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黎秋，刘美玲是吗？有人举˙报你们投˙机˙倒˙把，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黎秋和刘美玲看着眼前的几个公安和稽查队员对视一眼点点头，黎秋问道：“同志，我可以进屋去拿点东西吗？保证不耽误时间。”

    为首的公安同志看了她一眼，一板一眼的问道：“要拿什么？”

    黎秋微笑：“总要带上能自证清白的东西不是。”

    后者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黎秋和刘美玲也趁着这个机会进屋去拿东西，就是这样也有人盯着怕她们弄虚作假。

    就是这样黎秋也是不惧的，进了房打开抽屉把自己的粮油本和首都寄来的汇款单信件以及剩下的钱票，记账单一并拿上，用牛皮纸袋子装好顺手把房门一锁就跟着出了门。路过知青们的时候黎秋的目光微微落在赵晓晓身上，旋即就移开了，只是嘴角的微笑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黎知青，刘知青。”姜越等人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们，他们之前试图帮忙说话作证也没什么作用，都是要用证据说话的。

    黎秋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儿，只不过是配合调查而已，我们没做的事情谁都不能污蔑我们，你们就放心吧，不用多久就回来了。”

    “顺便还能在公社长长见识。”刘美玲也跟着补了一句。也没多说就跟着人出了知青院，沿途还有不少的队员看着议论纷纷的，这种无关痛痒的议论黎秋也不在意，反倒是让几个公安多看了她几眼。

    “你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公安好奇的问她。

    “有什么好在乎的。”被问话的黎秋明显比问话的人更惊讶好奇：“队员们难的见到公安和稽查队，现在不仅见到了还看到他们带走了两个知青，不议论不嘀咕才是不正常的。”

    身后的稽查队员闻言看了她一眼颇为恨铁不成钢：“你知道这些干嘛还要投机倒把呢。你们年级还那么小干点什么不行？”大好的年纪还是有文化的知识青年做些什么不好偏偏去做不让干的。

    “说这种话的时候得要有证据。”黎秋脸色都不带变得：“我觉得在事情盖棺定论之前都不应该随便给人扣帽子你说对不对？”

    那队员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半晌之后才说：“我们可是收到了实˙名˙举˙报。”

    “哦，那更好了，但时候确定了是诬陷之后你们顺便可以去把人带走，毕竟给你我双方添了不少麻烦，你们总不会什么处罚都不做吧。”

    “当然不会。”队员义正言辞一脸正色：“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黎秋又哦了一声：“那我就放心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个实˙名˙举˙报的人就该倒霉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她受不受得住。

    来的公安和稽查队员都是步行来的，现在她们也要一块儿跟着步行到公社去，而且怕两个人套口供，他们都一前一后把黎秋和刘美玲隔了开来。

    刘美玲表现如常，既不主动套话也不紧张，等有人问她的时候就如实回答。

    也不知道是怎么举˙报的，公安和稽查队员虽然也跟俩人唠嗑，但也不问她们具体情况，显然是要等到了公社在统一审问。跟她俩唠嗑也是因为她们俩都是姑娘又被隔了开来怕她们害怕，说说话也能缓缓她们的紧张感，同时也怕她们路上的时候在心里编谎话。

    他们一片好心俩姑娘也感受到了，只是都觉得不管说不说话她们都不会紧张，至于想借口编谎话那更加不至于。

    于是一行人一路唠嗑唠到了公社，等进了公社办公大院公安人员和稽查队员就停止了说话，他们把黎秋和刘美玲带到意见办公室里：“县长，社长，书记，人带来了。”

    为首的中年男人点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说着他们就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小黎同志，小刘同志，别紧张，坐。”说话的还是中年男人，他指了指长条凳：“今天叫你们来你们也清楚是个什么事儿，有人实名举˙报你俩投˙机˙倒˙把，说小刘同志向小黎同志高价购买粮食，你们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他虽然不怒自威，但是黎秋没有感觉到他的恶意，而且三个人中主事的也是他，她点点头：“有。”她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官，于是统称领导：“领导，黎知青确实是给了我粮食，但那是我借的，我们约好了等我家里给我寄的补贴到了之后就还给她，我还打了欠条呢。”

