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红尘路
一番争斗，一番大战，终于落下帷幕，四大圣地圣主陨落注定要在整个修炼界卷起轩然大波，而岳天和那个不为人知的王家老祖的陨落也必定让王朝伤筋动骨。 再加上萧子非奇袭王家，将其几乎灭门，落神关外，再战四大圣地，从四大圣地十余名绝顶强者手下轻松逃离。 萧子非，这个名字也注定了要再一次震惊天下，这一战陨落的各方高手高达数百，连先天高手也陨落了不下数十人。 要知道，在凡俗界，修成先天是极难的，整个王朝先天高手明面上也不过数十人，加上其他国家和混迹江湖的独行，整个大陆凡间界先天高手明面上不超过三百人，如今一次就陨落了将近两成，可谓是损失惨重。 外界的沸腾萧子非早有预料，他并不关心这些事情，此时的他正在草原的一家普通牧民的帐篷中，和一位睿智的老人交谈着。 “既来之，则安之。” 萧子非心中默念这一句话，老人的话如一盏指路明灯，让萧子非心中惊醒。 一直以来，在得知自己与那个人的联系，甚至自己修炼的功法都是他留下的时候，他虽然借此凝练了道心，使自己心境有了极大的提高，但是在他心中对那个人的算计目的要说一点都没有担心，那是自欺欺人。 后来从神剑之灵那里知道了很多秘密，也知道了那个人本就是他的一世身，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安排，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甚至都是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将来他的修为到了一定程度还要忘记这一切。 这让他心中不舍，无论是那些屈辱的记忆，还是最初的快乐，即便知道将来的实力强大了这一切还可以重现，可是到那个时候这一切还是他心中所想的吗？ 那些可爱的人们还是他们吗？他没有信心，这是他的结，也是他的劫。 但是老人的这一句话却让他豁然开朗，既然身在局中，以自身目前实力还无法破局，那就接受现实，努力地做好一个棋子，待有一天修为足够，再破局，成为下棋之人。 将来带他拥有足够的实力，重新召回这一切，即便那个时候，他们不是现在的他们，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始终是他们，人总是会变的，只要他们还是他们，再怎么变，又有什么关系呢？ “巴图老伯果然睿智，小子受教了。” 萧子非向老人行了一礼，面色恭敬的说道。 如果说之前的萧子非面对这所谓的天地大局都只是在被动的反抗的话，那么以后的他，将会主动的去融入这个棋子的角色，这是他的道，是他想要走出自己的路的信念。 第二日，萧子非辞别了老人一家，如今的他心中一片开阔，原本的郁气一扫而空，这一家人的和睦，幸福深深地感染了他，让他心中对那种平淡中的情感更加的向往。 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被王元虐待的那些日子里，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每日傍晚，都会给自己送来一些热腾腾的包子，让自己可以吃饱肚子。 那段时间，虽然受尽折磨，但是他的心中却始终存有希望，始终保持着光明，如今，回想起来，他才发现，那竟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他也不急着回鹰城，而是直接转道，打算在草原上多走走，多看看，红尘寻道，他要寻出自己的道。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办到，但是他有一种预感，这所谓的神剑空间在将来会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好处，他确信这不是错觉。 万丈红尘，喜、怒、哀、惧、爱、恶、欲，凡此七情者，是非之主，利害之因；**、形貌欲、威仪欲、言语音声欲、细滑欲、人相欲，凡此六欲者，是为魔之源，劫之根。 修者逆天，必遭劫难无数，凡此劫难，莫不与所谓七情六欲息息相关。 仙道追求万法自然，红尘炼心，主修心境元神；魔道，追求随性而为，不敬诸天，不败鬼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佛道，讲究顿悟，明因果轮回。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皆可成道。 然世人多有不知，此道皆有瑕疵，不可弥补，人族乃天地宠儿，其本身便蕴无穷奥妙，为最接近道之路，明悟己身本源，方可得窥本源大道。 这是神剑之灵最后告诉萧子非的一些话，虽然他不明白这些话的奥妙玄机，但是却明白自己的路不在外物，而在己身。 而那一句‘万丈红尘’也让他觉得红尘凡俗中必有大秘密，若能够得窥此秘，那他的寻道之路将会少走很多弯路。 自此之后数月，萧子非游走红尘，曾见神雕翱翔于天宇，而后犹如闪电一般扑食猎物，他曾想出手，救下那小小猎物，但最终放弃，因为他知道那是自然之道，物竞天择，无分对错。 也曾见一家老小衣不蔽体，沿路乞讨，他本不欲插手相帮，因这红尘百态，因果相纤，这一家有如今之果，只怕应是昨日之因。 然而心底的一丝触动，让他顿时惊醒，所谓因果不过是佛门教义，教化信徒的说法罢了，殊不知这世间还有着“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说法，既如此又何来因果之说。 