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赤霞出了寝殿，她站在廊下招手叫来一个小宫女吩咐道：“去水云殿传个话，娘娘请月儿小姐过来喝茶。” “是！” …… 赵月儿很快便过来了，见了赤霞她客气的打招呼道：“赤霞姐姐。” “可不敢，小姐您折煞奴婢了。” 赤霞要见礼，赵月儿却不等她屈膝下去便一把扶住了她，笑道：“咱们便都不多礼了吧。” 赤霞也不多客气，微微躬了躬身子道：“娘娘午睡醒来正无聊呢，请小姐过来喝茶解闷，月儿小姐，您请吧莫让娘娘等久了。” “劳赤霞姐姐带路。” 赵月儿跟着赤霞进了小偏殿，贤妃娘娘此刻正倚在榻上绣花儿，见了她来也没抬眼，口中却道：“可算是来了，我这无聊呢，过来坐吧。” 橙月早搬了锦凳放在软榻的下边儿，赵月儿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而后便坐了过去。 贤妃道：“你进宫来也有几天了，可有哪里不惯的地方？” “回娘娘，一切都好，宫人们也都照顾的细致妥帖，并无不妥之处，劳娘娘惦记了。” 贤妃点点头：“今儿个午觉睡得可还安稳？” 赵月儿垂着视线，脸上并不无半分异样，她恭顺乖巧的回道：“回娘娘，今日并不曾午睡，饭后觉得有些胃胀，便在院子里消食……后听宫人说这时节许多的花儿陆续开了，御花园里的景致十分迷人，一时没有忍住，便大着胆子让宫人领了月儿去看……” 赵月儿说到这脸上露出些不安的神色来：“娘娘，月儿此举可是不妥？是否逾矩了。” “这倒是无妨的，逛个花园算什么事！” “那边好，多些娘娘宽厚，”赵月儿笑笑不用贤妃再问，她又接着道，“御花园里可真美，花草种类也多，有许多都是月儿不曾听闻过的……” 就在贤妃娘娘听得不耐烦，想要打断时，赵月儿又道：“还有一事月儿心里有些不安，御花园里月儿撞见了小郡主，也不知是否冲撞了……” “哦？你怎么遇见她了？” 赵月儿道：“是郡主到花园儿里玩儿，便遇到了。” 贤妃抬眼看着她，看了半晌，赵月儿脸上却干干净净的半点异色也无，半晌后贤妃笑了，她道：“也是你们的缘分。” 赵月儿低头：“月儿卑微，不敢与郡主并论，只盼着莫冲撞了郡主才好。” “行了，莫说这些话了，身份尊卑倒是不打紧的，打紧的是和那东宫真有缘才好，若真是有缘你时常过去走动走动也无妨，如今太子与太子妃之间有些嫌隙，正是关系疏淡的时候……”贤妃说到这里时，意味不明的顿了顿，而后才接着道，“想来太子妃心情会有些沉郁，若你们有缘，或可安慰安慰……” 原本挺暖人的一段话，只是她这般口气说出来，听着到不知道是安慰谁的意思了？ “谢娘娘提点，只是……”赵月儿迟疑，“月儿也只是去年秋猎时有幸与太子妃娘娘见过一面，也并不曾熟悉，只怕娘娘早已不记得月儿了。” 贤妃娘娘又拿起了绣花针：“过些日子可要热闹一些了，这宫中寂寞，知道接小姑娘进宫解闷儿的可不会只有本宫一个。特别是德妃，她娘家不是出了个名动京城的才女么？据说长的是仙人之姿。” 贤妃娘娘说着，朝赵月儿那里淡淡的瞥了一眼，见她垂着脑袋，咬着唇的模样，微微弯了弯嘴角。 第85章 许久都没有见到娘亲，小福儿委屈的好一通大哭，哭累了就窝在娘亲怀里睡着了，只是睡梦中小手还是紧紧的抓着晏如瑾的衣裳前襟，小模样好不可怜。 晏如瑾不敢也不舍得将女儿放下，便倚在床上，让福儿在睡在自己怀里……小家伙稚嫩的小脸儿靠在娘亲肩上，小嘴巴挤的嘟起，口水便流到了下巴上，晏如瑾掏出帕子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睡梦中的小人儿，还配合的吧嗒了两下嘴…… “娘娘，”宫嬷嬷声音几轻的道，“太医来了。” 晏如瑾点点头，她直接抱着福儿起身，放缓了脚步去了偏殿，太医给福儿扶过脉后说一切安好，晏如瑾才安心了些。 小溪去送走了太医没一会儿便回来禀道：“娘娘，小竹子回来了。” 晏如瑾抬眼，小溪却道：“他说一路上没有任何异常。” 既是没有异常，毛团为什么会往御花园跑呢？难不成是为了摘花么？可即便是如此，可是见到赵月儿时它又为什么会凑上前去围着她打转呢？毛团不亲生人，不说赵月儿，便是皇帝皇后那里它也不会主动往前凑的…… 晏如瑾低头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稚嫩的小女儿，晏如瑾觉得自己不能大意，凡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轻轻的把自己的前襟从福儿手中扯出，她将女儿放到了床上，留宫嬷嬷领着宫女看顾，她则带着小溪去了小偏殿，见了小竹子仔细询问了一番。 