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217 开学季（七）
张浪和莫离相距五米，刚刚摆好架势，莫离早已迫不及待的主动攻了上来。 这女人可是正宗的特种兵出生，身材虽然小但内里劲道十足，一上来就是贴身近战，右拳攻击在前，膝撞预备在后，简单直接毫不花哨。 张浪单手在脑侧一挡，另一只手下压按住她膝盖，两人已经几乎是贴身，同时张浪仗着身体优势，肩膀朝莫离撞过去，把后者撞退了两步，伸出手去抓向莫离稚嫩的肩膀。 他手刚接触到莫离肩膀，还未来得及抓实，后者就伸手握上他手臂，一个擒拿手翻转过来，左膝再次猛然顶上，而张浪反手握着她手臂，同样是左膝顶上，空气中传出一记沉闷的肢体碰撞声音中，两人硬碰了这么一记又同时收回腿。 刚一收回的当儿，莫离左手已然横轴猛朝张浪方向砸去，张浪的右手正被抓着，来不及回收，左掌由下往上向自己耳朵方位一挑，堪堪架住这一肘击，握紧莫离右臂猛然一番一拉，紧接着肩膀撞出去，借助力量优势再逼退莫离了两步。 两个班的学生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好！”欧阳少天带头轰然发出一声叫好，而看到张浪占据优势，八班的学生叫好声此起彼伏。 “嘿嘿，这可是你自找的。”张浪朝着莫离挤眉弄眼。 “废话真多！”莫离不爽的吐出四个字，再次攻上前来，这次是采用腿攻，她显然善于借助全身力量，这一脚踢腿甩了半边身子，力道不凡。张浪没敢托大，用双手挡了回去，不等莫离站定便右膝顶上前，结果莫离双手一压肩膀往张浪胸膛一抗，拳头无孔不入的朝张浪身上倾泻。 换成是个男人，张浪就当仁不让的对攻上去了。 不过毕竟是女人，张浪还没到那么不要脸的地步，且战且退，连续退了三四步，这样一开始莫离的失地就被收复了。 二十八班看到这种情形，一个个也轰然叫好了起来。 两人切磋才刚刚开始，就精彩纷呈。 不得不说，莫离的战力确实不错，她很懂得利用全身的力量以弥补身体上的劣势，这种身手已经超过普通特种兵了。 这女人咄咄逼人，张浪在退了几步之后发现她依然得理不饶人，不得不硬顶了上去，两人再次硬碰硬一记各自退开，然而莫离呼吸之间就再次攻上来，暴力倾向明显。 实际上这种切磋还无花哨可言，并且出手不致命，因此显得略微沉闷，不过如果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这么打就不沉闷了，两个班的学生看的津津有味，刺激无比。 周围的学生越聚越多，有其他年级的学生也远远靠了过来，一分钟过后，见久攻不下，莫离有些急躁了，轻哼一声加重了力道，攻势也更加猛烈，眼看有动真格的趋势。 不太好下重手的张浪叫苦不迭，本来切磋，随便打打就算了，这小娘皮看起来是不分胜负不罢休哇。 张浪趁着一个机会使出擒拿手，将莫离两条胳膊都压在胸前，趁机凑上嘴巴，在她耳边快速说道：“喂，差不多就行了啊，你还要真打啊？” 莫离冷哼一声，用一个膝撞回答了他。 “我靠！你搞谋杀啊。”张浪险之又险按住她膝盖，这一下要是撞实了，他的小兄弟可就痛苦了。 莫离压根就不理他，另一条腿也攻上来，连续膝撞逼得张浪连连后退，她疾跑两步，做出了两人切磋以来的最华丽最高难度的动作。 凌空跳起一脚踢向张浪中路，另一只脚高高抬起踏向张浪面门，然而这两脚都只是铺垫，在张浪堪堪挡住的当儿，她恰好借力空中翻身，往张浪胸膛踢出重点的第三脚，张浪蹬蹬蹬后退了三四步，而莫离动作帅气的落地。 “哇！好厉害啊！”已经有学生对刚刚高难度的空中三连踢目瞪口呆，一个个惊呼了起来。 而一开始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的欧阳少天等人也瞪大了眼睛，都没想到这个脸蛋犹如瓷娃娃的女老师，竟然是个能把张浪逼退的高手。 实际上莫离刚刚这空中三连环根本未对张浪造成多少杀伤，不过胜在招式华丽，外行人看来就显得很厉害了。 得手落地的莫离停也不停，刚要再度弹起来往张浪飞奔，张浪赶紧趁这个机会伸出手大喊：“停停停。” 莫离硬生生止住了要冲上去的身形。 “好了好了，我认输了。”张浪心筹再打下去就不叫切磋了，两人再不收手的话，今晚上谁也别想安安稳稳睡觉。 “虚伪的胆小鬼。”莫离撇撇嘴，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 她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刚刚张浪有意相让，只不过她不领情罢了。 张浪认输的话一出，整个二十八班沸腾了，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萧红豆可能是唯一一个不开心的二十八班学院了，远远看着张浪撅起了嘴巴。 “不是吧师父？”欧阳少天苦着脸快哭出来了：“你是不是看她漂亮在让她啊？” 八班的阵营中一片失望与懊恼的声音，就连洛晓洛就一脸不甘心的跑上来：“喂，你干嘛不打了啊，你又不是打不过她。” 张浪耸耸肩没说话。 “笨蛋，大笨蛋！”洛晓洛虽然看不出来，但毕竟她对张浪认识最清楚，大体上也猜到是怎么回事，狠狠瞪了张浪一眼。 “好了，解散！”在一片气馁声中，张浪解散了队伍。 此消彼长，八班这边一片不甘心和气馁，二十八班那边气势却上去了，趁着这个机会，莫离走向了二十八班队伍，还没说话，那些学生就喊了起来：“老师威武老师威武。” 