更何况他本身即为武修，有正道本源，却又含魔道之心，不敬天地鬼神，随心而为，今日既见此景，心中既想出手，又何须顾及其他。 在想通这一切的那一刻，萧子非顿觉心境通明，年头畅达，这正是武修道心更进一步的表现。 最终，萧子非给了那一家老小一枚令信，他们可凭着这一枚令信到草原上任何一座大城中，得到帮助。 也曾见到如巴图老人一般的智者，并与其一番长谈，获益良多。 自古以来，修炼武修之道要想有所建树，没有百年修炼是很难有所成就的，但是萧子非却是借用雪玲珑的强大力量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就达到了别人百年都难有的成就。 这固然说明了他的天资卓越，意志坚韧，但是他的心境却不是依靠雪玲珑就能够提高的。 那是需要真正的经历，真正的融入世间，体会百态才能够做到的，因此，这些年自他神功初成以来，尤其是在与四大圣主一战之后，他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足。 虽说他的神魂境界已经超越了他本身的修为，但是以他如今的心境修为，根本不足以驾驭那么强大的力量，难以抵挡那种强大的冲击。 甚至在与四大圣主的交战中有好几次他都感觉到自己神魂震荡，有一种走火入魔的危机感，若不是他意志坚韧，强行将这种不适压下，只怕如今神魂俱灭的就不是四大圣主了。 经过这些日子，他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心境修为跟不上他暴涨的实力，有引发心魔劫的迹象。 心魔之劫，无形无相，很难抵御，一旦引发，除非心智修为无比强大，否则的话，必然会被魔劫临体，应劫受难。 而这几个月的红尘炼心，虽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萧子非的问题，毕竟要想锻炼心境修为，仅仅是游历人间凡俗是不够的，还需要无数的生死戮战，于生死边缘体会大道，但是几个月的经历，观世人生活百态，却也使萧子非的修为有所稳固，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心魔也暂时被压下。 其实，在萧子非看来，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让这心魔爆发出来，然后一举将其抹去，这样不仅仅可以解除危机，还可以从中获得宝贵的体悟，让他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但是，他隐隐感觉到这一次的心魔没有那么简单，以他目前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抗，虽然度过去会有无穷好处，但是其中的危机远远超过了他的承受极限，萧子非虽然是道心坚定，但却不是鲁莽之辈，所以他才将其暂时镇压，等到他实力足够的时候，就会主动引发这大劫难，借此在道路上跨出一大步。 看着眼前的一座雄城，萧子非却是有些犹豫了。 相比于过去，这座大城在这半年多以来又有所扩建，整整增大了一倍有余，他知道这是东方天云的功劳，他这个弟弟虽然平时看起来跟个文弱书生一样，对谁都是谦和有礼，但是在心中却有着凌云之志。 在草原上筑城建立军事重镇以加强鹰城对草原的控制的想法虽然是萧子非提出的，但是具体去实施的却是他这个弟弟，而东方天云的手笔大得让萧子非这个做哥哥的都大吃一惊。 若非这一次他游历草原只怕还不知道，他竟然以萧子非所领悟的小封天阵为蓝本，借筑城为由，将整个草原以小封天阵的雏形完全覆盖。 也就是说将来若是有足够的材料宝物，他们完全可以将整个草原都变成一座恐怖无比的杀阵，可以说即便是如战天圣皇那等强者到来，若是有萧子非这样的高手在阵中主持的话，都能够将其击败甚至于抹杀。 “好小子，不愧是东方家的子孙!” 萧子非心中复杂，但还是不自禁的说了一句。 在剑灵空间之中，萧子非知道了这片世界的一些秘密，虽然他知道剑灵必然还有所隐瞒，但是他心中很肯定，剑灵没有骗他，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既然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那东方天云所做的一切岂不是没有丝毫意义了吗？那这里的一切对于这些关心自己，和自己一起生活，战斗了数十年的亲人朋友和部属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等到自己修为达到，冲出这剑灵空间之后他们或许都会永远消失，那他原本所谋划的一统天下，让这些曾随他出生入死的人终生富贵，而他也可以安心修炼，追求巅峰的梦想呢？如今，他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孤独，恐惧，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萧子非突然发现，他所在乎的，他所为之努力的东西竟然是原本不存在的，那即便登上巅峰，俯视众生，永生不死，又能有什么？他所拥有的也不过是永世的孤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