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7章
哈利从赫敏的音调里判断出这一次是他的父母。 没来由的，哈利又产生了一种心悸的感觉。 哈利强忍着慌乱向赫敏走去，觉得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挤压着他的胸膛，就像邓布利多刚死去时一样，悲痛真实地重压在心肺上。 这块墓碑仅在凯德拉和阿利安娜的墓碑两排之后，由白色大理石制成，如同邓布利多的坟墓，这使得墓碑更容易看得清楚，而且它似乎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詹姆斯.波特 生于1960年03月27日 卒于1981年10月31日 莉莉.波特 生于1960年01月30日 卒于1981年10月31日 最后将要被击败的敌人就是死亡！ 哈利缓慢的默读着，好像他只有一次机会理解这些词的意思。然后他大声读出了最后一句话。 “最后将要被击败的敌人就是死亡……”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闪过脑海，带着一丝惊恐，“这会不会是一个食死徒的主意？为什么它们在这儿？” “这并不是食死徒所谓的战胜死亡，哈利。”赫敏温和的说道。“它的意思是……你知道……生命是可以超越死亡的。有的人，虽死犹生。” “但是他们已经失去了生命，”哈利想着……“他们已经走了！” 这些空洞的话语并不能掩饰他父母的尸骨正在大雪和石块下渐渐腐烂的事实，这是无关紧要，无需觉察的。还没来得及控制，他滚烫的泪水就已经夺眶而出，立即冻在脸上。 擦去或者掩饰又有什么意义呢？ 哈利任泪水流下，嘴唇紧抿，看着厚厚的积雪掩盖埋有莉莉和詹姆斯遗骸的地方，那或许只剩骨头，也可能已是尘埃。 他们没有理会、也不关心自己活着的儿子就在如此近距离得站着。因为他们的牺牲，哈利的心依然在跳动，他依然活着，但此时此刻，他却希望自己正与他们一起长眠于大雪中。 赫敏已经拿出了魔杖，紧紧握住。 哈利没有看她，但也有了紧迫感。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夜晚的空气，试图镇定下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本应该带些什么给父母，可他从没有想过，而且墓园里的所有植物都凋零冻僵了。 然而赫敏举起了魔杖，在空气里划了一个圈，然后一圈圣诞玫瑰在他们面前开放。 哈利拿住它，放在父母的坟上。 一旦站起来，他就想离开了：他不认为自己能在那里继续站下去。 哈利有些无力的把手臂搭在赫敏肩头，赫敏反手架住了哈利，然后他们一起安静的转身，走过雪地，走过邓布利多的母亲和妹妹的坟墓，想要返回黑暗的教堂和那扇已经看不见了的窄门。 “凡林……”赫敏轻轻的叫了一声，似乎是不想惊扰到墓地里安眠的灵魂。 但是空荡荡的墓地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让哈利原本因悲伤而变得松弛的神经再一次的紧绷起来。 “等一下……”赫敏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一道雪白的影子从背后的黑暗中窜了出来。 那是凡林的阿尼马格斯。 “怎么了……”哈利有些发懵的回应着。 “那边有人在监视我们，我能肯定，就在灌木丛后面。” 似乎是配合赫敏的话，凡林的身体在雪地里面停住，全身的肌肉紧绷，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凡林微微隆起的背部和蜷缩的身体似乎在下一秒就要从原地冲出去。 事实上，从进入墓地开始，这种监视的感觉就一直没有散去，或许是源于动物的本能，所以这也让凡林一直留心。 “凡林……”赫敏叫着，可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从凡林的嘴里就爆发出一种威胁性的咆哮，和以往软萌的叫声不同，可以清楚的观察到，凡林身上的毛发都微微的树立起来。 顿时，哈利和赫敏两个人也紧张了起来，两个人站立在原地，凝视着浓黑的墓地边界。 可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哈利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这不仅让哈利产生一种神经过敏的感觉。 “你确定吗？” “我看见了什么东西在动。我发誓我看到了……”赫敏抽出手想要把魔杖抽出来，但是哈利制止了她。 “我们现在看起来像是麻瓜，”哈利说。 “麻瓜会在你父母的坟墓前献花？哈利，我确定那边有人！”赫敏无奈的说着，但是哈利说的也没错，他们两个现在就是两个麻瓜。 不过赫敏的说辞倒是让哈利想起了《魔法史》里说的，墓地时常会闹鬼，如果真是那样…… 但是接着他听到了一阵灌木丛的沙沙声，看到赫敏指的那片灌木丛几篇雪花旋转着飘落。鬼魂是没法移动雪花的。 “是只猫。”哈利说，过了一两秒，又说，“或者是只鸟。如果那是个食死徒，我们刚才就已经死了。” 可是凡林还没有动作，又过了大概几分钟的样子，似乎是确定了没有其他生命的迹象，凡林的身体才真正的逐渐放松下来。 “我们离开这里。”凡林的话愕然在哈利还有赫敏的脑袋里面想了起来。 这类似于精神控制或者精神传递一类的魔法。 “我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它离开了。”凡林说到。 “好吧……”哈利点了点头，“我们可以再把隐形衣穿上。” 凡林一跃回到了赫敏的怀里，就像是假寐一样，不过小耳朵还在不停的来回颤动。 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远远要比人类强得多不是么。 不过，让凡林心生疑惑，之前就像是被魔法干扰了判断一样，那个黑乎乎的影子凡林竟然没有办法观察他的全貌。 是一个人？ 不过那给予凡林的感觉更像是一只……猴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这形象也未免太奇怪了一点，而且，就像是哈利说的，如果是一个食死徒，那么刚才他们三个人里绝对就会有人倒下了。 一种不安的心情将三个人笼罩。 当他们离开墓地时还是不时地回头扫几眼。 哈利觉得自己没有劝赫敏放心时那乐观，他很高兴走到了门口，回到湿滑的人行道上，至少这里还能感受到人的气息不是么。 他们把隐形衣脱了下来。 小酒馆比以往热闹的多，里面有许多人唱着他们在教堂里听过的颂歌。哈利考虑了一下是否提出建议在酒馆里躲避一下，他还没说出口，赫敏就低声说道：“我们走这条路。” 不由分说，赫敏拉着哈利朝着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向了通往村子外面的那条阴沉沉的街道。 身边的房屋逐渐稀少，狭窄的小路重新开阔起来。他们飞快的向前行走，经过一扇扇闪耀着彩色光芒的，透出圣诞树轮廓的窗户。 “我们要怎样才能找到巴希达的房子？”赫敏问道，她有点打哆嗦，不时地朝身后看去。 “哈利？你是怎么想的？哈利？”她拽了拽他的胳膊，但是哈利没有理会她，他看着小路尽头的那一大片废墟。 突然，哈利拉起赫敏飞快的向那里跑去，赫敏在冰上差点摔倒。 “哈利……” “看，快看，赫敏……” “我没有……噢！”哈利看到了，赤胆忠心魔咒一定是随着詹姆斯和莉莉的死亡一起失效了。 自从年前海格把哈利从齐腰深的草从中的碎石堆里救出来到现在，篱笆由于无人照管，已经长得很野了。房屋的大部分还完好，虽然都被阴暗的常春藤和雪完全覆盖了，顶层的右侧被炸毁了，那里，哈利肯定，就是魔咒爆炸的地方。 他和赫敏站在大门前，盯着那幢原本应该刚才他们经过的房屋一样的建筑，现在它只剩下了残骸。 “我想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把这里重修一下。”赫敏低声说。 “也许是不能够重修，”哈利回答。“就像黑魔法带来的伤害一样，没有办法弥补？” 哈利在隐形衣下伸出手，抓住被雪覆盖的锈迹斑斑的大门，他并不想打开，只是希望自己能变成房子的一部分。 “不要进去吧？它看起来不安全，它可能……噢，哈利，看！” 他与大门的接触似乎带来了一些变化。一个木制的标志牌，从他们面前那乱蓬蓬的荨麻和野草中冒了出来，上面用金色的字母写着：就在这里，在98年0月3日的晚上莉莉和詹姆斯.波特失去生命，而他们的儿子，哈利，成为唯一的逃脱了死咒的巫师！ 这所麻瓜看不见的房子就保持了废墟的样子作为波特夫妇的纪念碑和一个对于拆散他们家庭的暴力的警钟！ 然而，不单单是如此。 在这些整洁的文字周围，来见证大不死的男孩的巫师们潦草地写下了他们的话。 一些人用永不褪色墨水简单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一些人把自己姓名的首字母刻进了木头，还有一些人写了简短的留言。 