莫离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仅仅是一场切磋，就让自己获得了这么大的欢呼，她愣怔了一下，转头去看不远处的张浪。 而张浪朝她眨了眨眼睛，走到树荫阴凉处懒洋洋坐了下来，双腿伸直，倚着一棵树闭目养神。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难为情的情绪在莫离的心理发酵。 她原本是想借助张浪树立威望，然而训练这些学生，让他们一个月后打赢八班，出一口气的同时压下张浪一筹，但现在，情况在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你们也解散吧。”莫离深吸一口气，对学生们挥了挥手。 “老师，你训练我们吧！我们不怕累！”人群中有学生高声喊道。 “对，我们不怕累！”马上又有好几个人附和。 莫离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忽然想起之前张浪说的话。 “很简单，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接受你。而最容易让他们接受你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崇拜你。这个年龄段正是追星的年龄，很容易形成个人崇拜。” 而现在，她没想到，这种所谓的崇拜，好像一刹那间就产生了。 “你们确定？”莫离皱起眉头，看向他们。 “确定！”这次学生们回答的尤其坚决。 “那好，从今天起，每节课都要跑十圈，跑完十圈再每人做一百个俯卧撑，然后是一百个深蹲起立，一百个蛙跳。” “……” 静谧，一片静谧。 空气中有人吞口水的声音，有人在悄悄抹自己头上的汗珠。 “怎么了？”莫离奇怪道。 “老师……这好像也……太严格了吧？”终于有人战战兢兢开口。 “很严格吗？”莫离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然后那个刚刚说话的黄瓜脸就彻底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这还不叫严格，那什么叫严格？ “那就只跑十圈吧，其他的就不用做了。”莫离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大笔一挥，就把后面的三个一百个去掉了。 一片沉默。 “怎么？还太严格吗？” “不，不严格了。”黄瓜脸悄悄咽了口唾沫：“今天就开始吗？” “随便！”莫离发现自己的心情有点烦躁，也不再那么想训练这些学生了。 “你们还站在这干什么？还不散了？”等了半天没动静，莫离皱起了眉头。 “哦好好，解散！”班长黄瓜脸赶紧转头喊道。 等这些学生散尽，莫离心情才平复了些，下意识朝张浪方向看去，却发现那家伙倚着树干歪着头在睡觉。 犹豫了一下，她也走了过去。 张浪何等警觉，还没等莫离走近五米，就睁开眼来，转头看着她。 “怎么，接受完那些学生的膜拜了？”张浪笑眯眯的看着莫离，刚刚那些学生的反应他都收在眼中，当然知道经此一役，莫离这个体育老师已经坐稳当了。 “关你什么事？”莫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张浪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 这次莫离没什么犹豫，就走过去在张浪侧边坐了下来，两个人成三十度角靠着树干，莫离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毫不在意背后树干凹凸不平的不适感觉。 “当老师的感觉怎么样？”张浪主动找话。 “不怎么样。”莫离的声音依旧有些冷，她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 “当久了，你就会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生活了。”张浪将两只手垫在脑后，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我又不是你。”莫离白了她一眼。 “不信就算了。说实话，这里的生活可比军队里舒服太多，其实就这么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也挺不错的。”张浪目光看向远处那些学生，眸子里氤氲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莫离侧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保持着一个略微仰望的姿势，看着远处有着流动白云的天空。 她训练完没事做的时候，就经常这样看着天空，漫无目的的发呆。 两人一个看着远处学生，一个看着天空白云，都在沉默着发呆，气氛一时间安静而祥和。 “你叫莫离？”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浪转头问。 莫离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鼻子里再度哼了一声。 张浪笑了，这女人就好像处处看他不顺眼一样，从一开始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脾气倔强中透露着可爱，挺有性格的。 “你笑什么？”莫离冷眼看着他。 “我笑我的，关你什么事？”张浪突然发现无聊的时候逗逗她其实也挺好玩的。 莫离又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张浪问。 “我哼我的，关你什么事？” 张浪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莫离转过头，拧着眉头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久久吐出两个字：“白痴。” “什么时候当的兵？”张浪不以为意，转头问道。 “为什么要告诉你？” 张浪这次没逗她，虚眯着眼，轻叹了口气：“我十六岁就当兵了，没想到时间这么快，一晃眼，八年就过去了。” 莫离满心的震惊，十六岁就当兵，这是什么概念？她当兵算早的，也是十八岁才当兵，现在才四年而已，而张浪的兵龄足足比她多了一倍。 “你的身手不错。”莫离破天荒夸了张浪一句。 “你这是在夸自己？我刚刚可是在全体学生面前认输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让我。” “看来你还不是太笨。” “哼！” “你属猪的啊，一天到晚的哼哼。” “你才属猪！” “不是属猪那你哼哼什么？” “关你什么事？” “对了，你来这里当老师，住在哪里？” 莫离转头瞥了他一眼：“还没有安排住处，暂时住在外面。” …… 一节课的时间不长，先前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跟莫离扯着扯着，就要到下课时间了，张浪看了眼手上的手表，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要下课了，我去喊那帮兔崽子排队。” 莫离没当过老师，当然张浪做什么他也做什么，于是张浪召集八班学生排队，她也召集二十八班学生排队。 实际上体育课学生下课是不用排队的，这仅仅是张浪担任体育老师之后形成的小习惯，现在，这个小习惯也被莫离继承了。 “老师再见！” 解散之后，学生们都往教学楼走，而张浪伸了个懒腰，也准备离开操场。他今天只有这一节课，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 办公室他一般情况是不去的，回住的地方，好像也有那么一点早，走着走着，张浪就开始纠结了。 无聊啊。 转过头，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莫离，张浪停住脚步：“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跟着你了，这条路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走。” “那现在你打算去做什么？” “我……不知道。”莫离很‘诚实’的给了答案。 实际上她的任务就是盯着张浪，盯死他，只不过当然不能让后者知道这一切，只是，要想跟踪张浪，好像有那么点累，那就要想个理由了，既能跟着他又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想到这里，莫离眼神有些游离：“我……刚来到这里，还不是很熟悉。” “哦，那你自己去熟悉吧，不要再跟着我了。”张浪挥挥手道。 莫离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这家伙的到底是不是正常人啊，这种情况下应该主动提出带她熟悉一下才对啊？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她咬了咬牙，不得不再度开口：“那个……你带我熟悉。” 张浪愣住了，转头看着她，她因为提出这个不太合理的要求而显得表情很不自然，不敢去直视张浪的眼睛。 “你又不是小孩子，我干嘛带你熟悉啊？”张浪对着她那张俏脸看了三秒钟，开口说道。 “你！”莫离猛然抬起头来，瞪着张浪，胸口气的起伏不定：“不愿意就算了！” “算了，看在大家同事的份上，我就带你四处看一看吧。”张浪忽然又改变主意，上下打量莫离一眼：“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莫离咬牙切齿道。 “只不过你穿这身衣服实在是太扎眼，有没有普通常规点的衣服啊，你看看这条牛仔裤，传出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暴力特征明显似的。”张浪有理有据的说道。 如果莫离知道张浪刚来的时候跟她一样穿迷彩裤，一定会在他胸膛上咬上一口。 “换衣服的地方有点远。”她声音僵硬道。 “没关系，反正现在闲得无聊，我就陪你回去换衣服好了，顺便看看你住的地方在哪里。”张浪的语气很大度。 “不用了，我不想换衣服。”莫离很无情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嗯？”张浪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直把莫离看的好不自在，好半晌才点点头：“那好吧，跟着我啊，不要跟丢了。” “白痴才会跟丢你！”这句话是莫离在心里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