遗作的乔姐和季池泽，叹气说：“欸……全世界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只有我叔叔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哈？ 李因笑得差点喘不过气，她又补刀，“我叔叔要是再不结婚，我都快结婚了。” 李因摇了摇头。 这孩子的这股机灵劲，实在太讨人喜欢了。 随着年假的结束，季家人又恢复了工作狂状态。 乔姐和季池泽忙着料理公司；季父和季母远赴欧洲，为季父的息影作取景；季池川因为左手受伤才换来的难得假期，也过完了。 佳佳像往常一样和司机师傅一起来接季池川，李因发现她又双叒叕胖了。 即使是孕期，也请了专门的健身教练到家里指导自己健身的李因，无可奈何地拍了拍她肥硕的胳膊，“佳佳，你要控制你自己的身材啊。” 佳佳捂着自己的胖脸说：“李姐，求不提伤心事！” 李因连忙闭了嘴，方嫂过来告诉她，“阿因，教练已经来了。” 李因颔首，“让她稍微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佳佳看着她依旧修长纤细的双腿哀嚎道：“我今天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的时候，真的是比人和动物之间的差距都大啊！” 季池川自己提着行李箱，把它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内。 “快去吧，别让教练等太久。”他朝李因走过来，低着头，以额头抵住了她的，“六月末，我就杀青了，一定会赶得及孩子出生。” 李因点了点头，他低头看着她，也不顾这么多人在看着，轻吻了她几分钟，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阿因，我爱你们。”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才放开她，走进了车子。 李因看着车门被佳佳推上，才回身对等了她很久的教练说：“教练，我们今天练什么？” …… 天气由凉转热，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预产期在七月初，李因孕期把饮食和运动控制得很好，即使是现在这个月份了，也没有像其他孕妇那样浮肿。 但多多少少胖了一点。 她的胸，也不可抑制地变大了…… 早上起来，她在全身镜内满意地看过了自己的身体，才在方嫂的注视下，下楼吃早餐。 方嫂说：“还有半个月，池川就回来了吧？” 李因点了点头，“是的。” 方嫂给她端上早餐，又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她身边，“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李因感同身受。 她吃了早餐，打开笔记本电脑，右手托腮盯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准备码字，却听厨房里，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阿姨。”她侧头看厨房，“你是不是忘记关水龙头了？” 厨房内，却没有人回应她。 她觉得奇怪，推开笔记本电脑站了起来，却见自己坐的椅子上，一片湿漉漉的。 小腹间传来的绞痛感，让她慌了神，她的大脑在此刻停机了，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哎呀！羊水破了！阿姨！阿姨！去把小床抬过来！”方嫂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她急急忙忙地走到她身边，扶住她，“阿因，你别动，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第48章 48 去往医院的路上, 李因的意识一片模糊, 她只觉自己小腹间又坠又涨, 闷在肚子里的疼一丝接着一丝地传出来, 钝钝的，疼得她牙齿打颤, 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方嫂柔声安慰她，“阿因, 放心，很快就没事了，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李因点了点头，她问她, “池、池川……” 方嫂回答，“阿姨刚才给他打了电话, 他说已经知道你早产这件事了。” 她又补充, “知道你早产，季导和夫人，也已经买了机票, 提前从欧洲回来了。” 又是季家全家总动员的节奏啊, 李因迷迷糊糊想了一句，小腹的疼痛感猝不及防地猛烈袭来。 她皱紧眉头，这股疼痛感，居然让她之前模糊极了的意识，忽地都变清晰了。 她清楚地想起来, 季池川说过，他拍的电影，杀青前的几个月，是在帝都取景的。 想到这一点，她虽然疼得握紧了双拳，额上也不断冒出冷汗，心情却平稳了许多。 他们运气很好，虽然碰上了早高峰，去往医院的方向，却没有堵车。 不过多时，车子径直开进了李因一直做孕检的私人医院。医院内，一直对她负责的医生和护士们，早已得到消息，守候在门前。 李因感觉自己被几个护士小心抬到了推车上，推车的金属轮子在医院的瓷砖地面上快速碾过，发出“骨碌碌”的声音。 她的鼻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不是很好闻，但让她觉得安心。 双手握拳，李因抬头，看到了好几顶粉红色的护士帽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手术室。 她的意识又开始不大清楚了。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这样躺了多久，李因迷迷糊糊地看到有一顶护士帽移到了自己岔开的双腿间，她顿时一阵凉意突然袭来，不禁抖索了一下。 她、她在剃她那地方的毛发。 这也太羞耻了…… 要不是小腹间的疼痛越发厉害，她一定爬起来阻止她继续工作。 咬紧了下唇，痛得额头上满是冷汗，李因却倔强得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一直关着的手术门忽然开启，一个穿戴着淡蓝色无菌手术衣的身影，闪到了她身边，又握紧了她都是手汗的手，李因才松开被她咬得现出两个牙印的下唇。 她一下就认出了来人，咬牙切齿地喊他的名字，“季！池！川！” 季池川颔首，“阿因，是我。” 李因瞬时觉得鼻间酸得不行，她抽了一下鼻子，巨大的疼痛感让她语无伦次，“痛死我了！你这个罪魁祸首！我告诉你，你最好站直了挨我几拳头，不然不解我心头恨！” 原先见她这副痛苦模样，季池川就心疼得不行，这会儿却因为她这几句话，忍不住哑然失笑了。 他低头吻她汗涔涔的手，“好，我一定站直了随便你揍，你想怎么揍就怎么揍。” 李因很满意他的回答，她大仰着脖子，不想费力气偏头看他，只把他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直到最后关头，她才尖叫出声，“季池川，我以后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和她这句话一起发出声音的，是婴儿雄壮有力的一声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