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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答道:“臣女只是不想引人注目,故在宫中低调行事。至于最后一点,臣女不知。”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食指曲起,托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眼看着自己,冷着声一字一顿道:“你最好是。” 用了几分力的手猛然脱开,而后转身大步离开。 即使他已然刻意放轻了力道,陆容予还是觉得自己的下巴被掐得生疼,像是要脱臼了一般。 他松手时,自己便不受控制地向右侧一倒,伸出去撑地的右手掌心都被磨破了一层皮,白嫩的掌心开了好几道口,还沾上了尘土的脏污,火辣辣的,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画婉见状,赶紧将小姐扶起,用帕子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一对眉头皱地死紧。 “这七皇子果然阴狠又心机深沉。他若果真误会小姐对大邺图谋不轨,这以后的日子,不知要被他如何折磨。” 听她这样说,陆容予也皱起眉。 “他的猜测不无道理,若不是从来无人要我弑君,我都要怀疑自己心存歹念。只是,我总觉得,爹爹对我即将入大邺一事过于敏感,还有潘王和那位江先生,态度都极为奇怪,似乎我身上藏着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晓的秘密一般。” —— 中秋过后,各皇子公主休沐两日,就要回到尚德学宮,跟着先生学诗书。 陆容予病既已好全,自该奉旨前去。 尚德学宮坐北朝南,与皇宫富贵明丽的金、红色调不同,而以白色为主。 这处屋宇周围植许多高大树木,直指蓝天;正中心摆一座栩栩如生的夫子教学铜雕,旁边立一块提着劝学文章的铜碑;院落四周有几间学堂和一座藏书阁,笔墨飘香、书声琅琅。 学宮除对皇子公主开放外,诸王、将、相、公、侯之子女,以及与陆容予一类有封号的适龄男女,皆可入学旁听。 为此,学宮还特地设于皇宫东南角,离与南钦门极近,方便居住于宫外的人,持学章来往。 皇子公主与世家贵族并不在一间学堂读书,陆容予想了想,还是走进专供世家贵族所用的学堂。 她今日是第一次来,为避免引人注意,坐在了最尾端。 没曾想,自己落座后,身前却坐了个虎背熊腰的男子,像一堵厚墙般,将她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甚至连教习的梁先生说了些什么话,她都听不太真切。 不知对方是何身份,但能入这尚德学宮的,都不是普通家世。 虽然陆容予受封郡主,却是人尽皆知的无依无靠、随意可欺,无论如何,她都不敢得罪哪个小姐少爷。 她不敢叫他移开些,又听不清看不见的,干脆自己题笔,在书卷上画起画儿来。 第一堂课毕已是近一个时辰后,陆容予未听见梁先生说的那句“下堂”,兀自沉浸在画作中。 直到嘈杂的交谈声越来越响,她才回过神来,将笔放在一侧,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背脊。 尚德学宮课业紧密,十分劳累,很多世家小姐公子们无法承受,来了几日便称身体抱恙,再未出现过,除了必须日日来学的皇子公主们以外,大多数都是被父母逼迫而来的少爷们。 忽有一人指了指陆容予,接着,一群公子谈笑着向她这处走来。 陆容予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忙将书卷合上,向几人微微颔首,快步走出学堂。 她这样谨小慎微的反应,让几人更加肆无忌惮,快步到她身前堵住路。 其中一人还伸手将她刚合上的书卷捞了过来。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为首的那人问道。 陆容予皱了皱眉,低头道:“小女陆容予。” 那人疑惑道:“陆?未曾听闻都城有什么显赫的陆家……” “你是工部司匠陆策之女?”另一人问道。 她垂眸,并未作答,几人便当是她不好意思承认。 工部司匠乃从九品,芝麻大点儿的官职,怎也能入尚德学宮读书? 不过,这姑娘长了这样一幅好皮囊,水灵灵、白嫩嫩的,只怕是个男子看了,都要心生爱怜。 那手中拿着她书卷的人,翻到了她方才画的画,将书卷递到为首之人面前。 “钱少爷,画的是几朵花儿。” 钱衡民扫了眼那书本上的花儿,笑眯眯道:“本少爷乃俣国公府长子钱衡民。我与姑娘甚是有缘。这都城内无人不知我爱花惜花,今日就得见姑娘画得一手好花。既然你我有相同爱好,不如下堂后,在下请姑娘赏脸到俣国公府一叙,如何?” 这俣国公长子看起来仪表堂堂,却是都城无人不知的好/色/轻/浮,但凡见到家境地位低于自己的美丽女子,必然要轻薄,而被轻薄的女子碍于贞洁和地位,皆敢怒不敢言。 早已逼死好些烈女。 不过弱冠之年,这位世子的淫/荡之名,已然传遍京城。 如今他这番话的意思自不言而喻,旁边几人顿时相顾着淫/笑起来。 陆容予并不知他的坏名声,却也知道他说的并非什么好话,一对秀眉皱成了一个“川”字。 钱衡民上前一步,又道:“姑娘不必担心,本少爷自会派人去陆府知会陆司匠。” 简直得寸进尺! 她立刻也向后退一步:“请钱公子自重。” 几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把书卷向身后一丢,就要上前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