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死得很难看
“你有没有觉得，三皇子来得蹊跷？”颜重阳问云深。 云深点点头。 骆一笑被颜重阳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奇怪，她与南郭玉也并非有多好的关系。 每次见面也都是在人多的场合，并没有什么过于密切的私交，怎么这次她受伤了，他会这么关切呢？ 而且，还专门送了丫鬟过来。 不过，云深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我得到的消息，这位三皇子很喜欢李家大小姐李欣柔，而李欣柔正是这次让骆小姐受伤的直接元凶。”云深道。 “这样看来，事情就明朗了。”颜重阳道。 云深点点头，像是赞成颜重阳的看法，“骆小姐，虽然三皇子心思单纯，但是那个芙蓉，你还是提防些，莫要交给她重要的事情做。” 骆一笑点头，她自然也是明白其中利害分寸的。 南郭玉这个时候突然上门，而且送这样送那样的，表现也超出了他们交情该有的亲昵，这不得不让人疑心。 加上他对李欣柔的心思，想必人人都知道，这么做，相当于是在骆一笑这里讨个好，将来骆一笑能够念在这个份上，对李欣柔少些苛责。 骆一笑突然觉得很无奈。 刚才与南郭玉交谈，只觉得他是个没什么心思的人，很单纯，与他交谈着只觉得人很轻松。 但加上了某些目的，难免让人觉得厌烦。 “三皇子向来心思单纯，这种做法也不是他平时的行为做派，应当是身边人的主意。”云深道。 他从小与皇子们接触比较多，所以每个人的脾性都了解一些。 太子府暗牢。 南郭寻身体有些虚弱，本来扬沙他们不想让他来的，但是南郭寻却坚持要亲自审问杨树声。 杨树声没有被捆起来，甚至没有被关进监牢，他就在暗牢的大厅正中央，畏畏缩缩，浑身颤抖，看着南郭寻。 “太子……太子殿下……” 南郭寻咳嗽了两声，没有答话。 “太子殿下，我是被逼无奈的，我也想为乐晴报仇的，但是乐晴已经死了，我和孩子却要活下去……”他一双眼睛充血，仿佛是熬过了几个昼夜。 南郭寻听他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听苍蝇蚊子在耳边飞一般让他觉得厌烦。 “我起初是真心答应了骆小姐的。” 这点南郭寻自然也是清楚的，他那么善于揣测人心，连他都骗过了，这只能说明，当时，杨树声是真的打算要帮这边铲除李孝林的。 “其实本宫根本就不需要你，只不过通过你会省去很多麻烦罢了，不过也无妨，就在你被抓来的这段时间里，本宫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你的靠山，已经倒了。”南郭寻略带虚弱的语气，依旧是平时那样淡淡的，但是却仿佛阎罗说话一般具有相当的分量，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太子殿下，请您相信我，我也是被逼无奈，本来我以为孩子已经死了，那我也就无牵无挂了，但是孩子还活着，我要为他将来打算，否则怎么对得起去世的乐晴呢？” 南郭寻表情冷冽，没有说话，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情绪。 见南郭寻不说话，杨树声只当这是最后为自己申辩的机会。 “太子殿下，我没想到桃李巷已经被李府安插的人监视起来了，我带孩子回去的时候就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还劫持了我母亲，逼迫我将骆小姐的计划全盘告诉给他们，否则，我的孩子还有我的母亲都会死。李尚书也说了，只要我肯把计划告诉他，非但会放了我的母亲和孩子，还会给我和孩子一个好前程，他之前答应我的所有，都会算数。” 其实杨树声本来也不是个贪婪的人，他只是有太多的后顾之忧，做事也太优柔寡断罢了。 否则，也不会已经有了孩儿还让自己的女人被人那样要挟，直到最后还丢了性命。 说到底，也不过是懦弱的男人罢了。 所以，南郭寻对他所说的话并没有同情，他同情的只是那个无辜的孩子，还有那个死得全无价值的四小姐。 “还有什么话要交待吗？”南郭寻的声音冷冷的。 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了，他不可能放过杨树声，因为他，骆一笑才会命悬一线，要不是因为颜重阳在这里，现在又有谁能够救得了骆一笑，他差点就永远失去她了。 这一点，他必须要让人为此付出代价。 杨树声听南郭寻的话，自然明白这话的言外之意是什么。 他赶紧朝南郭寻磕头，“太子殿下，我求您放了我吧，我求您了，我还有孩子需要照顾，孩子已经没有娘了，不能再没有我。” 杨树声磕得头都破了，鲜血流了满地。 但是南郭寻已经是侧过身去，再未看他一眼。 并非他南郭寻心狠，而是异地处之，现在有可能跪在地上仰天长啸的人就是他南郭寻了。 南郭寻不喜欢对人把同样的话重复第二遍，所以，他就一直等着杨树声，等他磕头磕累了。 杨树声发现并没有什么用，他更知道，再继续这样下去不过是拖延死亡时间，让他更恐惧而已。 所以，他已经接受现实了。 “太子殿下，您打算怎么处置我的孩子？”杨树声问南郭寻。 这也是他现在不能死的最直接原因。 “你死之后，孩子本宫会交给你的母亲抚养，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带着孩子离开。不管你和李家四小姐做了什么，本宫知道这些都与老人孩子无关，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好。”杨树声的声音颤抖着。 他看着南郭寻，仿佛仰望神祇一般。 “太子殿下，草民想请求您一件事情。” 南郭寻示意他说。 “草民死后，希望与李四小姐同葬一处。” 南郭寻点头。 旁边候着的乘风倒了一杯毒酒，慢慢走近杨树声。 “念在这件事情你是受人胁迫，并且不是直接动手伤了本宫的女人，本宫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谢太子殿下。” 南郭寻抿唇一笑，“本宫最恨的就是背叛，不管因何而起异心，叛者，当诛。” 他将毒酒递给了杨树声。 “违背诺言，本非君子所能之事，我死，是理所当然，只不过记挂年幼的孩儿与年长的母亲，如今既然太子殿下您已有安排，那草民便放心了。”说完，他一仰头，将杯中酒全部吞下。 之后，杨树声的身子摇了两下便倒了下去。 “乘风，埋到李四小姐坟边吧。” “是，主子。” 自此事后，京中再也没有人见过桃李巷居住的杨氏一家。 不过后来有人说在山野之中见过一家人，一个老妇，一个小男孩，还有一个不会说话，但是能写一手好字的教书先生，据说那个教书先生还是半夜从坟里爬出来的。 此事暂且不表。 再看南郭寻那边，风暴才刚刚开始。 被查封的兵部侍郎殷天和的府邸又被翻出来，然后太子找到了当中的一些密道暗格，里面藏了与兵部尚书李孝林秘密往来的一些书信。 这些书信里面写的，都是两人如何利用手中职权贩卖兵器到别国，怎么将战士盔甲偷工减料从中渔利。 又如何利用手中职权排斥异己，又与什么样的人结党营私。 这些信件拿到皇帝面前，皇帝大发雷霆，当即下令将李孝林革职查办。 之后暗影渗透进李府，发现了李孝林的惊天秘密。 原来他通敌已经不是一两天。 在流连坊的那些姑娘，很多都是别国送来给他享用的美人，为了掩人耳目，他才开了那家歌舞坊，明面上做的是歌舞生意，实际上为了拉拢朝中一些人，他会经常让那些人过去享用那些别国美人，久而久之，那些女子成了他传递消息的工具，不知不觉就收集到了许多大臣的秘辛。 这也让那些人不得不乖乖去为他做事。 那些事情，无一不是为了贪图私利动摇国本的。 起初，李孝林也没想到自己的势力会逐渐做大到这种地步。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心慌，做事情还能查到点蛛丝马迹，但是后来他胆子越来越大，朝中的势力也越来越大，自然也就什么事情都敢做了。 这些事情，南郭寻全部一五一十上报给皇帝。 皇帝震怒，查办候审都直接免了，连李孝林面都没见就直接判他满门抄斩。 后宫里，李夫人张氏的胞妹张贵嫔坐不住了，跑去求皇帝开恩。 但是皇帝连面都没见，听说她是为了李家的事情去的，就想起了后宫还有她是李家的人。 念在她还伺候过皇帝的份儿上，直接贬入冷宫，做的还不是冷宫妃子，而是冷宫的扫撒宫女。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李氏一门已经成了最讳莫如深的话题。 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为李家说一个字。 颜府。 骆一笑回家没人照顾，所以便带着菱角和芙蓉，先在颜重阳家中的一个专门布置给病人的房间住着。 本来颜重阳也是打算要开个医馆的，但是现在因为骆一笑的身子，他也没多余的精力了。 云深每天都会来看望。 南郭寻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但是忙完了还是会过来看一眼。 不过现在屋子里就只有云深、颜重阳和骆一笑三个了。 “你们太子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啊。”颜重阳冷然道。 这段日子，太子铁血手腕处置了朝中一批大臣的消息，已经闹得街知巷闻。 “若不是他雷厉风行，那犯事儿的人都跟颜大夫似的跑了可如何是好？”云深打趣颜重阳。 颜重阳抿唇轻笑，眼里却全是冷意，红装将那倾世妖娆的容颜衬得花无颜色，他淡然开口，“不过，若是在旗国，我定不会让我的小笑脸儿受这般伤害。” 回想起那日她浑身是血的样子，他晚上都还会做恶梦惊醒。 要说心里对南郭寻全无怨怼，那绝对是假的。 云深不知该如何接这话，干脆缄口不言。 骆一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颜重阳见她表情，便有意绕开话题，他一双凤眸看着骆一笑道：“笑脸儿，李家小姐捅了你一刀，结果就是拿着全家人的性命来赔你了。” “这只不过是导火索罢了，要不是那位李尚书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太子又哪里能找出那么多他的罪证。”云深道。 几人聊着聊着，突然，听颜重阳说了一句，“大顺太子为你做了这么多，将来我要让你与我在一起，那定然会很难。” 此话一出，云深和骆一笑皆是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