小竹子道：“娘娘，奴才仔仔细细的查看了，确实没有任何异样，在路口还有其它几个地方，奴才甚至还趴下身子去嗅了地面，也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晏如瑾琢磨了半晌问他：“那一段地上有油渍或者水迹没有？” “回娘娘，什么都没有，”小竹子道，“奴才也想着，或许是有人在地上洒了肉汤或者扔了不易察觉的细碎的小肉屑什么的，特意仔细找过了，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或许真的是想多了，可时晏如瑾还是不安心，小竹子下去后，她坐在那里自己想了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自己去查看了一番，可结果也正如小竹子所说的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回来的路上正遇到了下朝回来的刘承继，晏如瑾屈膝行礼：“殿下。” 她这些日子十分的多礼，刘承继心里明白是因为什么，只当晏如瑾是使性子，发脾气，便一直没说什么，这会儿也一样，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见小溪手里提着个小篮子，里头放了几支花儿，刘承继道：“从御花园儿回来？” “是，里面真漂亮，”晏如瑾笑着又问刘承继道，“用过午膳了么？” 刘承继摇摇头：“刚下朝。” “那快回吧。” 两个人一道回了东宫，回了寝殿，一进了里间晏如瑾便见到小福儿已经醒了，正撅着屁股趴在床上小脑袋转来转去的找人，宫嬷嬷还有几个宫女站在床边守着。 福儿原本好好的，也没哭，大大的眼睛一见到他们进来了，立马脸色一变，“哇”的就哭了。 两个人见了赶紧过去，刘承继步子大些先一步到了床边，他弯下腰正要把小丫头抱起来时，却见小屁孩儿打了个滚儿就躲了过去，弄得刘承继一愣，女儿向来和他亲，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福儿滚到了床里边儿大声的哭着，刘承继也往前凑了凑，还伸着双臂道：“福儿，爹抱抱。” 坐在里边儿的小福儿却把自己的小胳膊朝晏如瑾伸了过去，嘴巴扁着，哭的可怜兮兮。 晏如瑾赶紧将福儿抱在了怀里，可小家伙却哭的更加厉害了，简直惊天动地，晏如瑾便心肝宝贝的哄着…… 原本每次福儿一哭，刘承继都跟着着急，便她只是小哭一声也会跟着心疼，可这会儿福儿虽是哭的厉害，他在一旁看着却只觉得好笑。 晏如瑾命人将女儿的一些小玩具都拿了出来，摊在床上陪着她玩儿，哄了好一会儿福儿才算是又笑了起来。 刘承继去偏厅吃饭，饭后回来时，在他们母女身边坐了下来，他一坐下，福儿立马转头看他，刘承继笑了，把手朝女儿身去，不想小家伙却扭着小身子躲开了，躲开了不说，还拿小脚丫去蹬她爹的大腿，一开始刘承继还只当女儿是在跟他玩儿，还捏着她的小脚丫晃了晃，不想福儿却急了，爬过去拿小手去推他，把她爹推愣了。 晏如瑾见了笑道：“你压到她的布蝴蝶了。” 刘承继动了动腿，这才看见原来他大腿底下压了只用彩布做的大蝴蝶，他把女儿抱起来，把蝴蝶也递给她，转头和晏如瑾道：“我一会儿出宫一趟，会回来晚些。” 晏如瑾点点头：“小心一些。” —— 贤妃娘娘一直让人密切的留意着赵月儿，可是自那日御花园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甚至就再也没有出过大门。 贤妃娘娘歪着榻上蹙眉道：“也不知是养精蓄锐呢，还是说就这两下本事？” 赤霞道：“奴婢看着月儿小姐稳得很，想是养精蓄锐呢！” 贤妃娘娘声音有点冷：“我都提醒她了，过几日公中要进人，她不抢占先机不说，反倒没动静了。” 赤霞道：“奴婢猜想或许是因为太子妃娘娘起了疑心，月儿小姐才不敢妄动了。” 那日事后晏如瑾派人去那条路上查看情况，他们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贤妃沉默良久，半晌她道：“一会儿送信到陈家，让他们准备好了，过两天本宫便派人去接人进宫。” “是！” 