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不知道，大约能住下一家三口吧。” “希望吧，但愿有个小院子，单门独户最好了。” “但愿，这样环境单纯一些，也就不会和街坊邻居有什么不和或者口角之类的。” “嗯，串门也方便些，吃点好吃的，也没有什么人嚼舌根子。” “这事我们也不能把控，分了房子再说吧。” 吃午饭前，夫妻俩提着腊肉香肠干菜赶到了大院，刚进院门就遇到张雨梦，一身当下最时髦的穿戴，不过她看到苏菲穿的呢子大衣，郁闷的很，只是嘴巴不饶人，还逞强说道，“哟，拎的什么东西，好大一股味儿。我说苏菲，你别没见过东西似的，什么都收，还拎到大院来，多丢人。” 说完，一只手翘着兰花指，捂在鼻子下面，那样子说有多嫌弃就有嫌弃。一只手拎着一个包，故意摆动几下。 苏菲手里啥也没有拎，斜眼瞧着斜对面的张雨梦，“张雨梦，有你什么事？味大，怎么了？我喜欢，别管闲事，自己一堆破事，还有心思管东管西，也是服了你……” 苏菲结婚以后，嘴皮子迅速利索，比过往更加的利索，要不是在大院里面，周围有走动的长辈，苏菲说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一定会臊得她掉头就跑。 不远处有位老人看到这一幕，还悄悄的给苏菲伸出大拇指点赞。 “你真是，品味越来越低……不可救药……”张雨梦气得翘起兰花指，指着一脸得意的苏菲，每次对上苏菲，她一次都没有赢过，真是活见鬼，气狠的张雨梦，轻蔑的眼神扫过许国强，从头至下的扫视一遍，最后重重的“哼”一声，脚步重重的踩踏在水泥路上，踢达踢达的声音传给身边的每一个人。 每人只有一个想法：皮鞋质量真好…… 大院的很多长辈已经都熟悉了，苏家的女婿许国强，路上许国强见首长就行礼，部队养成的习惯，都成了条件反射。不少老首长对许国强的影响都非常好，老实，还有对人友善，几次来大院看到一群乱跑的孩子，还顺手救了两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子。 经过救孩子的事，大院的很多首长都认识了或者听说了许国强这个人。 进了家门，苏父苏母都在家里。还有苏菲的三嫂吴玉霞，典型的麻雀变凤凰，以前也就是苏三哥的同学，后来也不知道两人怎么就联系上了。后来两人恋爱结婚生子，吴玉霞跟随丈夫去到东北工作，军人的家属工作可以随着丈夫调动。 最近她身体不好，加上又怀孕了，就请假回到燕京看病顺便养身体，回来肯定要随公婆住。 原本还算朴素的人，也不知道是被谁的思想影响了，染上了富贵病，很是瞧不起比她地位低的人，婆家地位高，丈夫在部队的地位也还行，她高傲的像只孔雀，要不是已经结婚了，估计会天天开屏显摆。 生着病又怀孕了，也是一个麻烦事，加上她现在矫情的很，总体上说是个很麻烦的人，别的坏毛病倒是没有，就是势利。 带着三岁的女儿苏小敏回首都燕京住，因为她身体的原因，估计要住大半年或者一年。 三岁的孩子，天真无邪，最是可爱的时候。上午听奶奶说，姑姑要回来，早就期待着，她听奶奶说，姑姑喜欢她，小家伙就暗自期待着。 从客厅跑到门口张望了好多次，噘着小嘴跑回奶奶身边撒娇，“奶奶，姑姑怎么还不回来呀？是不是不回来了呀，小敏想姑姑……”直白的说，是想姑姑给她带好吃的。 苏母哪有不明白孩子的心里想什么，好笑的问，“你是想姑姑还是想姑姑给你买好吃的呀？” 小家伙窝在奶奶身前，趴在奶奶的膝盖上，扭来扭去的摇摆，“都想，想姑姑的，要是，要是，真的有好吃的，小敏也想。” 极不好意思，小脸还红扑扑的，埋在奶奶的膝盖上，就是不抬起来。 童言童语逗的苏父苏母都哈哈大笑，许国强夫妻俩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父苏母哈哈大笑的场景，小家伙趴在奶奶的膝盖上，扭动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很有意思。 “爸，妈，三嫂。” “什么事要跑一趟，也不说清楚。”苏母首先瞧了一眼闺女的肚子，眼神里面都透着担心，这孩子真是的，怀孕了，还来来去去的，一点也不担心，真是的，都不注意。她一天天尽操心，不是操心闺女就是操心三儿媳。 “爸，你看我妈，一点也不欢迎我回家，我还是来送东西的，要不我回去，东西也提回去。” 苏菲作势要转身离开，可是还没有转身，跑出来一个小炮弹，直接冲过来，“姑姑，不许走。” “哟，这是谁啊？我咋不认识呢，多好看的小姑娘。” 