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众人谢过后站起来，按自己的品级坐下。 美人们在打量着许仪，她们很多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许仪了，许仪留给她们的印象还是又矮又胖又傻。现在再看许仪，胖是还胖，却比以前瘦了不少，似乎也长高了一点，其实就是瘦了的错觉，那双骨碌碌打转的黑眸，怎么看都不像个傻子呀。 小皇后这两个多月的动静，整个皇宫都知道。 美人们在心里默默地说道：皇后还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许仪同样打量着美人们。 在见到这些嫔妃之前，她一直以为皇帝的后妃都是大美人，而她穿越过来后，除了在冷宫看到的那个胖宫女不好看之外，见到的都是美人，最差的也是清秀佳人。可是眼前这些嫔妃，有好几个长得实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得满大街都是，随手一抓便是一把，这样的女子怎么会被楚煜选上？ 难道楚煜是个脸盲，谁美谁丑分不清？ 改天她找个最丑的宫女试探一下小皇帝，看看他是不是脸盲。 “臣妾听说皇后昨夜遭到刺客的劫持，臣妾担心娘娘受伤，听说后立即来探望娘娘，娘娘没事吧？”一群美人中，最先开口的是苏婉儿。 丽嫔也接过话来：“臣妾也是刚听到消息，就匆匆赶来了。现在看到皇后娘娘毫发无损的，臣妾也放心了。” 除了梅嫔，其他人都说着大同小异的场面话。 梅嫔最后才说话，她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一瓶药油，然后站起来走到大家的中间恭敬地朝许仪施了一礼，说道：“臣妾听说娘娘昨晚还被皇上罚跪了，臣妾这里有一瓶止痛的药油，有舒筋活血的功效，送给皇后用用，皇后只要把此药油擦在两边的膝盖上，来回搓揉便能减轻膝盖上的痛。” 许仪一听到药油那么好用，胖脸上露出了浅笑，“梅嫔妹妹想得真是周到，本宫就谢过梅嫔妹妹的关心了。”这个梅嫔走的路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大家都说着场面话，关心许仪是否受到伤害。 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自然是没有受伤的。 梅嫔是不想走别人的路，所以送药油，因为许仪被劫之前遭到皇上的罚跪。 琉璃上前接过了梅嫔送上的那瓶药油，然后把药油递给了许仪，许仪接过后，拧了盖子闻了闻，很浓的药味，闻着有点像现代里的黄道益活络油。 她今天除了打算去浣衣局看珠儿，也想再去冷宫一趟，正愁着没有好药送去冷宫给林太妃使用呢，梅嫔送给她的药油，恰好派上用场。 楚煜是派了医女去帮林太妃疗伤，但她们是不会尽力，毕竟林太妃是冷宫里的女人，受了伤能得到一点药止止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还想有更好的药，那是不可能的。 大家见梅嫔送了药油，也纷纷送上她们带来的东西，有些送来了人参，有些像梅嫔那样送了些好药，大多数都是安神补脑之类的补汤。 许仪两眼骨碌碌的转，明白这些女人是借着问安的机会贿赂她。 “本宫没事，不用喝什么补汤，谢谢诸位妹妹的关心。”许仪拒绝了众人送来的补汤，不过药油，她则是来者不拒，只差没有问大家还有没有药？ 苏婉儿送的也是补汤，见许仪拒绝大家的补汤，只收好药和人参，她美眸闪了闪，说道：“皇后娘娘昨晚受到惊吓，没有睡好吧，臣妾看娘娘的精神不太好。娘娘又是个孩子，遇到刺客这种事，臣妾年长都会吓得魂飞魄散，娘娘会吓得睡不好是情理之中，臣妾等熬的补汤，都有安神补脑的功效，娘娘多少都喝一点吧。” “是呀，娘娘多少喝点吧，这是臣妾们的一番心意。” 丽嫔也跟着劝许仪喝汤。 众人附和。 许仪的视线落在了最后一名的美人身上，那个美人年纪在十七岁左右，封号是美人，其实一点都不美，长得实在是太普通，不过一副老实相，除了请安问好后，她就不怎么敢说话，估计是在座这么多人当中品级最低吧。 “那位妹妹是？” 许仪望着那位美人问着。 