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笑中带泪

    吃完了晚饭，武帝单独找了皇甫谨，讲述了发现傲辰黄金血的事，非常详尽的描述了血珠的样子。

    沉默，寂静，皇甫谨良久都没有说话，武帝也就这么安静的等着。

    “或许你猜错了，黄金血并不在超脱境界之上。”

    良久后皇甫谨才缓缓的道，今晚很多事都超出了他的想象，比如傲辰猜测的一梦千年，比如黄金血，他是一个太夫，准确的说是一个神医，他阅尽典藏无数，从没见过哪本书记载着黄金血，一句都没有。

    “我是超脱境，但我的血液还不是黄金血，这还不够说明黄金血的境界是在超脱境之上吗？”

    论武功，武帝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皇甫谨一百次，但论道，一个皇甫谨能顶十个武帝，所以在这方面，两人一直都保持着平等的交流。

    “血是生命之本，一个生命在胎儿时期，脏器还未分化，就有血液循环，基此成就生命并相伴终身，血液循环的终止便是生命的终结。在生命的历程中，血液循环无休无止，每时每刻都在滋养身体，所以血液的进化便是生命的进化，但想突破人的桎梏，光是身体的进化肯定不够。”

    皇甫谨从根本上分析着血液对人体的重要，语言精练，明白，纵是不大懂医术的武帝也能听的明白。

    “你的意思是心神劫和黄金血是进入一个境界之前的两道坎？”

    “我是这么猜测的，因为辰儿的两种变化是一起进行的，当然你要是想分的细一点也行，那样目前通用的境界要加上三重了，也就是通百脉、炼窍穴、贯任督、通天地、合道、圆满、无上、心神劫、黄金血，最后才是你猜测的那个神奇境界，也就是我所说的演真我。”

    皇甫谨对武学境界的划分很粗，是针对本质上的划分，只有炼体，纳元气，合天人，明天道，演真我，这五个境界，按照目前已知的来推测，突破心神劫、完成黄金血进化之后，才是真正的演真我，目前的武帝充其量只能是向演真我迈了关键的一个坎。

    “我突破心神劫之后，虽然各方面都有巨大的突破，但血液并没有向黄金血进化。”

    “让我想想……如辰儿所说的，他是在凝炼了真元之后，血液才有变化的，所以激发体变的先决条件可能是真元，而你不是没有变化，而是慢，准确的说是才刚开始，例如你恢复年轻就是一种征兆。”

    “……我难道要废了玄冰离火真气，也如傲辰那般修炼才是正道？”

    武帝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这个问题不止是他敢不敢的问题，如今的天下皇城不能没有他，一旦他出事，各方暗中觊觎者必然会迫不及待的对付天下皇城。

    傲辰的武道从没别人走过，所以没有对比性，很多变化都只能靠猜测，这就大大的为难了武帝，但凭他的武学经验，感觉皇甫谨的推演是对的，过去的他想的太狭隘了，心神有心神劫，身体怎么可能没有对应的变化？

    “这倒不至于，一元生两仪，两仪演四象，四象化八卦，八卦成大道，而大道从来都是殊途同归，按道理讲你的真气是两仪，反推回一元即可。”

    题外话说一句，皇甫谨这话不少人都知道，就算不懂阵法的也能诌两句，但其中的道理，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两仪便是是阴阳，两仪的变化形成了四象，便是阴中之阴为太阴，阳中之阴为少阳，阴中之阳为少阴，阳中之阳为太阳，说白点便是阴阴、阳阴、阴阳、阳阳，四种排列，然后这四象相互组合又形成八卦。

    八卦代表八种基本物象，乾为天、三爻全阳，坤为地、三爻全阴，震为雷、阴阴阳，巽为风、阳阳阴，艮为山、阳阴阴，兑为泽、阴阳阳，坎为水、阴阳阴，离为火、阳阴阳，总称为经卦，这八个经卦每两个为一组的排列，构成六十四卦，每一卦都涵盖了世间至理。

    这便是所谓的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是对道的最笼统、最浅显的诠释。

    “阴阳合并？这我早就试过了，威力虽大，但过后就分开了。”

    “这我如何能知道，如果辰儿的道没错的话，你什么时候能把玄冰离火融合成真元，那时你离真正的超脱境就不远了。”

    “成就你所说的真我？”

    武帝心中生出些许懊恼，当时太过震惊，倒忘了感受一下辰儿的真元了，后来一直中洲、东疆的做空中飞人，现在他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对，真我！经历神、体两变，按道理讲那时便不是凡人了。”

    “那会是什么？”

