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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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陛下也太任性了吧。 不按着诏书上写的文章来念,他要怎么记录? 就在史官一脸纠结的时候,任性的陛下折下腰,早早牵住了人。 年轻帝王眉眼如画,恰似陌上少年初见。 他温柔地说,“锦娘,跟郎君回宫罢。郎君在辛夷宫里新做了一架秋千、两只纸鸢,正等着女主子给它们上色呢。” 谋夺臣妻,枉顾国孝,丧心病狂。 但……那又怎样呢? 第386章 明月光前女友(24) “怎么, 傻了?” 周雪程牵住琳琅的手,见她呆呆的,禁不住笑了。他迁就着对方的身高,略微弯下腰, 与人平行对视。 他的模样是生得极好的, 不比剑眉星目的英姿勃勃, 也自有七分的秀丽清隽。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 仍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姿容, 足以说明他相貌的欺骗性。 好一会儿, 夫人回过神来, 神情掠过慌张, 下意识要挣脱他的手。 周雪程轻笑,十指扣得更紧些了。 他早就知道对方的习惯,她若是挣扎,就更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怎么了?”他颇有耐心地问, 仿佛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如果忽略掌心强硬的禁锢。 帝王低下脸,睫毛被日光剪出秀美的轮廓,浅浅如扇映在眼脸上。今日赴将军府立后, 他破天荒没有穿戴庄严华贵的帝王服饰,反而是一袭清服玉带, 勾勒白衣秀士的俊雅风流。纵然如此,天家的矜贵是刻在风骨里,于是他的低头示好引起了太监跟史官的重点关注。 于天下臣民而言,册立皇后是国之大事。 对帝王而言, 这不过是一个稀疏平常的日子。 他迟早都会接她回去的。 况且他并不觉得一纸诏书能代表什么。 诏书是死的,作为掌权者,想什么时候毁约就毁约。 论珍贵,哪有她半分。 他宁愿穿着最轻便的衣裳早点见到她,也不愿因为换皇服而耽搁。 这份迫不及待的心意,她可懂? “陛下,这于理不合。”夫人褪下艳妆,一身缟素,出水芙蓉的清美。 他漫不经心嗯了声,摩挲着她的手背肌肤。 “怎么于理不合了?” 夫人咬着梅红的唇瓣,没有说话。 史官还在一旁候着,她自然不会将把柄交出去,落人口实。 周雪程这刻倒是与她心有灵犀,余光瞥了那年轻史官一眼。 对方哆嗦了好几下。 与琳琅的谨慎不同,帝王并没有避讳众人耳目,手指松开,转而改为捧住她的脸,亲昵理了理鬓发,“这些你无需担心,我自会处理。皇后之尊,本来就是你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若是有人不识趣……” 他吻了吻她眉心。 唇意微凉。 “那便叫他尝尝何为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陛下——” 她稍稍皱眉,正想说话,被他用手指抵住了鼻尖。 “你要相信你家男人的能力。”周帝温柔的嗓音透出几分捉弄,“与其担心这个,不如锦娘想想辛夷宫以后种植怎样的四时花草?郎君对此事可不精通,以后少不得要讨教锦娘的心得。到时候,锦娘可别嫌郎君笨拙。” “笨拙?这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么?” 琳琅看他。 “不。”他笑着摇头,“锦娘如此聪慧,难道听不出这言下之意?” “言下之意?” 他伏在她的颈侧,温热的呼吸氤氲着。 然后,低低说了一句,色气又撩人的话。 瞧她睁圆的眼睛,周雪程忍不住想咬上一口,考虑到周围的众人,他按耐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 不急,他还有很长的时间与她慢慢来。 而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是如何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君夺臣妻,大逆不道,违背伦理纲常。 仅此一条,便足以让他在史册上留下千古骂名。 周雪程本人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但这不代表别人不在意。 “啪——” 一方云墨砚台毁于他的袍角。 周雪程避都不避。 “作孽,作孽啊!” 一向仙风道骨的太傅难得失态了。 这位辅佐了两朝圣君的老人是听到了立后的风声,从府邸匆匆赶来的,头发没有梳好,露出几缕银丝,显出几分疲软的老态。 太傅轻微耸动着肩膀,被气得狠了,“陛下,您还记不记得您姓什么?” 周雪程抖了抖溅上墨珠的衣角。 “记得,姓周。” 记得什么? 早就被那辛氏女迷得神魂颠倒了吧? 深吸一口气,老人缓缓说,“那您还记得您登基是哪一年?” “正是今年八月,太熙元年。” 帝王神色清淡。 太傅道,“迄今为止,周朝国祚已有六百年,从一个籍籍无名的部落,到小国,再到如今的盛世规模,您身为天家之子,如今的九五之尊,对这些往日旧事应该是再熟稔不过了。” 他颔首,“太傅所授,不敢忘。” 太傅脸皮微微抽搐。 “是——你是不敢忘!” 这会儿老人面对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尊贵帝王,而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 他是当世的杰出大儒,在太子三岁时被指为亲师。 可以说,太傅亲眼见证了太子的成长历程,如何从一个蹒跚学步的娃娃成为如今城府深沉的帝王。 所谓有舍有得,他舍弃了软弱,便换来了帝位。 在太傅看来,这是很划算的一件事。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教出来的得意门徒,竟然是一个罕见的痴情种! 帝王怎能长情? 纵观古今,长情的帝王没一个是好下场! 红颜祸水,祸国殃民,那江山帝业,迟早要毁于一旦! “老夫教你帝王心术,教你治国安民,做天下之表率,可不是为了在今日,让你凭着至尊的身份,因为一个女子逞尽威风!” 太傅愤怒地甩袖。 “太傅言重了。” 周雪程不紧不慢踱步,温声道,“不过是一件立后的小事,动摇不了国之大本。” 他又道,“太傅自小便看着寡人长大,难道还不清楚寡人对皇后的心思吗?哦,对了,寡人还要谢谢太傅当初的谏言,若不是太傅的拦阻,寡人还没有今时今日的威风,兴许只是一个乡间的小百姓,整日餐风露宿的,让寡人的皇后忍饥挨饿,跟着寡人受苦。” 眉眼轻挑,端得是绝世风姿,“太傅放心,等封后大典完毕,寡人一定会带着皇后去您的府上,亲自感谢一番。毕竟寡人今日能祸国殃民,多亏了太傅当时的一念之差!” “你、你!好一个离经叛道!” 太傅捂着发疼的胸口。 他觉得这人已经魔怔了。 魔怔到一个六亲不认、神志不清的地步。 太傅心中骇然,又不免凄凉。 “陛下,你大逆不道,倒行逆施,就不怕有报应吗?” 老人巍巍颤颤指着手。 “报应?” 他慢条斯理咀嚼着这个有意思的词语。 “寡人这半生,做的见不得人的事多了。别忘了,寡人四弟的凄惨境地,还是太傅唆使授意的呢。这报应要真是来了,恐怕第一个落到头上的,应该是主谋者吧。” 太傅登时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这般直白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