    说着黎秋配合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来，上面写了刘美玲于几月几日欠黎秋粮食多少，种类如何，并标注了什么时间之前归还，落款不仅有时间姓名，还有手印。

    中年领导看过欠条之后又拿给其他两个人：“你俩也看看。”

    等其他两个人看完之后他才把欠条放到桌子上又问黎秋：“那小黎同志，你怎么有那么多的细粮可以借给小刘同志，能说说吗？”

    黎秋点点头：“可以。我每个月有四十多块钱和三十一斤细粮以及肉，油，布，副食品若干的供应，我家里也给我补贴了一些钱票和物资，这是我的粮油本，汇款单和来往信件，以及记账单。”

    说着她起身把一直带着的牛皮纸袋子拿给中年领导：“除了每个月的供应之外，我们知青也是会分粮食的，而且我胃口并不大，所以两个月下来能剩下不少的东西，恰好刘知青缺粮找我来借我就借给了她。”

    牛皮纸袋里的东西比较多，另外两个人也帮忙一起核对，中年男人拿走了信件，几封信都只有邮寄了多少东西，多少钱票的内容并没有其它，只有一封让她下乡了就要努力奋斗争做标兵。

    这也是黎秋留的心眼，不管是黎老元帅还是一号首长那里来的信都不能随便让人看见，所以黎秋带信来的时候只拿了警卫员汇总的补贴明细。

    其中一个灰色中山装的男人拿了粮油本，翻开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微微变了变，他抬头看了黎秋一眼然后把粮油本给中年领导：“县长，你看。”

    戴县长接过来扫了一眼：“难怪你有这个底气。”一个月三十一斤细粮完全够一个女知青吃，更何况还可以在粮站兑换成粗粮，那样的话还可以多换一些。不说粮食，其它的副食品也不少，单凭这个就已经可以让她过得很好了，别说她每个月还有从家里寄来的补贴。

    “县长，核对过来，汇款单，记账单，补贴明细以及最后剩下的钱票没有出入。”另一个人说道，同时还把东西给戴县长过目。

    一个月自己就四十多块钱，家里补贴也不少，就这样还搞什么投˙机˙倒˙把？又不是嫌命长了。

    戴县长依次看过了之后点头：“把东西收好还给人家小知青吧，大老远的把人家小知青叫过来让人遭了罪，怕是连早饭都还没吃呢，李书记带她们去公社食堂吃点东西，顺便把今天带队去接人的公安和稽查队员叫来。”

    “好的县长。”说着李书记把黎秋的东西收好帮她装回到袋子里还给了黎秋，欠条也还给了她：“黎知青，刘知青，我带你们出去吃点东西。”

    黎秋和刘美玲对视了一眼：“谢谢领导。”

    她们跟着李书记一块儿出去，到门口的时候那些公安和稽查队员还在外面，被李书记叫了进去。

    “这会儿已经十点多了，都不知道食堂里还有什么，两位小知青就凑合吃点吧。”李书记抬起手看了眼手表说道。

    黎秋和刘美玲笑着点头：“谢谢李书记，能有口吃的就行，我们不挑。”

    一大早就被人从知青院带走都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期间又走了那么久的路连口水都没喝过早就饥肠辘辘了，现在都觉得自己饿的能吃得下一头牛。

    到了公社食堂果然是不剩下什么了，还有几个馍，他帮黎秋和刘美玲一人要了两个，还让后厨给倒了两碗白开水：“吃吧，都饿坏了。”

    李书记人挺好的，只要不做什么违法犯纪的事情他都比较温和，但要是有人做了不该做的他就跟寒风一样无情。现在虽然还没有确定黎秋和刘美玲没有投机倒把，但也就差公安和稽查队那边的口供和搜集的资料了，只要那两边没问题那么这事儿就可以盖棺定论。

    他看这俩小姑娘的谈吐打扮也是家里条件不错的，应该不至于去做这些事情，不过人家也是实名举˙报的，而又不知道她们几个知青有什么官司。

    心里想这事儿哪怕对这事儿比较好奇他也没有离开，而是陪着黎秋和刘美玲吃完饭。两个人吃了饭之后又跟着李书记到了之前那间办公室外面，没等多久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早上见过的公安和稽查队员鱼贯而出：“书记，县长叫您进去。”

