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阳子，露露，你们来了。”张静和吕宏强正在院子里陪着孩子玩呢，平时吕宏强挺忙的，好不容易空下来了，张静就要他陪着孩子。

    张静和吕宏强有个三岁的女儿，还有个六岁的儿子。六岁的儿子并不是吕宏强的亲生儿子，而是张静和前夫生的，张静的前夫也是部队里的，后来去世了，因为张静是文工团的，所以就算前夫去世了，她和孩子还是可以住在文工团那边。

    在来吕家的路上，顾琛阳就跟她说了这边的情况。

    “嫂子。”白露叫了一声，“来打扰你们了。”

    张静道：“哪里的话，我正空着呢，吕毅、吕星快过来，有小伙伴来了。这是我儿子吕毅，今年六岁，三月份生的，这是我女儿吕星，今年三岁，两月份生的。两个小宝贝，叫叔叔、婶子。”

    吕毅是张静和前夫生的孩子，因为生父去世的时候还小，所以不知道吕宏强不是他亲生爸爸，但是军嫂圈也有很多八卦的，所以后来吕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本一个外向的小孩子，也变得内向了起来。

    吕毅有些拘谨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白露，轻声叫了：“叔叔、婶子。”他的声音很轻，跟蚊子嗡嗡响似的，叫了之后又看了看顾乾和顾坤，“你们好。”

    跟吕毅相比，吕星星就像个小壮士：“叔叔、婶子、小哥哥。”

    顾乾和吕毅同岁，跟他差不多高，但是和他的拘谨不同，顾乾虽然仅仅挨着妈妈，双眼却好奇的看着吕毅，一个是小心翼翼的孩子，一个是对周围充满了期待的孩子。

    白露道：“这是老大顾乾，乾坤的乾，今年六岁了，七月份生的。这是老二顾坤，乾坤的坤，今年四岁了，8月份生的。乾乾、坤坤，跟伯伯、伯娘还有哥哥妹妹打招呼。”

    顾坤接了句：“我和哥哥加起来就是乾坤，就是兄弟的意思，我们的名字是不是很厉害？”

    白露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蛋，轻轻的，一点都不疼：“先叫人。”

    顾坤委屈道：“妈妈，你要跟小伙伴说，我和哥哥的名字很厉害，就是兄弟的意思。”然后又对着张静和吕宏强咧开嘴，“伯伯好，伯娘好，哥哥好，妹妹好。”

    张静觉得虎头虎脑的顾坤非常可爱，这孩子性格真是活泼：“你好，对，你的名字很厉害。”

    顾坤笑的更加灿烂了：“妈妈说的，我和哥哥的名字就是兄弟的意思。”

    顾乾也跟着叫：“伯伯好、伯娘好、哥哥好、妹妹好。”说着又拉了拉顾坤，“妈妈还说了，乾坤不仅仅是兄弟的意思，而是正直、好人的意思。”

    当然，乾坤不是正直好人的意思，但是太复杂的解释两个孩子是听不懂的，所以白露用比较好懂的意思来解释。按照朗朗乾坤的意思再曲解一下，简而化之，也可以说是正直好人的意思了。

    顾坤：“哥哥真厉害，我都记不住。”

    顾乾笑着道：“弟弟你还小，等你跟哥哥一样大了，就会记住了。”顾乾是个好哥哥，他对弟弟有时是严肃的，有时是包容的。而顾坤对顾乾是非常依赖的，大有哥哥说什么都是对的意思。

    张静看着他们兄弟的相处，很有感叹：“他们兄弟感情真好。”在这个家属房里，她是唯一知道顾乾和顾坤不是白露亲生的人，因为吕旅长提起过白露和顾琛阳的事情，吕旅长表示很佩服白露这个女同志，也因此，她知道了白露的故事。严格来说，白露不是顾乾和顾坤的后妈，而是养母，可是从这两个孩子的性格来看，白露对这两个孩子的教育是非常好的，他们活泼又明理，孩子能长成这个性格，跟母亲的教育是分不开的。如果说一开始，白露给张静的印象是活在吕旅长表扬中的人，那么现在，看到这两个孩子，白露给张静的印象就比较深刻了，也许这个女同志因为敬佩顾琛阳而嫁给顾琛阳，不只是说说而已，她的品德就是这样高尚。

