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韶光
“百万年前，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大战，从那神界打到这凡间，共工眼见败北，一怒之下撞断了不周山而魂入归墟。可这不周山乃是天柱，不周山断，天空倾斜，天河之水滚滚而下，霎时间大荒之上哀鸿遍野。”不慌爷爷说到此便又捻着胡须红着脸半眯起眼睛，仿佛陷入回忆一般不再言语。 见此情景我是急得不行，大声嚷嚷着“不慌爷爷，你快接着讲呐，要不待不忙爷爷回来了，我就把你偷喝浮屠醉的事儿告诉他。”不慌爷爷一个机灵从榻上坐起“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小点声呦，可别被不忙听见，这老家伙耳朵灵得很。这浮屠醉酿九万年方能成一瓮。家里这两壶，乃是三万年前忘忧神君开瓮品酒那日，不忙软磨硬泡讨来的。上回不忙提着一壶去找太上老君的大青牛小酌，本想炫耀一番美酒，结果不小心被大青牛喝了个精光。给这老小子气的，回来骂了那大青牛好几年。今日若被他听见我偷酒喝，他必得拔了我的角做锄头去。” “罢了罢了，今日就讲到这吧，我且出去玩耍一会儿。待不忙爷爷回来，我今日没做功课的事儿，你可千万莫要说漏嘴了。”看不慌爷爷如此醉态想是讲不出什么了，若硬要他讲也定是胡诌八扯牛头不对马嘴，不如现在脚底抹油先溜为上，省的待会不忙爷爷回来发现不慌爷爷偷酒喝，再治我个知情不报之罪，罚我抄几万遍静心咒。 我叫夕照，是不周山下一株成了精的月季花。不慌爷爷曾告诉我，当年不周山还完整的时候，凡人与灵兽是可以通过不周山走入神界的，所以九阴帝父便派了不慌不忙两头神兽镇守仙山，虽说这不慌不忙二位爷爷同属一类，都长着龙首、狮身、牛尾、鹿角和鹰爪，还有一身金光灿灿的毛，甚是好看。可不慌爷爷生的圆滚滚的，真应了他的名儿不慌不忙。而不忙爷爷却清瘦得很，还很严厉，总是督促我说，若不是三万年前九阴帝父点化，你如今哪里能修得人形，还不勤加修炼早日飞升成仙。 三万年前我这株月季长得法无天，以至于九阴帝父从我旁边路过时，被我的枝条勾住了青白色的薄纱衣袖。而我又太张牙舞爪，将九阴帝父的衣袖口刮了个洞。就在九阴帝父俯身欲解下缠在我花枝上的衣袖时，不想竟被我的刺扎破了手指流了滴血。既是这般有缘，九阴帝父顺手将我给点化了。 “本该辰时绽放，却因你懒散申时才开，戌时便又要敛蕊。只见夕阳不见晨曦，罢了就叫你夕照吧。好好地一株月季，竟比苍耳那厮还要泼皮无赖。”这是九阴帝父临走时留下的话，每每提起不慌爷爷总是笑的犄角乱颤，连不忙爷爷也忍俊不禁，让人郁闷。 虽然我有九阴帝父点化，又得了他的一滴血。可三万年过去我不过才修成九岁小童模样，修为更是少得可怜，随便一道天雷都能把我打回原形，更别说飞升成仙的天劫雷火了，估计能直接把我送进归墟了。可那九阴帝父是何许人也呀，他可是烛龙，那个睁眼为昼阖眼为夜的烛九阴。我既得了他的点化，却三万年攒不下多少修为，难道当真是蠢笨如我？ 从我住的草屋往东二十里，有一条河名曰浮生河，河水清冽，鱼虾肥美。商陆哥哥总偷偷带着我和白芨去钓鱼。商陆哥哥比我早五千年化出人形，因他勤奋，如今已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而白芨那小丫头修成人形不过一万年，却也和我一样是个九岁小童。 今日不忙爷爷带着商陆哥哥上文真道人那儿听禅去了，临走时让我务必将化形咒背熟。白芨她娘带着她下山赶集去了，要明日才回来，不慌爷爷又醉成了一坨。自从不周山断，通天之路已无，便再无哪个修仙的凡人或成精的灵兽想通过不周山走入天界了，所以不慌不忙两个爷爷每天真真是清闲得很呐，不是游山便是玩水，唯独将我拘在家里苦苦修行，哀呼悲哉。 