    李书记闻言侧头交代她们俩：“你们在这里先等一会。”说着他就进了办公室，没过几分钟又把黎秋和刘美玲叫了进去：“县长叫你们，进来吧。”

    等她们进去之后办公室里还是那三个人，说话的依旧是戴县长，他亲切的问：“小黎同志，小刘同志，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谢谢县长。”两人点了头拿出钱票放到办公桌上，黎秋抿了抿嘴：“县长，这是我们的饭钱。”

    戴县长似乎是微微笑了一下。他问旁边的中山装干部：“这一回是我猜对了吧。”

    后者失笑：“对。”

    他们打着哑谜，黎秋和刘美玲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们也不敢插嘴去问，只是站在那里静等结果。

    李书记也跟着笑，看到俩姑娘的表情还提醒了戴县长，戴县长敛了笑意一脸严肃：“根据调差结果表明这是诬告，感谢小黎知青和小刘知青的配合，委屈你们了。”

    “对于举˙报˙者我们会采取一定的惩罚，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委屈任何一位同志，请两位小同志放心。”

    黎秋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她朝戴县长鞠了一躬：“谢谢县长还我们清白，不过，今天队里许多队员都是看着我们被带走的，您看是不是可以下一个什么声明跟队员们说一声，让他们不要随便猜忌误会我们。”

    “不是说不在乎吗？”问话的是中山装领导，他虽然是笑着问的却没有恶意。

    这题她会，都不用黎秋回答，刘美玲直接就不卑不亢的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都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当然不怕他们说，可现在已经证明了我们是清白的，也应该补偿我们的名誉损失才对。”

    “梁社长，人小刘知青说得对，你看看这个该怎么操作。”李书记显然和梁社长关系不错，打趣起他来也不含糊的：“要不你看派个车再派几个人送她们俩回去，到了团结大队了帮人把事情澄清一下。我看就我们公社那辆车不错。”

    “你这小子。”梁社长指了指他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许多社员都见过你，见过公安人员的反而少，那就你跟着跑一趟吧。”

    李书记显然没料到梁社长会来这一招，他愣了愣：“行，我去，正好去走访走访。”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事儿给定下来了，戴县长看了一会儿站起身：“那你们该忙的就去忙吧，不用管我，等会儿接我的人到了我也就走了。”说着他率先走出了办公室把办公室还给了梁社长，李书记也跟着带着黎秋和刘美玲出去。

    他果然给安排了车，除此之外还带了一个今天领队的公安，队伍配置可以说非常具有说服力了。

    开车的是今天领队的公安，他坐进驾驶座的时候刘美玲还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显然不知道他也是个能掌方向盘的，这时候会开车的比较少，学会了就是个技能甚至还可以进运输队，运输队可是个很吃香的地方。

    车子路过供销社的时候刘美玲胆大包天了一番：“书记，能在这里停一下等我五分钟吗？”

    “小刘，停一下。小刘知青是要买东西？”刘美玲又看了一眼那个开车的刘公安，这才回李书记的话：“想买肥皂。”

    “那去吧，不用着急，小黎知青要不要买点。”

    黎秋：“……。”本来是不用的，但是既然这么问了那她就去看看吧。

    第14章

    公社的车子进入到了团结大队的范围内第一时间就被人发现了，这年头自行车都少见更何况是四个轮子的，在团结大队队员的心中要用上车子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儿，不然就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于是见到车子的第一下他就飞奔回去找了大队长和大队书记，等车子在知青院门口停下的时候，大队长和大队书记也赶了过来。

    除了大队长和大队书记之外还有许多队员围了过来看热闹，结果一见车上下来的黎秋和刘美玲都傻眼了：“这不是今天早上被带走的两个犯事儿女知青吗？怎么又放回来了？”

    李书记和刘公安接着也下了车，大队长和大队书记忙和李书记打招呼，原本还在嘀咕猜测的队员们听到大队长叫人家书记之后嚯了一声，这可是公社书记啊。

    “不知道李书记来我们大队是带来了什么指示？”大队长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李书记说的不是他想听到的。

