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船里有七人。只有三个士子,其余三人是妓子,一人饮酒,一人弹琴,一人作舞。旁边一人是龟奴。几人围坐在靠窗的桌边。 见有人进来,一群人转头望向两人。三个士子盯着赵蕤看,低头接耳窃窃私语:女子也来嫖妓,不知道要怎么嫖。然后相视发笑起来。 袁益杰目不斜视走向屋里唯二的另一张桌子。赵蕤斜了对方一眼,也自顾坐下。 不一会,楼下咚咚下来个人,穿着打扮倒也得体,一点也没有以前看电视里的暴发户形象。这是鸨母了。 鸨母瞧瞧赵蕤,望望袁益杰,笑着说:“这位,姑娘,咱们这可不招待女客的。” “怎么?难道有钱赚,你也往外推。”赵蕤慢悠悠地问。 “呦呦,看您说的,只要您是花钱取乐,不是捣乱的,欢迎至极!” 赵蕤也不和她啰嗦,“我呢,今天是来招待这位朋友。”指了指袁益杰,“把你们这里剩下的姑娘都叫出来,好好招待他,他若称心满意了,都有赏。” 鸨母正要开口,见赵蕤拿出两定银子,俱是五十两的,顿时瞪大眼睛,脸上笑起了褶子,“哎呀,姑,公子真是豪爽!老身这就叫女儿们出来。”边说边一手摸走了银子,退后几步,转身上楼叫女儿去了。 对面的士子人见赵蕤一出手就是一百两,纷纷在心里喊了句,“俗!”。再看袁益杰就是靠女人的小白脸。 袁益杰渐渐平复自己刚来的心情。还是有马上走的冲动。赵蕤觑见他神情,想了想,敲敲桌子,“袁益杰,你不是要参加乡试吗?倘若你高中了,总要和别人来这种地方应酬吧,到时候手忙脚乱的,会被笑话,现在就算提前适应适应嘛。” 袁益杰听完,认真地想了想,觉得甚有道理,于是脸上神情渐渐趋于宁静,最后泰然自若了。 赵蕤挑挑眉。 鸨母带下来八、九个女子。个个花枝招展,燕瘦环肥,有容貌清丽的,有妖娆的,有小家碧玉的,真是多姿多彩。 众人向赵蕤两人行了礼。依次坐在袁益杰身边。众人一会问公子何处人氏,一会问公子第一次来,这么脸嫩... 袁益杰倒也一一对应,就是脸也泛红了,众妓子捂嘴发笑。 龟奴上了一桌精致的酒菜。 赵蕤倒了杯酒喝。见袁益杰被问的头昏脑涨,拍拍桌子,“你们,善舞的跳舞,唱的好就唱歌,还有弹首欢快的曲子。你,你…”指了两人,一个娴雅端庄,一个俏皮可爱的,“陪袁公子说话吧,其他人动起来吧!” “不管你们做什么,只要袁公子高兴,统统都有赏的。” 其他几人欢天喜地,唱歌,跳舞,弹琴。 有一稚嫩的女子没有去,她见赵蕤饮酒,自己坐在了赵蕤旁边,帮赵蕤倒酒。 赵蕤也不阻拦。 这样热闹了半个时辰,袁益杰身心慢慢放松,融入到这氛围里。 赵蕤笑笑。看看旁边小女孩,问道:“你几岁了?” “奴家十二。” “怎么会来这儿?” “娘病了,没钱买药,爹就将我卖到这里。”小女孩眼神落寞。 赵蕤不说话了。 对面桌的三人见这里热闹。端了酒杯起身走了过来。 赵蕤眨眨眼,忍不住挑衅了吗? 结果。袁益杰起身相迎,和三人交谈了几句,才知都是要八月应试的,顿时有了许多话题,没一会两桌混成一桌了。 赵蕤摇摇头,古人世界我不懂。 看时间差不多,赵蕤装着扶扶头,“我头好晕。” 小姑娘忙扶着赵蕤,“可能是酒喝多上头了,奴家扶公子去客房歇歇。” 当然好! 赵蕤点点,两人上了楼。走到一间房时,赵蕤停住脚步,“这在这间吧,我睡会,别让人打扰我。”说着摸出五两银子给她,“拿去买点脂粉。” 小姑娘见赵蕤果然大方,顿时笑开了脸,“公子放心,绝不让人打扰!”说着扶赵蕤进屋躺下,关好门,下楼去了。 赵蕤确定了二楼没人,立马翻身起来。 走到梳妆台的前蹲下。在地上抠了半天,将地板抠出巴掌大的木块。这碎片不知道怎么掉的,怎么会嵌在这里边?算了,只要东西到手就行。 赵蕤将木块扔进空间。木块徒然发出一股白光,自动飞到破洞处,片刻便和空间融合了。 呼!又找到一块。现在有四块了,还有三块。 装模作样呆了半个时辰,赵蕤下了楼。 袁益杰站起来时身体晃了晃,问她可还好。 “好多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了。”刚刚的小姑娘回道。 “咱们也该回去了,免得伯母担心。” 袁益杰想想,点点头,和三人作别一番,又和与他聊天的两妓子告别。 怎么看都像没玩够的样子。 赵蕤摸摸下巴。 走的时候给了众女五十两。 两人回去的时候惊动了其他人。袁母见袁益杰喝醉了,忙叫钱氏煮了醒酒汤。 顾瑾玉知道赵蕤喝了花酒都不知说什么好。 