苏菲拉着小姑娘顺势坐在沙发上，苏母在一边看着闺女坐下来了才放心，闺女已经怀孕三个多月，还是大咧咧的，一点也不知道小心，她头疼。 “咯咯咯，姑姑真好。”苏小敏抱住姑姑，窝在姑姑怀里，咯咯直乐。 苏菲从随身挎着的包包里面，拿出来一小包奶糖，还是结婚的时候买多了，留下来的。 “是吧，既然姑姑好，那不能辜负我们小敏的一声好，奶糖喜不喜欢。” 小手捧着奶糖，满眼都在冒星星，眼睛里面都是奶糖，无数个奶糖向她招手。眼睛里面已经没有她人，只有可亲可爱的小奶糖。 “喜欢。”回答的声音响亮干脆，手牢牢的抱住奶糖，笑容灿烂可爱。 苏父已经闻到袋子里面散发出来的烟熏味，“国强是不是婉婉给你寄腊肉啦？” “爸，闻到了吧。婉婉养了七头猪，给生产队上交了一头，卖给食品收购站五头，都是六百斤往上的，还有一百多只鸡，自己留了一头猪，也有快六百斤。除了分大哥家里八十斤，给我留了三十斤熏好的腊肉，其余的都她自个儿家里留着。 估计年前，还得给寄来不少，我们还得帮忙保存着。”说到小妹的事情，许国强随时激情四射，兴奋的不行，他不觉得养猪养鸡有什么不好，还挺自豪的。 吴玉霞听到养猪养鸡，仿佛看到了很多只鸡很多头猪，脏兮兮的，到处都是粪便，哎呦，不能想，太恶心了。捂住鼻子，好似真的闻到了味儿。 坐在一边，手里捧着杯子，也不和其余的人说话，姿势摆的蛮高的。 “哟，那今年婉婉没少赚钱吧，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养那么大的猪，记得小时候在家的时候，从没见过有人家养猪能超过两百斤的，大部分都是一百五十斤左右的。婉婉还真行，一头猪养六百斤，厉害。” 苏父听到这些蛮喜欢的，和许国强一来一往，说的很嗨皮。 吴玉霞一直皱着眉头，她没有想到公公，说这些事能说的那么津津有味，她真是嫌弃到不行，都脱离农村几十年了，怎么还一股子土腥味儿，说到农村还那么高兴，一群土老巴子，有什么好聊的，有什么好探讨的。 既然已经是人上人，为什么还不收敛身上的土腥味儿。 吴玉霞的心理活动是没有明说出来，可是她一脸嫌弃的表情，被苏菲看的真真切切的。 苏菲没说什么，只是在小本本上记上了一笔。吴玉霞那样子真是难看。 “爸，我和您一样，也是第一次听说，小妹在家里没啥事，除了照看孩子，就是专心养猪养鸡，勤快，白天就带着我外甥大宝一天到晚割猪草。我也觉得小妹很厉害，嘿嘿……” 说到小妹，许国强的智商从没有在线过，一副憨傻的样子。 苏菲也没有眼睛看丈夫那样，真是傻。 关于养猪的话题，一直持续到吃饭的时候，中午就做了一道炒腊肉，味道香的很，就是一直嫌弃养猪脏的吴玉霞都暗自吞了几次口水。 更夸张的是，苏父指使许国强关好大门，告诫家里的人，谁也不许给外面的人开门。 “爸，你小气成这样？”苏菲家里腊肉多，财大气粗，调侃自己老爸。 “不小气不行，婉婉养的猪肉最好吃，百吃不厌，那几位都是好吃鬼，万一今天也在家，肯定能闻到味道自己跑来。” “闻不到，我进来的时候，遇到几位伯母，她们说了，那几位伯伯都不在家，放心吧。” “哈哈，那就好，不在家的好。我可以放心吃肉了。”由衷的感到高兴。 苏菲也是觉得奇怪，她知道自己怀孕以后，也在食堂闻到过肉味，她一点也不能闻，闻着就想吐，可是今天回娘家炒腊肉吃，她闻着味道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闻，也不想吐。 还有想吃的欲.望，不知道为什么。 “菲菲，怎么了，不会想吐吧。”看着妻子沉思的脸，许国强吓了一跳，不会是闻不得肉味，想吐吧。 “国强，我想吃腊肉，你夹给我好不好？”苏菲眼巴巴的望着那肉。 “好，想吃就吃，还怕你想吐。” 夹了一块瘦肉多的给她。夫妻俩的互动，苏父苏母都看在眼里，闺女自己挑选的丈夫真是没有挑错人。 有责任，有上进心，但是不功利，有底线有原则。对他们父母也是特别的关心，从他们结婚以来，只要有空，就会来大院陪他们。有时候打打电话，问候他们。 吃的最欢实的是一老一小，大口大口的吃肉。完全是放飞自我的吃法，看的苏母很想说说老伴，只是话到嘴边，看着油滋滋的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说白了，就是缺油水，全国上下大部分的人都缺油水。 午休时间，苏母拉着闺女进房间说悄悄话。吴玉霞撇撇嘴，带着闺女上楼午休。 小年，许婉如带着儿子回到凤山生产队居住，家里该打包寄的东西都已经寄去了燕京，老公的调令已经来了，还有二哥来电报说，房子在前门大街后面不远处的一条胡同，离一号首长上班居住的地方都很近。