    “我是送这两个小知青回来的，今天还对亏了她们俩的帮忙我们公社才解决了一桩诬告的案子，这俩姑娘可是大功臣，”李书记指了指站在一边安静如鸡的黎秋和刘美玲笑呵呵的：“你们大队不错。”

    大队长和大队书记听了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发光发亮，嘴上还不停的谦虚：“还是上头指导的好。”

    “行啦，人我也给全须全尾的送回来了，要不你和石书记带着我去看看你们大队地里的情况。”李书记也搞这套客套的，送了人直截了当的就要去看地里种植的粮食情况。大队长和大队书记忙带要带着他去看，临走时李书记还跟黎秋和刘美玲打招呼：“今天的事儿多谢小黎知青和小刘知青了，你们是好青年好知青。”

    这话一说是给他之前的话扫尾，说完也没停留，跟着大队长和大队书记就去地里，连刘公安都跟在后面，其他的队员也一窝蜂的跟了过去。

    这可是公社干部，他们一年到头公社都难得去几次，更别说见公社干部了。

    队里的小孩子倒是没跟过去，反倒凑到车子旁边围着，想碰又不敢碰，看着车子眼睛都放光一脸的艳羡。

    知青们也没跟过去，而是围着黎秋和刘美玲问情况。

    刘美玲冷笑了一声噼里啪啦就把事儿跟说了，言末还狠狠的诅咒了一番那个举˙报者。其他知青听了也一副“活久见”的模样，纷纷觉得不敢置信。

    “也就是借个粮食的事儿，竟然被人举˙报˙投˙机˙倒˙把，也不知道我和黎秋倒了什么霉。”她这句话说的又晦气又响亮，其实就算是公社里没说是谁举报的她也能猜出个大概来，知道自己从黎秋屋里拿了粮食出来的就只有知青，而知道自己已经断粮了的只有她们屋的那些女知青。

    而她们屋女知青中有一个老知青王丹心回家探亲去了还没回来，只有余红英，卫抗美，张园园和赵晓晓在。这么几个人她觉得最有嫌疑的就是赵晓晓。

    那就是个白眼狼，她会举˙报自己和黎秋她觉得再正常不过了，哪怕现在她还没有证据她都要占赵晓晓一票，在她心里整个知青院没有人比赵晓晓更龌龊卑鄙。

    黎秋没去管知青们的想法，她朝老大哥姜越微微点头：“你们聊着，我先回屋了。”

    “黎知青和刘知青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儿，其他人也干活去吧，让她们好好养养精神。”姜越体贴的替她俩劝开围着的众人，他在知青里面说话比较有信服力，一开口其他人就三三两两的散了，余红英离开前还跟黎秋和刘美玲说话：“锅里烧着热水，你们提去洗洗澡。”

    为什么要洗澡她没说但黎秋和刘美玲都懂，两个人也不推辞平分了一锅柚子皮水。柚子在黑省长不好，锅里的这块柚子皮还不知道是余红英什么时候攒下来的，锅也刷的很干净一看就是用了心的，黎秋和刘美玲两个人都承了她这份情。

    黎秋还记得自己说过要请余红英吃白面饺子的事儿，准备哪天机会得当的时候给她送一盒。她饺子包的多什么馅儿的都有，到时候可以让余红英都尝尝。

    回到房间黎秋用柚子皮水洗了个澡，然后再到空间温泉里泡了泡，这才出来躺在炕上准备小睡一会儿，没想到这么一睡直接就睡过了午饭，她起来的时候刘美玲还在睡呢，还是姜越让余红英单独给她们俩盛了一些留了纸条属于她们俩的口粮才没被吃掉。

    **

    黎秋吃完午饭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她吃完了饭就坐在房间门口晒太阳织毛衣，不多时突然院子外传来车子的声音，黎秋以为是李书记和刘公安要离开了，正准备出去送一送，结果一跨出知青院的门就看见从车上下来的陆战还有戴县长和一个女˙军˙人。

    黎秋：“……。”

    这什么情况？

    她虽然震惊也知道这会儿不是愣神的时候，忙走了过去跟戴县长打了招呼，另一个她不认识只能冲她笑笑，然后问陆战：“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