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老公,大师回了香港,我们自己看也看不出来啊,不然咱们自己走一趟吧……”碎玉就摆在夫妻俩面前,郑母早就哭过一通,此刻眼睛红红地询问着丈夫。 “大师忙,抽不开身,这香港咱们是一定得去的,你先打个电话,去问问大师。”安抚完妻子,郑应龙开始打发王翠,“谢谢你跑这一趟,真是有心了,如果没什么事可以坐坐,休息休息再走。我和爱人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 王翠被郑应龙引到沙发上坐下,保姆端上一杯水,放在面前的小几上。 她双手合十,指尖朝下地把手加在膝盖中间,搓了搓手,“郑大老板,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能不能把我们家凡凡和您女儿换回来?” “钱,之前你给我的钱我都带来了,在这儿!”王翠从裤兜里掏出手帕包着的银行卡,放到桌面上,“你看我们家凡凡也帮不上忙了,不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算什么算!”郑应龙一拍桌子,把王翠吓了一跳。他察觉自己失态,却也懒得再好言好语地对她,只语气生硬地说,“人我是绝对不可能换的,看来我们家是招待不了你了,如姐,送客!” 李凡是这件事的关键,当初他能找到这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了李凡,他还……他决不能让那件事白做! “别别别!郑老板!”王翠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地上铺了地毯,膝盖落地时,却还发出一声闷响。她膝行到郑应龙身边,要抱住他的腿,却被避让开了。 王翠转而去抓他的衣角,“求求您了,把我们家凡凡换回来吧,” “我婆婆说了,凡凡顶上你们家萌萌的名字,根本不能投胎的啊,钱我都还给你,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郑应龙实在是被有点吓到,他哪里见过说跪就跪的人,还真的磕头,“如姐,拉开她啊!愣着做什么!” 傻愣在那儿的保姆赶紧点点头,上去拉住她,郑应龙借机脱身,立马给保安处打了电话,让他们来把人带走。 保姆按不住力气大的王翠,保安却按得住,被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地架着往外拖,王翠使劲蹬着腿哭喊,“郑大老板,您行行好,是您骗了我啊!” “你说我们家凡凡能投胎的,你骗我!郑应龙!你个黑心肠烂肚水儿的,你心这么脏,我要去告你!让警察抓你!” 郑应龙头疼得很,“那你就去报警啊,看警察管不管这事儿,”他对保安挥挥手,“人都疯了,拖出去吧,麻烦你们了。” 王翠被带出小区,丢了出去,带去的银行卡和玉坠,都留在郑家没来得及拿,身上什么证物都没有,她红肿着眼睛,头发乱得像个疯子。 “我要报警,让警察抓你,抓你……”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一股气,红着眼睛一路跑到了警察局,冲进去就大喊,“我要报案!我要报案!” —— 夏之余一直熬到了放学。 下午两堂课上的她实在是坐立难安,一直在想班主任说她发烧的事情。 她自己没有说,没请假,那能想到的,也只有是她妈说的了。八成是看人上午来了,下午文具课本还在教室,人却不见了,所以打电话回家问了。 夏之余越想越心惊,以往和陆沅晴相处中一些的小细节,全都浮现在眼前了。 其中最怪异的,就是在病房,陆沅晴鬼鬼祟祟地在病房门口偷听的事情,她当时还想不明白,现在想想,好像……也抓到些什么头绪。还有大半夜送牛奶的那天,干涸的奶皮黏在杯璧上,只有一点点,是由于杯子晃动,导致奶液不稳,才在杯壁上留下的。 她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想来,如果牛奶一热完就端来,哪怕放在桌上冷了一会儿,奶皮也不至于干涸。况且,能形成两三层奶皮的原因,只有牛奶热过很多次…… “夏之余!” “啊?”被老师突然点名,夏之余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明显走神的模样,惹得大家小声轻笑。 “马上就下课了,你就不能专心点吗?最近进步很大,自己不要松懈!我下面讲的这题很重要,好好听!坐下吧!”看人走神大半节课了,物理老师心情也不是很好,让人坐下后,继续讲题。 夏之余心里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来,把剩下的课上完。 放学铃一响,她立刻收拾了书包,一路小跑回家。 “诶哟,今天怎么回来这么快,还跑的满头是汗的……赶紧洗把脸,歇歇去,我菜还没炒好呢。”陆沅晴听见动静,钻出厨房看了一眼,说完话又回到厨房,继续炒菜了。 夏之余没来得及洗脸,快步回到房间,把书包卸下,重重地舒了口气…… 如果妈妈是真的知道了,那她要怎么说? 把床头装星星的瓶子拿在手里,好像这样能有一些安全感似得,夏之余摩挲着瓶壁,心里却还是有些乱。她两眼出神地看着瓶子,突然想起,陆沅晴该不会发现这个瓶子的问题了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就紧张的不得了,上面写的可都是死人的名字!若是…… 门外炒菜的声音停了,听起来像是在装盘。夏之余有些慌乱地打开瓶子,从里面倒出星星,手一抖,掉了两颗,滚在床下。 她打着手电弯腰去捡,床下很暗,还有很多灰尘,手电筒照到某处,却有折射的光。 夏之余捡出来看了,心下一沉——碎玻璃。 作者有话说: 原本以为懒癌犯了想睡觉,睡眠不足头疼得厉害,没想到是发烧哈哈哈哈…… 早上起晚了,比我推迟的时间还晚了一些,实在抱歉。 第48章 坦白 “吃饭啦!” 一门之隔, 陆沅晴的声音透过来, 夏之余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对着手里的玻璃碎片发愣。 这个玻璃碎片, 她认的出来,就是装星星的瓶子。 “刚刚还剩点手续没走完, 我去给你拿单子,可能要久一点啊, 不会饿晕吧?” 那天在医院,陆沅晴是这样说的。后来隔了一个多小时她才回来,这个时间内,若是买个瓶子回家一趟再赶来医院, 是完全来得及的。 所以……所以那天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偷听吗? “余余啊!吃饭啦!” 陆沅晴在门外再次催促着, 夏之余思绪被打断, 拿着玻璃碎片的手一抖, 从愣怔中回神,“来啦——!” 把手中的东西都放下,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怎么也没想到, 这些事情居然会被她妈发现。 “怎么今天那么久,快坐下吃吧。”陆沅晴看她终于从房里出来,慢慢吞吞地走到餐桌旁,把筷子搭在碗上, 随口问道。 “哦, 刚刚有点事……”夏之余在餐桌旁落座, 两腿下意识在椅子上盘起来,端着饭碗,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陆沅晴奇怪地看她一眼,筷尖儿指指桌上的菜,“怎么了?丢了魂似得?吃菜啊。” 夏之余依言夹了一筷子炒空心菜搁到碗里,偷偷拿眼睛看着陆沅晴。她一直觉得自己挺能装的,现在看着她妈跟个没事人似得,这才惊觉,她妈才是那个最能演的那个。 她也没吃饭的心思,出言试探道:“妈妈,今天胡老师给你打电话了吗?” 陆沅晴夹菜的筷子,顿在了半空中。 “打了啊,还说你这次月考成绩不错,有进步呢。”只是停那么一瞬,但两人都看的分明。陆沅晴看自家闺女儿一眼,再一结合她今天的状态,心里明白,这是要把话说开了。 刚刚一时的停顿的确没有逃过夏之余的眼睛。 好像朦朦胧胧的窗户纸被捅破,夏之余心里头反倒松快起来了,吃饭的动作都自然了很多。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她轻松地问道:“你跟胡老师说我发烧了?” “是啊,老师问你下午怎么没去。”女儿到底是自己生的,小心思怎么也能猜个七七八八,陆沅晴从善如流地答道。 见她还吞吞吐吐的,陆沅晴笑了,干脆就推了她一把,“事情还顺利吧,解决了吗?” 哪怕事情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有没有没有真正说出来,还是有区别的。陆沅晴这话一出,也就是给这件事定了性。 直到这时,破了洞的窗户纸才彻底在眼前撕碎,纸张虽薄,蒙在脸上到底让人不痛快,现在拿开了,夏之余只觉得呼吸都畅快了,“解决了一半吧,幸好你中午提醒我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到时候出问题,可就麻烦了。” “那你现在是不是还能活四天?” 