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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过去了多少个夏秋冬,他一直没有忘记在这个冬日的清晨,他站在破旧的小屋前,那jiāo织着自卑,羞耻,甜蜜与苦涩的心绪。 年少的枭雄心里住进了第一个野望,总有一天,他要从这个qiáng大的男人手里抢回本该属于他的人。 一路无话。 马车行了四日,第五日中午,终于到了雁门关下,姚楚掀开马车帘,见那城墙上挂着的果然是他的王旗,眸子微暗。 姚浅受了伤,颠簸几日,半夜里才睡下,此刻正在熟睡。 姚楚声音压低一些,对赵拓道:不必进去了,那里守城门的校尉叫李故,把我的玉佩给他。 赵拓瞥他一眼,接过玉佩,下了马车。 姚浅的伤势不太好,伤口也许是真的感染了,颜色发黑,赵拓给她用了药,依然不见好,姚楚每日看着那巴掌大一点的伤口,比自己身上数不清的刀伤箭dòng还要揪心。 赵拓很快就回来了,那名叫李故的城门官跟在他身后,脸上露出惊喜又紧张的表qíng来,姚楚却没心思跟他废话,只道:立刻安排房间,把军医都叫来,军师可在? 李故连忙道:拿下雁门关后,军师就派人出去寻找主公,只是一直没有消息,主公吉人自有天相,果然平安归来! 姚楚道:让他来见我。 他身上虽然有伤,但是武功底子打得极好,撑一会儿没问题,索xing下了马车,小心翼翼的把还在熟睡的妹妹抱了出来。 李故顿时瞪圆了眼睛,看看姚楚又看看他怀中的小姑娘,迟疑道:主公这是带了夫人回来了吗? 姚楚拧起眉头瞥他一眼:别吵着她,夜里才睡下。 李故顿时不敢做声了,主公年少起事,一贯霸道,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体贴过?这这这这这必然是夫人啊! 他偷眼一瞧,见是个颇为美貌的小姑娘,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看着面huáng肌瘦,是穷苦人家长大的样子,不过他悄悄的看了看主公温柔至极的模样,心道,这姑娘福气来了! 李故连忙安排下去,他也没忽略掉一直跟在主公身后的少年,见他面相不凡,一双明眸不似常人,他也不敢怠慢,能被主公指使传话,不是心腹也是半个心腹,特意让人把他带去了客房,准备了gān净衣裳。 赵拓拧着眉看着姚楚把人抱远,拳头握紧,一言不发的跟着李故派来的人去了。 姚浅的伤果然有些恶化,不过倒是还好,暂时没有发现金疮痉的症状,这让姚楚松了一口气,这口气松下来,他自己的伤就开始发作了,军医们连忙都要围上来,姚楚摆摆手:先替她处理,我的伤没有大碍。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姚楚霸道惯了,他的命令还真没人敢不听,只好分工合作,这个处理伤口,那个开药,还有一个一脸ròu疼的开了一盒半透明的药膏,用指尖挑起一点,慢慢的在伤口边缘抹匀。 姚浅本来有些疼痛,那纤细的眉头在睡梦中皱紧,抹上了那药膏之后,眉心渐渐的松开了。 姚楚瞥了那军医一眼,算是记住了这个机灵的。 主公,您可算是清越的男声由远及近,姚楚抬眼看去,门口一个白衣文士大步走了进来,俊秀的面庞上带着劫后重生的喜悦。 姚楚拧起眉毛,看了看g榻上熟睡的小姑娘,迅速上前把帘帐落下,生怕她被吵醒之后处理伤口会疼,他道:出去说。 白衣文士不明所以,顺着姚楚的视线看去,见重重锦帐落下,帐中只伸出一截白皙瘦削的小腿,那应当是个女子的腿,jīng致的脚踝上一道极深的伤口,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利器伤的,看上去触目惊心,几个军医正在忙前忙后,他反应过来,顿时有些脸热。 子然冒犯夫人了。他连忙行了一礼。 姚楚瞥他一眼,道:先出去。 白衣文士只当是主公不愿意他呆在这里,顿时露出属下了解的表qíng,后退几步,转身出了房门。 姚楚吩咐道:都轻些,不要吵醒她,让她好好睡一觉。 众人纷纷放轻了手脚,心中擦汗,他们又不是御医,平日里照料的都是粗豪汉子,再轻也轻不到哪里去,这简直要人老命了。 姚楚吩咐完,跟上了白衣文士的脚步,大步走了出去。 第54章 乱世为王 二人来到了一处亭子中,姚楚才说道:子然,把最近雁门关的qíng况跟我说说。 杜子然笑了笑,道:qíng况比想象的好上许多,多亏了几位将军,主公失踪的事qíng并没有宣扬的太开,如今主公平安归来,愈发稳定军心了。 只是杜子然顿了顿,说道:军中将领大半都是吴兴子弟,初始还好,在这边关待久了,难免水土不服,已经有许多人向方告病了。 姚楚瞥了杜子然一眼,知道他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吴兴子弟跟随他南征北战多年,水土不服是假,不服军师才是真,他拍了拍杜子然的肩膀,道:子然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你是我九死一生寻回来的军师,无可挑剔。 杜子然道:方毕竟年轻,主公的厚爱 姚楚拍了拍杜子然的肩膀:我也只比你大上六岁,如今谁敢说一句不服我?三年前人人都说我姚楚瞎眼气走宋宫,扶子然为谋主,然而三年过去,谁又能说子然一句不是? 杜子然微微的笑了,他本就不是为了诉苦来的,只是提前打声招呼,他是后来者,那些吴兴将领才是主公心腹,但上下相处之道,没人比他更清楚。 