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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这衣服太过贵重,穿出去碍手碍脚,还不如就这样。 姚浅笑了笑,面容温婉,她注意到听雪的眼神微动,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 路上姚浅一直思考着听雪的奇怪表现,她越发确认自己不是谢平渊的女儿,但是原先以为是谢平渊被戴了绿帽子,可是听雪现在让她光明正大的穿戴华服美饰,这里面,可就值得推敲了。 姚浅想,大约两个可能,一是她爹原本位高权重,现在良心发作准备认她了,二是她爹本来落魄,现在得势了,而且势力肯定要比谢平渊这个相国大。 傍晚的水榭依旧冷,现在越来越临近过年,偌大的湖面开始结冰,一眼望过去倒有一种和夏天莲花满湖的美景完全不同的观感。 谢远臣远远的负手,他身姿高大,面容沉静,立在水榭前,就像是一副水墨画,夕阳映照,仿佛给他渡上了一层金边,看上去俊美的晃眼。 姚浅被闪了一下,本来已经有些想要退缩,但是猛然间又想起刚才镜子里那张如妖似仙的脸庞,顿时底气又回来了,都是盛世美颜,谁怕谁?来呀,互相伤害呀! 见过兄长。姚浅俯身一礼,温婉中带着些许柔弱,任是谢远臣也没看出她外表下奔放的内心。 谢远臣身边没跟着人,听雪也不好上前,姚浅进到水榭里,她就等在岸边。 不用这么多礼,三妹妹的事qíng我都听说了,母亲这事做的确实有疏漏,我代她向三妹妹道歉。 谢远臣给姚浅斟了一杯茶,微微一笑。 姚浅心中顿时了然,面上还是受宠若惊的接过茶。 谢远臣撩袍坐下,轻咳一声,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看着姚浅的眼睛说道:父亲和我商议了一下,现如今有两个上好的人选,一是礼部左侍郎张邯,大约你在闺中也听过他的名声,二是振远大将军李鸿威的庶长子李超群,武将世家不问出身,他年纪大你一轮,立下过赫赫战功,这次归京就要升任忠武将军,三妹妹心仪谁,只管对我说。 姚浅有些发愣,身为一个庶女,他们给她的这两个人选也好的太过头了吧?一文一武,听上去都是人中龙凤,寻常人家嫡出的女儿都等着排队呢吧? 姚浅茫然的看向谢远臣,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谢远臣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手就僵在了半空,妹妹已经快要嫁人了,他更应该避嫌才对,怎么一个不留神就摸上去了? 姚浅却不觉得逾越,她爱死了这个逾越,趁着谢远臣发愣的工夫,她轻轻的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然后顺势倒在他怀里。 谢远臣愣住了,想要推开她,一滴眼泪落在他披了斗篷的肩头,发出轻微的响动。 父亲平日从不关心我,定是兄长在为韶儿转圜。少女低泣,韶儿要如何报答兄长大恩 谢远臣的心不由得又软了软,他拍拍姚浅的后背,柔声道:总不能看着你嫁给那种人,何况这件事qíng也不是我一个人功劳,没有父亲 姚浅一点也不想听谢远臣给谢平渊辩解,她抱着谢远臣看着蹭蹭蹭又涨了十点的好感度,感动的哭出了声。 谢远臣没得到回答,反而被死死的抱住了,他有些无奈,却也有些怜惜,和其他的庶女不同,三妹妹自小没有生母,只怕他是第一个对她表达出善意的人了,她想要和他亲近无可厚非,他确实不应该太敏感,伤了三妹妹的心。 姚浅抱够了,看着好感度一栏里金光闪闪的50,顿时怎么看怎么觉得谢远臣顺眼。 好不容易将人安抚下来,谢远臣一腔柔qíng,不由得按着姚浅坐了下来,把张邯和李超群两人详细的说了一遍,姚浅还沉浸在一个抱抱换了10点好感度的兴奋之中,完全没有注意。 如果要听我的建议的话,那为兄建议你选择李超群,此人行军打仗颇有章法,战功赫赫,许多贵女都心仪于他,却碍于他的庶子出身,拉不下脸面,当然,李超群年纪比张邯大,相貌也平庸。谢远臣叹了一口气,女子总是爱俊俏儿郎的,他说的再多也就是个建议了。 姚浅微微红了脸低下头去,心里却是一个咯噔,谢远臣这确实是帮她了没错,但是她不想嫁人耽误别人啊!一个两个的都是人中龙凤,这让她连拒绝都没有理由了啊! 谢远臣说完,一抬头就见妹妹的脸上满是红晕,美人含羞,越发美不胜收,他愣了愣,忽略掉心中一丝异样的触动,温柔道:自然,三妹妹可以等见过人之后再做打算,过几日母亲姚带府上女眷去云间寺上香,三妹妹那时就可以见到张邯,至于李超群,过年的时候他会来府上的。 姚浅含糊了几句,低下头,用美腻的红晕掩盖了内心的万马奔腾。 天刚擦黑,谢平渊从宫里出来,路上转过几条小巷,轿子回了府,人却进了一处暗巷。 里头早有人打着灯笼出来迎,是个面容白净的小太监,十分熟稔的开了侧门,迎他进去。 院子里四面都点着灯笼,照的如同白昼,院中梨花树下坐着个人,不远处搭了个小戏台,五六个戏子正在唱戏。 