    不是凡人？武帝琢磨着这四个字，越想越有种激动的感觉，像是怦然心动，就如年轻时看到喜欢的女子。

    “神仙吧？”

    此时此刻，皇甫谨也想到傲辰刚才所想的，祖师爷鬼谷子三百岁，服丹导引，平地飞升，如果这是真的话，这话是指成仙还是破碎虚空？

    “神仙？呵呵，这说法有意思，你说世上会不会有很多超脱境高手，只是脱离世俗，隐匿不出？”

    武帝怎么都没想到会从皇甫谨口中冒出这么荒诞的词来，神仙这个词由来已久，每每出现都伴随着各种传说，以他如今的境界，算得上是前所未有了，可也没人称他为神仙，兴许这个词就是一个境界？纵看神洲历史，神人无数，兴许早就有人踏入这个境界，只是那个境界的人无心世俗纷争、不愿为功名利禄所累，遁世闭俗，所以不为人知？

    “没有吧？无上之上这个境界是你最先发现，过去没有任何典籍有记载，至少我认为其他四洲不会有，否则你当年横扫五洲，应该会有人出来给你点颜色，中洲嘛，你武家、萧家、洪家、骆家……都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吧？洪家最久，都快两千年了，我鬼谷自鬼谷子祖师爷至今，所有典藏都保存完好，我没看到任何相关的记载，再说如果过去真有超脱境高手，那发生返老还童这种惊世骇俗的江湖传说总会流传下来的。”

    皇甫谨想的倒没有武帝那么多，他心气高，如果说这天下有谁能称得上是神仙，鬼谷子绝对算一个，他都没有留下任何相关记载，那别人就更不可能了。

    武帝心里有点复杂，既希望能有对手，又害怕有对手，毕竟他拖家带口，还有天下皇城这么个大摊子，而且史上第一个超脱境高手是一种无法想象的荣耀，足以名传万古。

    …………

    都说望山跑死马，看海更夸张，以鬼谷大船的船速，大家居然开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到达地点。

    海面波光粼粼，一望无垠，别说白鳞金纹鱈，牙签大的小鱼都没有一条。

    “琉璃，出绝招！”

    “哈！”

    琉璃重重的点点头，掏出几颗糖丸，双掌一搓，接着以掌风拍出，糖丸的粉末随风飘扬，没一会海面上鱼群浮动，密密麻麻，争先恐后的探出海面。

    靖阳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曾几何时，他就栽在这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办法下，傻，真傻，非常傻。

    “有吗？有吗？”

    琉璃几个伸长了脖子往外望，简直恨不得跳下去，一只只抓起来看。

    白鳞金纹鱈身上有金色的曲线，通体雪白，可谓是与众不同，十分好认，傲辰只匆匆的扫了一眼，便应道：“没有！”

    “没有？怎么可以没有？”

    琉璃都还没说话，靖阳就歇斯底里的吼起来了，这么一大片鱼居然都没有，难不成真得下海自己抓？这可不行，想着便携着怒气飞身下海，这边踹一脚，那边踢一下，把那些鱼通通踢开。

    “吃吃吃，让你们吃，我不是来找你们的，走，赶紧给我走，不走我揍你们！”

    怨念，来自吃货至深的怨念！

    “哈哈哈——”

    无数人笑的前俯后仰，另一边疾速游来一只黑色的虎鲸，圆头胖脑，巨大的身子轻而易举的就将鱼群撞开。

    “嘿，你老大啊？这么横，从现在起你跟我混了！”

    靖阳一式漂亮的凌空翻身，轻巧的落到虎鲸背上，双手抓着背上的鳍，像把舵一样的左扭右拧，那样子就像是在训一只烈马。

    虎鲸吃痛，带着靖阳在海面上横冲直撞，不时还翻滚，飞跃，企图将靖阳甩下海，可惜都没能如愿，靖阳就像钉在了虎鲸背上一样，稳稳当当。

    “骑鱼，我也要骑鱼！”

    这下好了，不止琉璃，韵蕊她们几个也跃跃欲试，要不是傲辰眼疾手快的在后面拉着，一个个早就下去了，靖阳什么武功，你们能比吗？

    “我来啦！”

    “小阴子看打！”

    “小鱼小虾们，看我黑霸王的厉害！”

    遇事就怕起哄的，傲辰还来不及开口安抚几女，步锦岚、许郢他们就按耐不住，纷纷下海，各自挑了一只鱼，一群人在海面上打闹起来，功夫差点的还自带棍子，打的那个叫激烈啊。

    有糖丸粉末的诱惑，这些鱼无论被怎么折腾都不肯离开，打更是打不过这些个武林高手，最后都只得认命。

    等待傲辰的又是一排的大眼珠子，这次还蒙上了水雾，像一只只受了欺负的小奶猫。

    “好吧，你们自己小心……”