大家刷地把视线投向了那位美人，对方先是一怔，后惶恐不安地站起来，跪在地上，惶恐地说道：“臣妾春晓。” 琉璃在许仪身边低低地解释着：“娘娘，她是住在玉熙宫的晓美人。” 玉熙宫是梅嫔的宫殿，不过玉熙宫除了住着梅嫔之外，还有晓美人，陈美人，周美人等位份低的宫妃，梅嫔是宫主。 “晓美人别慌，本宫就是瞧着你顺眼，想必你熬的汤很好喝吧，既然大家如此的关心本宫睡不好，那本宫就喝碗补汤，晓美人，你把你的汤呈上来，本宫喝你送来的补汤。” 春晓错愕，反应过来后，她大喜，爬站起来就从宫女手里接过了她去御膳房里借地方亲自熬的补汤，恭敬地呈上来给许仪。 其他人忍不住投给春晓嫉妒的眼神。 许仪是皇后，品级低得仅比宫女高上一级的美人，能得到皇后的青睬也是一件荣耀之事，特别是最近小皇后能常常见到皇上，讨好了皇后，能时刻跟在皇后身边，见到皇上的机会就很大。 不过看到晓美人的样子，大家又在心里嗤笑，皇上连婉妃丽嫔这样的大美人都不临幸，会临幸晓美人才怪呢。 皇上封春晓为晓美人，简直就是在打晓美人的脸，因为晓美人一点都不美。 小皇后也不好看，是不是她不好看，所以就对同样不好看的晓美人有好感？ 肯定是这样的。 许仪喝了晓美人送来的补汤，其他人的她让大家端回去。 喝了补汤后，她优雅地用新帕子捂住了嘴，打个呵欠，说道：“本宫泛了，就不陪妹妹们啦。”她这样说等于是下逐客令。 大家连忙站起来，“臣妾等告退。” 许仪在琉璃的扶持下站起来往屏风后走去。 等到外面的嫔妃都离开了，许仪才重新出来。 “娘娘怎么会选择喝晓美人的补汤？”青烟不解地问着许仪。 许仪把大家送来的好药一瓶瓶地拿出来，一字排开摆在桌子上，数了数，一共是九瓶，不错，送到冷宫去，够那些可怜的女人用上一段时间了。 “她看上去最老实，长相最不出众，这种人进了宫，宫里美女如云，她自觉以她的容颜是不可能得到帝宠的，既有自知之明，就不会奢望太多，没有了奢望，也就没有野心，没有野心就不会害人，所以她的补汤最安全。” 青烟和琉璃面面相视，没想到小皇后分析得头头是道。 晓美人会进宫，那是皇上生气长公主把许仪指定为他的皇后，当长公主问他还看中谁的时候，他看都不看就随手指了一名秀女，那名秀女恰好就是春晓，长公主看春晓长得是很平凡，好在五官没有歪歪扭扭的，又是皇上指定的，春晓就这样进了宫，在进宫之前，她是六品官的女儿。 全国的大官小官无数，不管在地方是不是一把手，只要进了京城，官衔就会被一级级踩下去，老百姓如此形容，到了江南，才知道自己的钱银少，到了京城，便知道自己的官小。 江南是富庶之地，富商特别多，豪掷千金的公子哥们比京城的还要多。京城的公子哥们不敢过于奢侈，怕被少年天子盯上，怀疑他们背后的祖父辈是贪官污吏。 京城是帝都，天子脚下，随便遇到一个都是当官的，地方官进京自然无法和京官相比。 后宫诸妃背后都有推手，唯独晓美人没有，故她在深宫中如同不存在一般，要不是许仪受到惊吓大家都来请安，她都不敢主动出现在许仪的面前。这样一位平凡的后妃，给她一个天做胆都不敢加害皇后娘娘。 “娘娘，阴公公来了。” 一名宫女进来禀报。 很快便看到阴德福进来。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阴德福对许仪向来恭敬有礼，他进来就向许仪行礼。许仪示意他起来，一边把那些药收进袖里，古代的衣服袖子宽大又深，可以当成袋子用，一边问着阴德福：“阴公公，皇上是不是让你传什么口谕？” “回娘娘的话，皇上让奴才带给娘娘一句话，娘娘昨晚受惊，今天可以不用去议政殿跑步，不过欠下的十七圈就要翻倍，娘娘从明天起，要绕着议政殿跑上三十四圈。” 许仪：…… 小皇帝太狠了。他会不会是昨天晚上的兽性行为没有成功，所以对她越发的恨？ “阴公公，你回去告诉皇上，本宫没事，本宫现在就去议政殿跑步。”不偷懒，她一定能够坚持跑完欠下又被翻了一倍的十七圈。 阴德福带着许仪的话回御书房，在批阅奏章的楚煜听后没有说什么。 …… 凤清宫。 “砰！” 苏婉儿一回到她的凤清宫，立即就把她送去给许仪喝的那碗补汤打翻在地，碗也摔了个粉碎。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呀。”王嬷嬷连声安抚。 苏婉儿骂着：“那个小傻瓜越来越聪明了，我送去的补汤，她不喝，她是怀疑我的汤里有毒吗？”