    白露当然不知道自己在张静心中因为孩子刷了一波好感度，白露道：“两兄弟做什么都一起，说是兄弟，其实跟小伙伴一样，所以感情才好。按我说星星是最有福气的，当妹妹的以后有哥哥保护，才是幸福呢。就像我，我有两个哥哥，还有几个堂哥，从小我妈就最疼我了，我们农村里的姑娘都要下地上工，我就不用。”这也间接的说了她虽然农村来的，却皮肤那么好的原因。

    张静也笑了：“可不是，我们小毅对妹妹可护的紧了，是个好哥哥。”

    听到妈妈和婶子的表扬，内向的吕毅眼睛亮了，他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又牵着妹妹的小手。这边，顾琛阳和吕宏强在谈工作上的事情。

    吕宏强：“恭喜你，刚升上副营，再过两年就是正营了，军校出来，前面的路就平了。”军校出来的人跟下面招来的人不同。下面的人除去有关系的，基本都是农村来的，就算是县城来的，靠自己奋斗一辈子的高度能到哪里？但是军校生不同，他们的起点高。同样两人在竞争职位的时候，一样的功勋，但如果一个小学生、或者初中、哪怕是高中生，也总是军校生占了便宜的。

    顾琛阳道：“你也要恭喜，升了副连，离正连也不远了。”

    吕宏强道：“别取笑我，这副连还是你送我的功勋。如果不是你申请要我，就算是别人也能完成。”所以顾琛阳向组织申请要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顾琛阳送他的功勋。

    顾琛阳道：“说什么呢，牵线任务、传达重要消息，也随时会有危险，如果你不够足够信任我，我不够足够信任你，这次的任务我就完蛋。都是拿真本事拼出来的，不存在送功勋这种事情。”他选择吕宏强当他的接应人，固然是有吕旅长的关系存在，但是不可否认，吕宏强本身也是值得他信任的，如果吕宏强不值得他信任，他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上吗？

    在部队里，吕宏强的各方面都不强，20岁进入部队，而且还是躲避情伤，可见他本身并不是喜欢当军人，当然，进入部队之后，他也感觉到了军人的职责，重视了这个身份，但是在之前，他的确不喜欢当军人。也因此在各方面，吕宏强的表现都是属于中游的。吕宏强唯一的优点，就是对于领导的绝对服从。顾琛阳当班长的时候，他是顾琛阳下面的兵，顾琛阳升了排长的时候，并没有提拔他，而是让熬资历，等到下一批新人来的时候，他选了几个新人，让吕宏强带，吕宏强才升了班长。如果说顾琛阳是被吕旅长提拔起来的，那么吕宏强就是顾琛阳提拔起来的。

    两个人彼此笑了笑，也没有继续讨论任务的事情，这次的任务知情者除了领导之外，下面的只有顾琛阳和吕宏强知道，当然还有一个冒充顾琛阳当植物人的人，不过对方不知道顾琛阳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白露道：“乾乾、坤坤，你们和哥哥妹妹一起去玩吧。”

    张静也跟着道：“小毅，你是小主人，好好招待两位小伙伴，你不是有小木马吗？跟他们一起玩。”

    吕毅：“嗯。”他牵着妹妹，对顾乾和顾坤道，“你们……你们跟我来吧。”声音怯怯的，还带着防备。

    顾坤：“你们玩什么？我喜欢玩拼图、喜欢看连环画、喜欢听我妈妈讲故事。”

    吕毅看着他，没说话，他拿出自己的小木马。

    顾坤：“这个不好玩，没有我妈妈做的小玩具好玩，还是拼图好玩。”

    吕毅看着这个很会说话的小伙伴，又是沉默。

    顾坤：“你怎么不说话，你这样不行。我妈妈说，你如果不说话，别人就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也不会给你好吃的。”