次日。袁益杰酒醉未醒,赵蕤告诉船主,明天再启程。 王晓涵在屋里又缠着顾瑾玉出门。 “去吧,表姑,昨晚赵姐姐都出去这么久,我们只玩一会。” 顾瑾玉心里徒然气道:“赵姑娘!赵姑娘能一拳打趴一群大汉,你能吗?好好呆着!” 王晓涵愣了愣,看了眼锦绣。 锦绣陷入赵蕤能‘一拳打趴一群大汉’的景象里,没看见王晓涵的眼神。 等顾瑾玉心情平静了点,王晓涵又说道:“表姑最近也闷坏了吧,心里有气了,我们就到对面走走,一个时辰不到就回,去散散心嘛。” 顾瑾玉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走走也好。 问了袁母,她要守着袁益杰,于是就叫上张安,张佩兰听见,说要和锦绣一起去。 于是五人一起上岸,去较近的街走走。 随着沿街的风景,慢慢驱散了心中烦闷。 张安老老实实地跟着后面,前面是张佩兰和锦绣,顾瑾玉和王晓涵在最前面。 一路上时不时听见王晓涵的声音,现在又加上个张佩兰。 逛了一个时辰,顾瑾玉说回去了。 王晓涵虽不舍,但也不敢再闹了,乖乖回去。 刚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一声,“等一等。” 众人诧异回头。 是个年轻公子,长身玉立,眉目疏朗,身着华贵,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后面还跟了几个小厮。 他走上前来隔着帷帽仔细看了看顾瑾玉,“敢问这位姑娘,可是顾怀准大人的千金,顾姑娘?” 顾瑾玉疑惑,这人是谁?“是。尊下是?” 男子拱拱手,“家父乃是令尊的好友,原凤阳知府宋仁。” 顾瑾玉听他一说,立刻想起了。 父亲当年被先帝授命巡盐御史,去凤阳一带督察盐税,其间和凤阳知府打过几次交道,莫非是宋家公子。那岂不是,外祖母... 顾瑾玉稳了稳神,“莫非是宋公子?” “正是。” 顾瑾玉一时无话。 宋权宇笑道:“家母经常挂念顾姑娘。某每次出门都要吩咐:若遇到顾姑娘一定要请她上门做客。今日正是运气遇到了,不如请顾姑娘与我回去见见母亲吧。哦,离此处很近。家父现是扬州知府,行船一日可到。”说完眼神璀璨看着顾瑾玉。 顾瑾玉欠身行礼,“公子诚心相邀,本不敢辞,但我与表姐一路,表姐尚有事未完,不敢独去,待事了,定登门拜访。” 宋权宇无法:别人说的在情在理,不可能强留。又想到父亲千叮万嘱要找到这个女子,而且自己似乎和她还有婚约,不想这么放走。于是再三邀请。 顾瑾玉也再三恳切推辞。 王晓涵三人都看出不对,张安一脸茫然不知。 还是抵不过顾瑾玉坚持,五人告辞,顾瑾玉带着几人匆忙离开。 宋权宇盯着顾瑾玉背影眯起了眼。吩咐两个小厮跟着她们,他自己也匆匆回了本地的宅子写信,让小厮立刻启程送给父亲。 顾瑾玉回到客船后,心神不宁。 忽而想到父亲,忆起母亲,又记起外祖母定下的婚约,杂乱无章。 锦绣进来告知,袁母想和顾瑾玉单独说说话。 独自?有什么事情? 顾瑾玉让锦绣退下,自己去了袁母房里。 袁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说袁益杰不懂事,昨晚这么胡闹,就是缺乏人管束。又说他学业很好,以后中举,中进士都是时间问题。最后问顾瑾玉:“咱们相处这么久,我瞧你是样样都好,本来这种事应该与长辈说,不过你的表姐说你的事情应该自己做主。我想问问,你看益杰怎么样?” 话说到这份上,顾瑾玉有什么不明白,真是一事未明,又来一事。斟酌道:“我知道伯母的意思,袁公子自然是好的,只是,外祖母在世时已经为我定下婚约,让您失望了。” 袁母确实失望。不过也不恼,只是可惜这么好的人,先定了别人。 于是岔开话题,随便聊了两句,顾瑾玉回了房间。 袁母暗自可惜,心想,要是益杰娶了她,自己也多个女儿。想到此处,灵光一闪,不如认做义女,岂不更好。 忙叫了袁益杰商议。袁益杰一听,想到顾瑾玉平日处事为人,“这是好事,母亲决定即可。” 说完想告退,又被袁母叫住,“益杰,你得空问问赵姑娘,我们还要去哪儿?” 袁益杰不明所以。 “都三月了。得有个静心的地方读书。八月就要应试,在这样走下去时间也不多了,而且到了扬州,离金陵也不远。我的意思不如在附近租个小院,也免得八月再到处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