不管是看上去几天前留下的字迹，还是十六年前暗淡的笔墨，所有的人说的话都是一个意思：祝你好运，哈利，无论你在哪。 当你读到这个，哈利，我们都在你身后！ 哈利波特万岁。 “他们不应该在标志上写字！”赫敏义愤填膺地说。 但是哈利朝她笑了笑：“这棒极了。我很高兴他们这样做了。我……” 哈利突然顿住了。 一个穿得很厚重的人慢慢地从小街向他们走来，远处广场上明亮的灯光让人看不清他那黑黑的轮廓。尽管很困难，但哈利看出那是个女人。 她走得很慢，或许是怕在雪上滑到。她那佝偻的背，坚毅的样子，她拖着脚走路的疲态，让人感觉到她年纪非常老。 他们沉默着看她走近。 哈利想看看她是否会走进某间房屋，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地知道她不会走进任何一间房子。 终于，她在他们前面几米处停下，站在冰冻的马路中间，看着他们。 现在，哈利根本不需要赫敏掐他的手臂也能明白过来，这个女人不可能是麻瓜。她正站在那里看着一所麻瓜根本看不见的房子。 而且，有一点更确认了她是个女巫，因为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出来，仅仅为了看一幢古老的、已成为废墟的房子，这实在是太古怪了。 而且，按照魔法规则，她应该看不见赫敏和哈利。 然而哈利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她知道他们在那里，也知道他们是谁。 正当哈利得出了这个令人不安的结论时，那个女人举起了一只带手套的手，打了个手势。 赫敏在隐形衣下向哈利靠近了一些，她紧握住哈利的手臂：“她是怎么知道的？” 哈利摇了摇头。 那个女人又更加用力地挥着手。 哈利可以想到一大堆不理会她的理由，他和她在这样的无人街道上对视，对她身份的怀疑也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增长。她会不会在这长长的几个月里一直在等待他们？邓不利多会不会让她等着他们，告诉她哈利最终会来？她是不是在暗处从墓地一直跟踪他们到了这里？ 她看的到他们，这是哈利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这感觉就像是在面对邓布利多，因为邓布利多也能够发现躲在隐身衣下面的她。 最后哈利突然说话了，把赫敏和凡林吓了一跳。“你是巴希达吗？” “你疯了吗，哈利！”凡林的声音再一次从哈利的脑袋里响起来，“你不应该就这么暴露，甚至，我们都不能确定。”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了？”哈利诧异的问到。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凡林眯着眼睛，就像是回到了白天一样，原本圆润的蓝色瞳孔骤然收缩成一条竖线，这感觉就像是蛇。 模糊中，那个身影给了凡林一种奇怪的错觉，就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样。 “奇怪什么？” “没有人收到我们今天到这里来的消息不是么？”凡林说到，“而且，就算是她整天的盯着这栋房子，但是在隐身的状态下，路面几乎都是硬雪，她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或许邓布利多给了她方法？”哈利不确定的回应着，看了一眼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的老巫师。 “这是隐身衣，哈利！”凡林说着，然后心里又加了一句，这可是死亡圣器之一。 “这没什么不同吧……”哈利不确定的说着，“邓布利多和你不都能发现我……” “这不一样，哈利，我们能发现是因为我们足够熟悉。”凡林说到，眼皮一抬，原本还站在原地的老人正缓慢的向他们三个走过来。 “不管怎么样，她发现我们了。”凡林说到，看着逐渐逼近的身影。 “我该怎么做。” “就像你之前想的，”凡林说到，“不过，留意一下，我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大对劲。” “好！” 哈利轻微的点了点头，然后短暂的和赫敏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是……巴希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