    白露：“……”她的原话不是这样的。

    顾乾：“我妈妈说，你想吃什么也要说出来，这样她才会知道，才能做你想吃的东西。其他的事情也是，你想要玩什么，你也要说出来，这样我们知道了，才能一起玩。”

    白露：“……”好在有个翻译官。

    张静：“你的两个孩子真活泼，你教的真好。不像我儿子……你知道我和宏强的事情吧？小毅他不是宏强亲生的。”

    白露没有隐瞒：“知道的，琛阳跟我提醒过。嫂子不要介意，琛阳是怕我说话不注意，所以才提醒的。”

    张静道：“我当然不会介意了，阳子提早说了我反而放心呢，这些军嫂里谁不知道我的事情啊？当年我是文工团的，文工团的住宿房虽然不是这里，但到底是一个区的，我带着孩子寡妇改嫁，这件事动静不小，所以大家都知道。可是小毅那个时候还是个奶娃娃，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一直把宏强当成他的亲爸，可这里就是有些人明明是人，却不干人事，在孩子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孩子知道宏强不是他亲爸之后，从原来的活泼好动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也不喜欢出去，每天就呆在院子里，他很怕跟人接触，非常的敏感。”

    白露道：“这还要你去开导开导他。”

    张静：“我开导了，但是没效果，孩子对我也……”说着，张静眼眶微红，“不过好在你们来了，你们是新来的，没有说过难听的话，所以孩子对你们也许不会抗拒，以后让乾乾和坤坤多来我们家玩。我们去看过医生，医生说需要新的环境，远离那些说过他闲话的人，可新的环境我们没法子提供，我总不能把他送到他奶奶那里，这样我也不放心。没有新的环境，接触新的人群也好。”

    白露道：“那敢情好。乾乾和坤坤在这里也没有小伙伴，他们找小毅多说说话，也许还能开导开导。”

    张静：“我就是这个意思。 ”

    正当这时，顾坤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妈妈妈妈，我可以回家拿我的拼图吗？”彩色拼图没有了，被白露烧了，她做了几幅黑白拼图给孩子玩，也就是画了画，然后剪成小方块，没有上色的那种。除此之外，还有数字拼图、文字拼图。“妈妈，小哥哥的小木马不好玩。”顾坤说着，皱了皱小鼻子，一副嫌弃的样子。

    顾乾跟着出来，没有说话，站在弟弟身边。

    吕毅牵着妹妹出来，手中拿着小木马，这小木马是爸爸送给他的，他很珍惜。如果不是妈妈说招待小伙伴，他都不舍得拿出来，但是没有想到被小伙伴嫌弃了。吕毅有点小委屈，可是他不敢说，因为他不想妈妈讨厌他。

    白露点了一下他的头：“小哥哥把小木马给你玩，你有说谢谢吗？”

    顾坤瘪瘪嘴，然后对吕毅道：“谢谢哥哥把小木马给我玩，我也把我和哥哥的拼图给你玩。”

    白露又点了点他的头：“拼图是你和哥哥的玩具，是你们一起的，如果给小伙伴玩，你是不是要跟哥哥商量一下？”

    顾坤问顾乾：“哥哥，我们可以把拼图给小哥哥一起玩吗？”

    顾乾道：“嗯。”顾乾对于玩具一向是很大方的，他虽然喜欢妈妈做的玩具，但是他也喜欢被人羡慕的感觉，他很享受被人夸妈妈好。只要玩过他们玩具的小伙伴，都会说他们的妈妈好，他一听就觉得高兴。

    顾坤道：“妈妈，哥哥答应了。”

    这时，顾琛阳过来了：“时间不早了，今天忙了一天了，晚上早点睡觉。”

    白露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多，快九点了，没有想到时间过的那么快，她对两个孩子道：“乾乾、坤坤，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去睡觉了，你们跟小哥哥和小妹妹说，明天我们再找他们一起玩拼图，好吗？”