还是单门独户，只是不是很大，是一个大宅院的偏门，前门和房子自带的偏门，都可以出入。 三间正房，东西各有一个小厢房，跟柳城的房子比是不大，可是和燕京当下百姓的居住面积比，却是很大的。 罗明亮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一直到腊月二十九才能放假。 红星饭店后厨，罗明清忙的团团转，今天是小年夜，不少条件不错的人，买不到肉，就打主意去到饭店买做好的钵子菜。 今天来饭店吃饭的人基本没有，都是来买钵子菜的，有了去年的经验，罗明亮提前两三天就开始准备菜，采购自己空间不少的肉。 罗明清除了切菜配菜，还要跟着学做菜，忙的不行，遇到没有看到的还要反复的问。 “二哥，火候的把握很重要，不管别的做的多好，火候把握不好，也会差很多。” 罗明亮一边教二哥也兼顾着小鲁，也一边教他，小鲁人不错，也不能一直做小工。他马上就要走了，肯定要再教教小鲁。 说话是和罗明清说的，但是眼神是看向小鲁的，小鲁现在偶尔掌厨，做出来的菜也是不错的。 “师傅，我记着了。” 前段时间，罗明亮已经和范义家提了，小鲁现在也能上灶做菜，以后和罗明清一起，一定不会让红星饭店比其他两家饭店效益差，他的待遇也可以提起来了，可以做二厨。 两人互帮互助，一定能行。范义家也答应了，提高小鲁的待遇。 “等年后，你们俩都要上灶做师傅，没有什么彼此，我离开之前，给你们分分，你们都有自己擅长的菜，做就做自己擅长的菜，把自己学的最好的几道菜做到极致也是非常不错的。还有不是太擅长的菜，私下要多练习，不能只做擅长的菜，时间久了，那就是吃老本，总有吃完的一天。 闲的时候，还可以自己研发有感觉的菜。厨艺就是要不断的钻研，小鲁你知道的一年四季，什么时候该怎么提高效益，我哥不知道，或者忘记了，你要提醒，不管啥时候，不能让我们饭店的效益滑下去，滑下去你们的待遇和福利可就没有那么好了。 干脆我给你们写张单子，哪些菜在什么季节好卖，淡季该怎么提高效益……” 要走了，罗明亮有太多的不舍，红星饭店一开始就是他们三人一起努力支撑的，从没有一个客人到现在，成为柳城市口碑最好的饭店，效益最好的饭店，他是用汗水浇灌出来的，他很少中午下班以后休息，饭店每天下午都有人轮流值班。 就好比自己的孩子，一点点看着成长起来的，每一处都有他的汗水洒落。 三人在后厨一个人教，两个人用心的学。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滑过，腊月二十九一早，卖完早餐。 四人把饭店收拾干净，关好大门，罗明亮回头再看看，不舍，很不舍。罗明清看着小四这样，自顾自的伸手从小四的棉衣兜里面，掏出来隔壁院子的钥匙，他的行李不用带回去，只需要带回去被单和衣服就行，东西起床以后，他就放在隔壁小四家里。 小四回去也有很多东西要带，上次婉婉回去也只带了一部分。 兄弟俩一人要挑一担东西回去。 很明白小四对饭店的感情，饭店有今天全是小四和小陈小鲁三人努力搞成这样的。 回去的路上，罗明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四，只能闷不吭声，挑着东西往前一直不停的走，也忘记后面还跟着一个一直不愿意做苦力活的弟弟。 “二哥，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干啥？” 望着前面一骑绝尘而去的二哥，罗明亮已经顾不上伤感，无奈的朝着前方的背影大声的喊道。 “啊……”罗明清回头看看，弟弟已经快变成了小黑点，放下担子，停在路边等待小四。悠闲的抽出来一根烟，他在饭店学了这么久，前几天范义家带着范大爷来试他和小鲁的手艺时，直夸他进步巨大，还送了两包沅水的烟给他。 两天时间抽了两根，棉衣兜里面，已经拆开的那一包能抽到正月初三，或者更久一点。 吞云吐雾，享受着神仙般的感觉。 “小四走快点撒，快点能早点到家。”罗明清归心似箭，他进城二十几天，现在只想回家，晚上能搂着堂客，也能吼吼家里不听话的臭小子，在爹娘面前也尽尽孝。被爹偶尔骂几句。 想到家，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二哥，我也想早点回家，你以为我们是坐着车吗？能多快，我又没有一双铁脚。” “算哒，不和你争，走快点，没几里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