贤妃道：“当初和我说的，仿佛这丫头有三头六臂一般，进宫这些日子了，我就看见了几分小聪明，真能耐还真是没看出来。” 赵月儿之所以能进宫，是诚王落败后，他媳妇和贤妃娘娘力荐的，赵月儿是诚王妃娘家妹妹，她也是就指着这一步棋了。 —— 四月二十五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皇后的寿辰向来不会大办，今年也不例外，只是在宫里设一个家宴，也是因为如此，进了四月开始，一些王妃或是命妇们，开始频繁的进宫请安，也有的提前送上一些礼物，一时宫里很是热闹。 年长些的妇人进宫时，寻常身边都会领着几个家里头的小姐一道，几日下来，还远不到皇后娘娘的寿辰时，后宫的十几个妃嫔，几乎每个人身边都留了几个娘家的侄女住了下来，倒也不是今年突然如此，这是多少年的惯例了，只是往年带进宫的多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子，而今年的却几乎都是待嫁的年纪了。 —— 软轿停在宁和宫大门外，晏如瑾抱着女儿下轿，一抬头便见里边儿走出一行人来，打头走在中间的，是两个身姿袅袅的小姑娘，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身边各自跟着一个宫女。 这两个小姑娘当中，站在左边的那个，她穿着深色的上衣配下面湖蓝色的长裙，正巧和晏如瑾今天身上的颜色撞了，晏如瑾倒不在意，只是免不了多看了一眼，视线看到她脸上时，她不禁一愣，这姑娘的容貌实在是让人惊艳，是连画上都少见的美人。 晏如瑾看着他们，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她，原本并不认识，被身边的宫女提醒才只是太子妃。 到了近前，两人屈膝见礼。 “臣女楚若冰拜见太子妃娘娘。” “臣女楚若云拜见太子妃娘娘。” “免礼。”姓楚应该是德妃的娘家人了，晏如瑾想起之前好像是曾听说过楚家的哪一位小姐，容貌倾城，举世无双，看看眼前低着头的姑娘，确实倾城。 “两位楚姑娘，可是德妃娘娘的娘家侄女？”晏如瑾问道。 “回太子妃娘娘，臣女二人正是，刚刚随着德妃娘娘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正在修剪花枝，臣女二人因不懂这些，便被打发出来了。” 晏如瑾笑道：“皇后娘娘是怕你们闷呢，好了，去玩儿吧，本宫进去了。” 两人垂首屈膝道：“娘娘慢走。” 晏如瑾抱着女儿从他们身边走过，待走出一段距离时，站在右边的姑娘楚若云抬头扭脸朝晏如瑾看了过去，盯着看了半晌收回视线，两人站起身来朝外走去，又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楚若云道：“她就是太子妃呀？和你穿了一个颜色的衣裳，冰儿，你们两个这样一比——” “住嘴！”那个和晏如瑾穿了一个颜色衣裙的，楚若冰低声道，“那是太子妃娘娘，不得放肆。” 楚若云以为他们那边听不到的，可晏如瑾却是囫囵的听到了，她身边的小溪也听了个大概，小溪当即眉头一皱，脚步便要停下，晏如瑾察觉了，朝她笑笑又摇了摇头。 晏如瑾这边没有计较，那边楚若云却很是不满，她口气并不好的和楚若冰道：“以后不许你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你也就只比我大两个月而已。” 楚若冰先是没理她，待两人又走出了一段后她才出声道：“你胆子是真的大，你当这是府里呢，可以随便议论人？” 楚若云气道：“我好心夸你，倒要被你数落……” 楚若冰也是气的脸色冰冷，刚刚那话她不敢确定太子妃有没有听到，若是听到了的话，他们两个便是不挨重罚也得被赶出宫去，若他们真是听到了楚若云这一句话，可就把她给毁了！ 楚若冰胸膛起伏，她压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绪，松缓了声音道：“好了，我不也是为你好吗？刚才被你吓着了，人还没走远呢，你就敢说，若是被听到了，咱们两个可就完了。” “哪里能听得到？都走出多远了，平时可不见你胆子这么小，进了宫就畏畏缩缩的了？”楚若云说完不再理她转身便走。 剩下后边儿楚若冰站在那里盯着她的背影气的脸色发白。 第86章 夏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