    顾乾点点头，对吕毅道：“小哥哥，我们明天在一起玩拼图，今天要去睡觉了。”

    顾坤：“明天来我们家，我们有拼图、有车车，小伙伴都喜欢来我们家玩。”

    吕毅抿着嘴没有说话。

    吕星拉了拉吕毅：“哥哥，明天找小哥哥玩。”

    吕毅马上开口：“好。”

    这是个妹控啊。

    白露：“那乾乾和坤坤跟大家说再见。”

    顾乾、顾坤：“伯伯再见、伯娘再见、哥哥再见、妹妹再见。”

    张静：“再见。”

    吕星挥挥手：“再见小哥哥。”

    吕毅没有说话，看着他们走。

    从吕家出来，没走上几步就到了他们自己家。吕家和他们家的房子是属于前后的，很近，两栋房子就隔着一条两米不到的巷子。

    他们去散步的时候，两口铁锅里都放满了水，就是备着洗澡的，这会儿到家，刚好可以洗澡。顾琛阳道：“你和孩子们先洗澡，洗了早点睡。”

    白露道：“你先带着他们洗吧，把热水兑了冷水拎进洗澡房，我再烧一锅水。”两个孩子一个4岁、一个六岁了，还是顾琛阳带着他们洗澡好。

    顾琛阳：“那行。”

    顾琛阳洗澡很快，他带着两个孩子还没二十分钟就洗好了，洗好澡他把孩子抱到床上，回到厨房：“你去洗澡，我来烧水。”

    白露：“水开了灌进热水瓶就可以，留着明天喝。”

    顾琛阳：“嗯，这锅先兑了冷水我给你拎进去。”

    等白露洗完澡出来，厨房的灯已经灭了，她去两个孩子的房间看了一下，看到顾琛阳陪着他们在睡觉。

    顾琛阳：“你好了？你去睡吧，他们交给我。”

    顾坤：“我要跟妈妈睡。”

    顾乾看了顾琛阳一眼，又期待的看向白露，他也是这个意思。

    白露道：“他们第一天睡这里，可能还不习惯，我今天陪着他们吧。”

    顾琛阳：“你们是好孩子，知道妈妈累了，肯定不忍心让妈妈再累的，是吧？”

    顾乾和顾坤是好孩子，当然不忍心让妈妈再累。但是和妈妈睡觉怎么会让妈妈再累呢？他们不明白。

    顾琛阳又道：“妈妈跟你们一起睡，妈妈会担心你们踢被子、会担心你们滚下床、会担心你们尿被子，那你们说说，妈妈担心这又担心那，是不是会睡不着，然后就会更加累了？”

    白露：虽然这是真的，但是她觉得从顾琛阳口中说出来，非常的不靠谱。

    顾乾和顾坤有点懊悔，没有想到他们让妈妈那么累。

    顾琛阳又下猛料：“如果今天你们自己睡，不让妈妈陪着，明天爸爸给你们买西瓜吃。”

    白露：西瓜今天已经买了。

    顾坤眼睛一亮：“真的吗？是那个红红的、甜甜的瓜瓜吗？”

    顾乾也眼睛闪闪的。

    顾琛阳道：“当然是真的，不仅明天给你们吃西瓜，后天还给你们吃李子。”

    白露：李子今天也买了。

    顾坤：“好吧，妈妈你去睡觉觉吧，明天我给你吃西瓜哟。”

    顾乾也点点头。

    白露觉得，在这两孩子心中，她或许不如西瓜和李子。

    顾乾和顾坤的想法是，等把西瓜和李子吃了，再跟妈妈一起睡。

    既然有顾琛阳陪着，白露就去睡觉了，不过她也没有锁门，万一孩子半夜醒来来找她呢？天有点热，她穿的是自己做的长袖和长裤睡衣，比卫衣薄，可以穿到秋天。

    顾琛阳和孩子睡一起的，两张木板床拼在一起有两米宽，一大两小完全可以睡觉。等孩子睡醒之后，他出来看了一下白露的房门，灯已经关了，估计她已经睡觉了，随后他又回了房间。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