谢平渊上前,对着那鹅huáng衣衫的人行礼,见过主子。 那人转过脸,面容出乎意料的年轻,眉眼俊俏,浑身上下沉淀着一种尊贵的气势,只是鬓角微白。 行了,又没外人。那人摆摆手,似乎有些戏谑,多少年了,就你还叫一声主子。 谢平渊笑了笑,主子就是主子。 赵传翎抬手招呼谢平渊,好了,过来坐,这戏正当时。 谢平渊坐了过去,一看台上架势,穿着戏服龙袍的戏子正咿咿呀呀唱词,不由顿了顿,道:这是狸猫换太子? 狸猫换太子听腻了,这是梨园排的新戏,叫罪己诏。赵传翎嘴角弯了弯,说是一个皇帝犯了错,在求天下人原谅。 谢平渊顿时就觉得端在手里的茶喝不下去了,他抬眼看向戏台,那个演皇帝的戏子已经在掩面哭泣,唱词委婉,动人心魄。 赵传翎却觉得很有意思,他甚至跟着调子哼了几句,眉头轻轻的上挑。 罪己,罪己。 不想千年万年过,后来人都笑我 赵传翎唱完,低笑一声,这写词的也太没文采了,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听的人云里雾里,倒是把话说清楚了啊。 谢平渊捏着手里的茶杯,差点没给捏碎了,抬眼看向赵传翎,后者悠悠闲闲的端着茶,间或还打几下节拍。 说实话,戏台上的戏子唱功极好,但确实架不住那没文采的唱词,可凡事真不能往深里想。 第120章 那年公子白衣 出来时已是深夜,出了巷子,迎头一阵寒风chuī来,谢平渊才发觉自己浑身被汗透湿。 二十年了,即使远离朝堂,这位主子的威严还是没变过,想起自家儿子为三皇子抱屈的话来,谢平渊不禁摇摇头,有了太子这样的儿子,陛下怎么会看得上另外两位皇子,这些年来不是太子求着陛下要回去,而是陛下一直在求着太子。 当今天子不算是明君,却是朝臣们最喜欢的那种君王,懂得知人善任,懂得谦听则明,虽然有些好大喜功,chuī毛求疵,但总体来说并没有出过大错,只除了女色,谢平渊垂下眸,微微拂袖,弯腰进了轿子。 回府时已经三更天了,临颍郡主睡得早,又不喜留灯,正堂里黑dòngdòng的,谢平渊顿时连脚也不想抬,转身就去云姨娘院子里,只留下临颍郡主的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也不敢拦。 云姨娘的院子前两盏灯笼在冬夜里散发着昏huáng的光芒,远远的瞧着就心安,谢平渊进了门,立刻就有小丫鬟上前给他斟茶,热气蒸腾间,让人的心都暖了,谢平渊的脸色好看了很多,放下茶,道:别吵你们主子了,带我去侧卧休息。 话音未落,云姨娘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显然是睡梦中匆忙起身的,和旁的妾室不同,私下相处时云姨娘总是素面朝天的模样。 让他们别去吵你,还是吵醒了。谢平渊语气缓和,上前几步将云姨娘扶起来,握住她的手,有些凉。 云姨娘柔声道:是妾吩咐的,更深露重,妾侍候郎君洗漱安歇吧。 谢平渊点点头,不多时,一切打理停当,云姨娘的被褥里还是热的,温热的被褥覆盖住冻得没知觉的身子,云姨娘用热水泡过的手轻轻的给他按头,谢平渊舒服的喟叹一声。 郎君又去太子那里了?云姨娘一边给谢平渊按头,一边道:外头的事妾不懂,可是这回回到三更,一会儿郎君又要去上朝,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谢平渊闭上眼睛说道:吃不消也得去,至多中午回府多睡一会儿。 云姨娘不说话了,专心的给谢平渊按头,已经是三更天,五更上朝,相国府离宫近,也要四更起来准备,根本没办法入睡,她这一通按是给谢平渊提神醒脑的。 表妹,我很快就能光明正太的娶你过门了谢平渊忽然握住云姨娘的手,睁开了眼睛。 云姨娘怔了怔,其实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锐气了,只剩下担忧。 郎君,郡主的父亲 谢平渊道:很快就没有安亲王了,他们当年密谋陷害太子妃,如今也该还债了,何况我妹妹的仇还没报。 云姨娘慢慢的把头枕在谢平渊的胸口,不复少女天真的眸子里难得的带上了些许茫然,事qíng会了结吗,这么多年的噩梦真的要结束了吗? 两人相依相偎着,时间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白墙青瓦的小院子里,那时候谢平渊的发鬓还没白,那时候她的脸上也还没有皱纹,他们也这样互相依偎着,那么天真。 云姨娘轻声说道:大公子那边,郎君打算怎么办? 谢平渊顿了顿,太子说过,安亲王府的事qíng牵连不到他。 云姨娘的手握紧,小心的没有让谢平渊发现。 捏了几天的针线,姚浅觉得自己差不多是个废喵了,此时此刻她开始深深的怀疑起宅斗文里那些吃饭睡觉斗嫡出的庶女们究竟是个什么逻辑,明明当家主母一只手就能捏死她好吗? 不仅仅是浑身酸疼,姚浅还发现谢韶这个身体的近视程度更深了,原来只是看东西模糊,但是现在要离得很近才能看清人脸,十步之外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