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杨父

    杨戬收拾收拾就被人领到了一间上房，三宠则被领去了隔壁。

    杨戬打量房间，内里装修华丽，远非职工宿舍能比，杨戬放好行李，在床上倒头就睡。

    次日醒来，一睁眼就瞧见凰修窝在凤修怀里，坐在阳台吃果子，杨戬懒懒瞄了一眼，嘟囔道，“你来的还真早。”

    “不早了，快中午了。”凰修吞下一颗葡萄，“没见过打工的起这么晚。”

    “你这一般都上夜班。”杨戬翻了个白眼后从床上窜起来，“找我什么事？”他用法术换好衣装就往凰修面前一坐。

    “你这段时间，不需要做什么，陪我就好，老板很无聊。”

    “不陪要怎样？”杨戬眉毛抽了抽。

    凰修提着一串葡萄一指杨戬眉心，“扣你工资！”

    “……”杨戬咬了咬牙，半晌后憋出话，“算你狠。”

    凰修笑的花枝乱颤，仰倒在凤修肩上，杨戬看着她笑，等她差不多笑够了，这才缓缓开口，“咱们这么僵持着，多无聊？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如何？”

    “哦？赌什么？”

    “赌我能不能在明天傍晚之前猜出晶石究竟被你藏哪去了。”杨戬指了指自己，“我赢了，你就束手就擒，我输了……我便自尽，并且不会向玉帝传达任何你的消息，如何？”

    “……我还是想跟你成为挚友啊，咱们干嘛非要搞得你死我活那么血腥呢？我还是个孩子呢。”

    “会说出这种话的孩子还是打死比较好。”

    “真过分。”凰修佯装生气，不过杨戬自然不会服软哄她，她自己装了会儿，就自讨没趣的收敛了，“你给我讲故事吧，讲你的故事，我对你很感兴趣。”

    “感觉没什么可讲的。”

    “讲嘛讲嘛，就说说你为什么要当神仙，明明你母亲因为人仙不能通婚的天条而被你舅舅玉帝给……压在了桃山之下啊。”凰修越说越急，“你不恨玉帝吗？他拆散了你的父母你的家庭啊！你不恨天条吗？为什么要拆散相爱的两个人？”

    杨戬认真地想想后道，“如果真的要怨念什么……只能怪断更挖坑的那个人没打算写浪漫爱情的神话故事吧？定位不同唉。”

    “能不能按剧本来？”凤修眉头一皱。

    “好啦。”杨戬无奈道，“你那么想听，说给你听也无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杨戬也开始吃葡萄，“我有三个父亲，养父，生父，干爹，养父顾名思义，曾经养过我一段时间，虽然没给成一个完整的童年，不过养到了十岁，在那个五六十算高寿的时代也算是养了很大了，之后，我生父有一天突然冒出，跟我说，让我去救我亲娘，因为母亲被天兵抓走，被玉帝，压在了桃山之下……”

    寒冷的小屋内，生父面无表情地看着杨戬，“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去完成祖父的遗命？你应该有无数的机会从王宫内逃脱，或者给自己挣得一个好的一席之地，不去理睬是是非非，不必身陷险境，吃那么多的苦头。”

    杨戬冷冷一笑，“我可没你那么不负责任，既然我身体里流了蜀国王室的血，便需尽责以还。”

    “你现在会站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吧？这份责任感应该来自你的养父，他将你教的很好，让你即便知道玉帝并没降罪于我们父子，也来见我了……”话音未毕，屋外不远处传来了喧闹之声，杨戬虽很快冷静下来但也不禁一慌，生父苦笑一声，“看来我们聊不了多久了，明明我还想跟你多说上几句。”他快速走到门口，将门拴上，回头对杨戬微笑道，“你可知我为何定要让你独自来见我？”

    杨戬没有回答。

    “按理来说，做父亲的应当教导你的一生，可我这个父亲当的实在是不好。”

    门外有粗俗的叫骂和撞门声，杨戬内心升起一股恐惧的寒意。

    “我作为父亲，今晚便将教你唯一的一堂课，希望你能永远记住，现在，你躲进内间，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发声跟出来，等到事情结束，你便去昆仑，找王母。”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入内间，等杨戬回过神，大门已经被撞开了，透过门缝，他看见生父被一群手持火把的乡民围了起来，那些乡民口中嚷嚷着，“杀了他，只有杀了他，天神才不会降罪于我们！”

    “天神不会降罪于你们，他们甚至没有降罪于我。”生父淡淡道，杨戬心一紧，他明白那话并不是说给乡民听，而是说给他……“虽然，玉帝给予了我生不如死的惩罚。”

    那些乡民像是疯魔的野兽般，完全无视了生父的话，杨戬看见一个粗壮的大汉将生父用绳子绑上，推了出去。

    ——他们要去哪？

    乡民出门后，杨戬立刻保持了一定距离的追了上去，一路跟随到了江边，影影绰绰中，他发现生父被推到了渡口，一名老者跪在了江边，他向上天祷告，杨戬半句都没听进去，他尽全力的瞪大了眼睛，他不自觉的想把这一切永远的映入脑海。

    耳边扑通一声响，平稳的江面上炸其一朵水花，很快又归于了平静。

    每个乡民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他们终于得到了安心。

    待到乡民散尽，杨戬从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出，每一步都是无比的沉重，最终他跪在了渡口边，就那么跪到了天光乍现，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拖着麻木的身子，往西方昆仑的方向而去。

    “真是一个可怕的父亲。”凰修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真难以想象你那时候会是什么心情，恨那群愚昧无知的刁民？怨自私狠毒的父亲？悲残忍冷酷的命运？”

    “很多很多。”杨戬笑着喂了自己一颗葡萄道，“无法形容的情绪，千种万种交织在心头，甚至让我忘记了自己是跪了多久，跪在了多冷的江边，我都还想，我不如也跳下算了。”

    “你最终还是没死。”

    “被他搞了这么一出，想死，怎么可能？”杨戬喃喃，“之后，我动用了些关系，去了昆仑见王母。”

    仙气腾绕的瑶池，处处是纤尘不染，遍地都是奇珍异草，杨戬没心思去看那些凡人一辈子也不可能见识的东西，他一进瑶池，目光就死死锁在了花丛中那个衣着华贵的女仙身上。

    “你就是云华的儿子？”王母的声音刻意放的温柔了很多。

    “是。”

    “你……长相酷似你的母亲。”但其他方面，与云华天差地别。

    “我想要救出母亲，父亲说，你可以帮我。”

    王母诧异了，“可是，云华明明跟我说，他与杨天佑只想你做一世凡人，普通的凡人。”

    “……”

    “你的目光很坚定。”

    “这是父亲死前的嘱托，我必须执行。”

    “我不管杨天佑他改变了什么心意，我与云华交情匪浅，我只会听云华的，既然杨天佑已死，你也找到了这里，那么今后就由我来抚养你。”

    “如果你要这么做，我也不会让你抚养我。”

    “杨戬，这可由不得你。”王母斥道。

    “这也由不得你。”杨戬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王母无奈，只好松口道，“你还小，不明白你如果要救母，会引起什么样的骚乱。”

    “我想我应该明白后果……”

    “这样吧，你在瑶池住一段时间，再好好思考一下，与你的妹妹一起。”

    杨戬一愣，“妹妹？”

    “对，云华被天兵抓走之时已有几月身孕，她生下了个女婴，已经有一岁了，你要不要看看你的妹妹？她现在生活的很好，或许，你会愿意跟她一起在瑶池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