    “耶，冲啊！”

    伴随着欢呼雀跃声，琉璃几个全都冲了下去，不过她们胆子没靖阳那么大，只挑了身形中等的鱼，还得是有鱼鳍可以抓的。

    “撞下去，把臭阳哥撞下去！”

    “对，抢他的鱼，他的最大！”

    “就凭你们，想都别想！”

    海面上就属靖阳骑的虎鲸体形最大，很轻易就能把对手撞下海，这会得瑟的不行，完全没把琉璃她们放在眼里，这会可不是在餐厅，别想用阵法困住我！

    “可恶，大将军，冲啊！”

    “海王，杀啊！”

    “看我的双龙出水！”

    虎鲸顺从的反撞向琉璃她们，它已经被靖阳收拾的没脾气了，只听话音刚落，靖阳双手一挥，两道粗大的水龙来了个无死角喷射，周围的人一个不落，全都被喷成了落汤鸡。

    “哈哈哈——”

    “可恶，看我的狂浪怒涛！”

    ……

    “君公子您不下去玩？”

    洪家的傅伯笑吟吟的问道，因为海面上越打越热闹，所以船上只剩下傲辰一个年青人了。

    “不了，我看看就好。”

    傲辰现在哪敢下去，他现在任何时候都必须保持心情平静，稍微激动点，方天重戟就会来凑热闹。

    “老朽知道这附近海域有个地方可以捕捉到红毛巨蟹，听闻公子、小姐们喜欢，老朽已经派人去捉了。”

    傅伯语调缓慢的道，这一船的少年公子，虽然鬼谷大船有着许多大威力器械，但几个家主还是不放心，派了五艘船护航，所以这点小事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现在傅伯说出来也不过是为了礼貌。

    “多谢傅伯了！”

    傲辰拱手道谢，红毛巨蟹可是傲辰最喜欢的食物之一，在海上跑了几趟，但一趟比一趟急，都没时间去吃，这回倒是赶上了。

    ……

    好半天，海战才结束，一个个筋疲力尽的上船，瘫在靠椅上喘着大气，过瘾，太过瘾了。

    等大家休息够了，一盘盘美味佳肴就端了上来，煎炸蒸煮……一大桌的全蟹宴，这些红毛巨蟹随便哪只都有脸盆大小，看起来面目狰狞，红彤彤的身子，配上那对骇人的大钳子，就像一个个横行无忌的大将军、海霸王。

    “还真饿了，没鱼蟹也好！”

    在香气的诱惑下，许多人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一大帮子人谁都不客气，一拥而上。

    红毛巨蟹的肉，又嫩又香，味道还无比的鲜美，一口下去，魂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最重要的是个头大，吃起来十分过瘾，比那什么大闸蟹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全场的人都在和红毛巨蟹搏斗，吃的就像一伙难民，琉璃一手拿着个大钳子，一手舀着蟹肉羹，吃着吃着，脸上的表情就从开心变成了伤心，豆大的泪珠儿一颗接着一颗落下来……上次她吃蟹肉羹还是在白云城外，严海阔的山庄里，那时可是菡姐姐煮的。

    “怎么了？”

    傲辰看的心里一阵抽痛，放下手里的碗勺，温柔的抚摸着琉璃的长发。

    “我想菡姐姐了，上次我们在山庄里说要一起吃红毛巨蟹的，现在就少了菡姐姐，辰哥，菡姐姐什么时候能醒啊？”

    这些日子，琉璃每天起码都得去看碧菡三五回，每天和她说话，要不是看着那大茧害怕，恐怕都搂着一起睡觉了，就盼着碧菡什么时候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她，可时间一天天过去，碧菡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要不是琉璃对皇甫谨、傲辰的医术有着天大的信心，怕是早就哭了。

    琉璃的心思很简单，想的不像傲辰那么多，喜欢一个人就全心全意的喜欢，讨厌一个人就彻彻底底的讨厌，开心就是开心，难过就是难过，这几年的相处，碧菡早就成为她的家人了，好好的离开，成了一个大茧回来，怎么可能不难过，只是害碧菡变成这样的是傲辰，她一直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心思简单不是傻，就算是孩子也有懂事的孩子。

    “碧菡只是太累了，她想多休息一会，相信我，很快的，碧菡很快就会醒的，天下没有草还丹救不回的人。”

    ps：没有神仙，没有飞升，没有隐藏的超级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