姚楚想了想,问道:军中伤亡如何? 杜子然道:伤亡不大,雁门关荒废许久,纵然这次朝廷大力增援,也难以力挽狂澜,我军亡五百零八将士,重伤两千四百二十一人,轻伤者六千九百人,抚恤金已经发放,这两天正在统计伤患中 姚楚听着,缓缓松开了眉头,qíng况和他想象的最好的结果也差不太远了,杜子然最擅内政,这几天已经把所有能做的事qíng都做完了,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杜子然说完,姚楚长出一口气,拍了拍杜子然的肩膀,感慨道:多亏子然。 杜子然躬身一礼,温柔俊美的模样让人半点也提不起防备,他就像是一个寻常的文士,年轻的面庞上仿佛还带着些许腼腆,姚楚忽然心思一动。 军中合适小妹的将领虽多,但那些人刀口舔血惯了,若有个万一,他岂不是害了妹妹终生?杜子然年轻有才识,重要的是,他是他的军师,他的谋主,日后他得了天下,这必然是他的丞相,若是妹妹嫁了他 心思转动着,姚楚看待杜子然的眼神陡然变了变。 姚楚坐了下来,取了亭子里的茶壶,倒了杯茶,杜子然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接过。 子然如今,二十有三了吧。姚楚仿佛闲聊一般的说道:还未曾娶妻?上次周举送来的二十个美人,你可喜欢,不如送你几个? 杜子然刚喝了一口茶,差点没呛出来,他连连摆手道:主公不可,那美人既送了主公,就是主公的人,方身为人臣,怎可做欺主之事? 姚楚挑眉:也罢,我是看子然如今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想关心一下子然罢了。 他压低声音:子然,若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跟我说,可别讳疾忌医。 杜子然失笑,道:主公过虑了,方不是不爱女色,只是想寻个心仪之人。对方来说,真正心仪之人,一个足矣。 姚楚更加满意了。 杜子然心里默默的擦了一把汗,同时有些疑惑,主公身边并没有女眷,他是为谁试探他呢? 不期然想起刚刚那截白皙的小腿,杜子然脸上一热,竟是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赵拓跟着李故来到客房,他一路上不动声色,心已经慢慢的沉了下去,再怎么说,他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姚楚却让他见识到了一个极端。 城墙高耸,军容整肃,进了院子更是处处奢华,仅仅是一个客房,桌椅板凳都是边角包金的,看得出来,李故只是随意让人给他取了件衣服,都是他从未见过的好料子。 赵拓微微的握了握拳,掌心一阵一阵的发凉,他想起他的蠢丫头,原来她本该像公主一样金尊玉贵,他却以为让她吃饱穿暖就已经足够,从未想过要给她更好的,就这么一天天的混着日子过。 他想起姚楚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看待蝼蚁的藐视,他赵拓在别人的眼里,或许连坨狗屎都不如。 李故原本是想要问赵拓一些事qíng的,最重要的是关于主公带回来的姑娘的qíng况,谁知一回头就见赵拓yīn沉沉的脸色,顿时吓了一跳,赵拓抬眼,瞥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李故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少年,很像主公。 随即他就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逗笑了,他拍了拍赵拓的头,一手的黑灰,他嘴角一抽:小兄弟,你这样是不能去见主公的,先跟我去梳洗吧。 赵拓抱着gān净的衣服,沉默的跟着他走。 姚浅的梳洗却是个问题。 雁门关刚刚被打下来,城中的大户人家早就四散奔逃,找不到伺候人的侍女,还是杜子然出了个主意,让那些被送来的美人去伺候,她们个个都是被jīng心培养出来的,虽然用的不是地方,但也算解决了姚楚的一大难题。 同时他心里也在感慨,没想到那个受伤的女子在主公心里的分量这么重,他原本只是想要试探一下,没想到主公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里面还有一位被称为倾城美人的燕姬,听闻她哭泣不止想要求见主公,连军中好几位将领都为之动容,替她求qíng,主公竟然直接命人杀了她,头颅挂在旗杆上,让为她求qíng的那些人轮流去观看。 这是人命如糙芥的时代,没人会觉得姚楚做的不对,有人冲冠一怒让三军为红颜陪葬,自然也有人高挂美人头警告三军。 于是,姚浅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一群战战兢兢的美人,她眨了眨眼睛,知道自己这是到了姚楚的地盘了。 只是,这个哥哥真的是世家出身吗? 姚浅纳闷的想着,还是朝代不同风俗也不同?她怎么记得大户人家找侍从,都要求身量容貌不能超过一个度,这度看人,公子小姐相貌好的可以找一些稍微差些的,相貌寻常的就要找长的更寻常的,算是衬托,但是这些丫鬟,无论挑出哪个来,都比她要好看一百倍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