在案前瞅了一天化形咒也没有记下几句，索性趁着天色将晚溜到浮生河畔洗个澡，再捉上两条鱼烤了吃。月色沉静河水清凉，洗完澡更觉神清气爽。突然瞥见一缕红光由远及近，我定睛一看竟是一尾通红的鲤鱼，甚是好看，越看越觉得也应该甚为可口。于是我便顾不上地上那几条丑鲤鱼，急急下了河。一把抱住鱼身才惊觉这鱼甚大，心中窃窃欢喜。如此大鱼若是个母鱼就好了，定有那满腹的鱼子，能将我撑个含哺鼓腹，若是个公鱼也不错，那鱼腹上的肉又滑又嫩鱼刺还少，大快朵颐之后再找个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觉，岂不是快哉美哉。如此一想，竟笑出声来，不觉手上力度突然一松，那鱼就叽溜一下跑了。到嘴的肥肉飞了我哪里肯，跟着那鱼穷追不舍，要将他捉上岸去。在我正埋着头瞪着眼穷追猛打时，忽见那鱼红光一闪跃上了岸，心头大喜紧接着我也飞上了岸，只听咣当一声，我耳畔犹如千军万马过境轰隆轰隆的，脑袋像被被司雷神君和乾元仙子的雷电同时劈中一般，瞅哪儿都摇摇晃晃的，心想难不成升仙的天劫来了？ “你这小妖年龄不大力气不小啊，撞得本仙好生疼痛。”我定了定神，只见一约么十一二岁的红衣少年正对我怒目而视，“怎地刚才还对本仙穷追猛打，现下倒不出声了。” “我不是妖，我是花精。”说话间我细细打量这少年，龙睛凤颈、朱唇皓齿；姿容既好、神情亦佳甚为俊俏，虽身着红衣却不似那火狐狸精妖娆，仙气飘飘灼灼其华。 “为何追我。”那少年看了看地上那几条鲤鱼黑了脸说“原是想吃了我？” “我看你红彤彤的甚是好看，想将你捉了回家养。”我搓了搓，手心虚道。看他现在这神情，我若再说想将他烤了吃，只怕他会先将我折吧折吧扔火堆里，况且他刚才以本仙自称那修为定在我之上，还是保命要紧呐。 听我如此说，这少年脸色总算由阴转晴，好看了些许。 “喂，此处可是不周山？”少年打量着四周。今晚月色虽好，可这四周都是树林，黑不隆冬的不知他在打量什么。 “这天上地下神仙妖精都有名讳，不知你叫什么呀，瞧你刚才在水里的样子，大概是一尾成了仙的鲤鱼吧。”这少年的语气叫我听了甚为不爽。 “我？”这少年看着我翻白眼儿的样子轻轻笑了“我叫韶光，不负韶光的韶光，诚如你所见，我确实是一尾红鲤鱼。你呢，你又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夕照，萦空惭夕照的夕照。”我学着少年的口吻说“我嘛，是一株修成精的月季花。” “这月季不都是辰时开花吗，怎地你叫夕照。”少年捂了嘴嗤嗤的笑“莫不是你早上贪睡，所以......” 说话间我看到不忙爷爷带着商陆哥哥驾着云彩回来了，便急忙拎了那几条鲤鱼准备赶回家。 “怎地，你这是要回家了？”少年看我手忙脚乱的收拾“哦，刚才过去的，定是你爷爷和兄长了，只是看他们这速度，你定是赶不回去了，不若我帮你如何。”少年在一旁饶有兴味的看着我手忙脚乱。 “都怪你，生的这样好看，若不是为了抓你怎能耽误这许多功夫。若被不忙爷爷发现我偷溜出来定要罚我抄静心咒了。你既有好法子就别卖关子。” “竟不知这世上生的好看便是罪过了。罢了，你家在哪面，相隔多远啊，我助你回家。” “往西二十里。” 嘭！我便飞了起来转眼间快到家了。那少年在我身后大喊“注意平稳着路！！”可惜我什么都没听见。眼看着我飞进院门本想唤出云彩缓缓降落，奈何速度太快，云彩一出来就散了。于是一声巨响，我从茅屋的屋顶进屋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竟是被这厮给一脚踢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