碗底磕在桌面上的声音不轻不重,夏之余看着她妈,霎时红了眼眶。 “诶诶诶,别哭啊!”夏之余也赶紧把碗放下,伸手去给她擦眼泪,“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慢慢讲,”她夹了菜放在陆沅晴碗中,“乖,咱们先吃饭啊……” …… 既然要讲,便要原原本本、完完整整地讲。 饭后,夏之余从她前世车祸,重生开始讲起,如何遇到陈帆,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继续这里的生活。 她是什么身份,又是如何去勾魂,送他们投胎转世,再世为人。 “噗……那你现在不就是黑白无常了?”陆沅晴边听边哭,好几次都没忍住哭出来,特别是听到闺女儿说自己受伤的时候。 殊不知,夏之余已经将能够隐瞒的伤,尽数隐瞒了,轻描淡写说出的,都是陆沅晴已经知道的。 “是啊,我现在就是黑白无常,捉拿小鬼的阴兵鬼差,哦——!”夏之余做着鬼脸吓她妈,嘴里怪声怪调地学着怪物嚎叫。 “我呀,现在算是知道了,”陆沅晴拍着她的手背,叹了口气,“你脑子里怎么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现在都明白啦。”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对劲,也多少猜出来一些,可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憋在心里不说,让你少一点牵挂,也是在等着你什么时候主动告诉我。” “我妈就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嘿嘿嘿……不过现在也挺好的啊,说出来了,我以后进进出出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还有你呀,能帮我在老师那儿打打掩护,对不对!” 一番撒娇卖痴,得来陆沅晴的两个白眼,“多大人了,还撒娇,你可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啊。” “我撒撒娇怎么了,还不是你闺女!再说,二十二也不大吧!” 是啊,不大。 另一个世界的女儿,才二十二就死了。 陆沅晴把闺女儿搂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背,认真道:“余余啊,既然妈妈已经知道了,那以后你再有什么事也不要瞒我好不好?我会担心的……” 她的声音闷闷的,嗓音还有些哑。夏之余也环住她的背,轻轻拍了拍,“会的,都会告诉你的。” “谈恋爱也要告诉我,妈妈很开明的。” 话题变得太快,我有点猝不及防……夏之余去拍她背的手,一下子僵在空中。 只听陆沅晴接着道:“刚刚你都没告诉我,余余啊,你都二十二了,有没有对象啊?” 夏之余:“……” 能不能给母胎单身的单身狗,最后一点的尊严。 —— “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啊!” 警局,王翠哭喊着冲进来,声音大的连里面坐办公室的同志都听见了,没忍住探出个头看一看。 立马有警员上来,扶住站不稳的王翠,把她引到凳子上坐着。王翠抓住警员的胳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抽噎道:“郑老板害我女儿!” 那警员眉头一皱,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翠打了个哭嗝,把下半句话喊了出来,“我的凡凡被他害的不能投胎了啊!” “噗……”倒水过来的小警员一下子没忍住,嗤嗤笑了出来,被扶着王翠的警员瞪了一眼。 小警员憋着笑撇撇嘴,在桌前绕了一圈坐下,“阿姨,这投胎的事儿,我们警察局可管不了啊。” “阿姨,您有什么事儿慢慢说,来,先喝点水。”警员把水推到她手边,自己坐去桌子的另一边,和那小警员坐在一块儿。 “你们不能不管啊,”王翠顾不上喝水,把黏在嘴里的头发撇了出来,在警员的协助下,一点一点地把事情从头到尾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