好吧，她是往补汤里加了一半的无子汤药，因为补汤是添了些药材的，会有药材味，正好掩饰无子汤的味道。 她以为许仪一定会喝她送去的补汤的。 以往，不管她送什么，小皇后都会收下，更会当着她的面吃下她送去的吃食。 “娘娘，奴婢也是觉得自打娘娘绝食死过一回后，整个人就变了。”王嬷嬷说了真心话，小皇后的变化，很多人都看在眼里的。 苏婉儿拧眉，“可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她呀，虽说瘦了不少，皇上当时宣许三公子进宫验证过的，皇上也再三验证过，如果她不是小傻瓜，皇上早就发现了。” 王嬷嬷也想不明白这件事，“娘娘，会不会是小皇后死过一回后就开窍了，然后变得聪明？有些人开窍很迟，总要发生一些事情才能让他们开窍的。” 闻言，苏婉儿磨着银牙，恨恨地说道：“这么说还是本宫让她变得聪明的？” 是她诱骗小皇后绝食减肥的，小皇后听了她的话，想着减肥瘦下来后，就可以离开景宁宫，才会坚持着绝食最后丢掉小命。 “嬷嬷，当初你有没有确定小傻瓜是断了气的？” 王嬷嬷答着：“奴婢确定的，珠儿就是因为皇后没有了呼吸，停止了心跳，才会嚎啕大哭，央人告诉皇上的。” 苏婉儿慢慢地坐下来，沉思，“既然真的死了，怎么还会醒过来？如今活蹦乱跳的。” 王嬷嬷陪着苏婉儿沉思，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忽然对苏婉儿说道：“娘娘，皇后会不会是鬼上身？” 苏婉儿瞪了她一眼，骂她：“青光白日的，别说鬼鬼怪怪的。”皇宫里冤死鬼最多，苏婉儿心里也怕鬼。 “娘娘是贵人，不用怕那些脏东西。娘娘，皇后如果不是鬼上身，又怎么会死而复生？肯定是鬼上身的，被鬼魂借尸还魂了。”王嬷嬷越想越觉得小皇后是被鬼魂借尸还魂的。 苏婉儿其实是认同王嬷嬷的猜测，她说道：“如果小傻瓜真的是鬼上身，那本宫就让她原形毕露，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远不得超生。” 王嬷嬷点点头，建议：“夫人上回进宫不是送了一道平安符给娘娘吗？奴婢听说那些脏东西很怕庙里的符，夫人那道平安符还是在安国寺求来的，那里是京城香火最旺的寺庙，符的法力无边，娘娘不防用那道符去试试皇后是不是鬼上身。” 她口里的夫人是苏婉儿的亲生母亲，丞相府的大太太。 苏婉儿听得两眼发光，“对，本宫就用那道符去试试。王嬷嬷，从今天开始，你派人去盯着小皇后，咱们要慢慢地收集她反常的证据，然后禀到皇上跟前，再请皇上来看本宫如何用符让小皇后原形毕露。” “是。” 王嬷嬷谨慎地应着。 主仆俩在商量着如何让许仪“原形毕露”，许仪已经去议政殿绕殿跑步了。 好在今天是阴天，没有毒辣的艳阳，不过跑步还是让许仪不停地冒汗，勉强地跑了一圈后，她就停下来拼命地喘气，汗水把她身上的衣衫都渗湿了。 休息了一刻钟，喝了一大碗的水后，她又继续跑。 皇后昨晚才受到惊吓，皇上不仅没有关心皇后是否受到伤害，还让皇后继续去绕着议政殿跑步，这个消息被风吹遍整个皇宫。有些人觉得小皇后并不是受宠，是皇上故意把她捧高又摔下的把戏，心里暗悔去了凤仪宫讨好小皇后。 御书房里的那位爷，一整天都在御书房，不曾踏出过半步，偶尔会问阴德福，小皇后是否还在跑步，得到回答后，他低低地自言自语着：“还有二十几天，再不瘦下来，她将人头不保。她那么怕死，不拼命跑才怪呢。” 十七圈，她一天是跑不完的，不管她余下多少圈未跑，隔天都要翻倍，这样她一个月都要跑步，他就不信她瘦不下来。 脑里闪过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以及粉嫩嫩的红唇，楚煜忽然有点期待许仪瘦下来的样子。 许仪以为自己不偷懒，就一定能跑完十七圈的，她太高估自己的体力，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她跑了五圈，已经是极限，累得她回凤仪宫的时候，两条腿都不像她的了，直打颤。 还是琉璃和青烟架扶着她回宫的。 十七圈，跑了五圈，余下十二圈，妈呀，明天翻倍，便是二十四圈了。 许仪恼极了罚她跑步的小皇帝，在心里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