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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道:“可他也未阻止赵卒啊!哼,眼睁睁的瞅着恩师被围攻,他的心肠也是很硬很狠了!” 张唐不认识赵括,但听了王翦、王龁的话语,也是不由得气愤,道:“天下怎有这等黑心的不孝之徒!” 婷婷忙道:“阿括有出声制止,但当时情形紧急,赵卒护帅心切,是以没听从阿括的命令。” 王龁摇头笑道:“嫂子,你就是心地太柔慈了!” 婷婷侧首向王龁道:“王大哥,你是知道的,我有‘灵感’,可准确感觉他人对我是善是恶。我今天很清楚的感觉到,阿括对我是心存善意的。这种善意,一直都没改变过。” 王龁眉头一拢:“唔……但愿他良心未泯吧。” 白起冷然道:“王龁、张唐、王翦,你们军务缠身,休再谈论无关之事。” 王龁、王翦、张唐心下一懔,当即抱拳作揖,退出大帐。 白起阔步走到婷婷身边,拿过两柄双刃戟,搁在木架上,又走回来,温然道:“婷婷,我们去火头营,我给你做竹荪汤。”说话之间,大手携起婷婷的纤纤玉手。 婷婷莞尔,默默点一点头。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夫妻俩从火头营回到营帐。白起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大盆香喷喷的热汤、两碗饭、两副餐具。 白起把托盘放在案上,夫妻俩并排就座。白起方要给婷婷盛汤,婷婷道:“饭和汤都还很烫,我们先等等,待会儿再吃。老白,我想与你说几句话。” 白起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好。”放下木勺,双手握住婷婷之手,俊朗的脸上满是庄严之色,俨然是认真聆听的模样。 但婷婷却突然凝噎,小手在白起大手中瑟瑟颤抖,乌眸怔怔望着他,泪水夺眶而出。 白起登时着慌,连忙将婷婷搂入怀里,恳切的道:“婷婷,是我不好!我未把武功练至上乘境界,今天既没能随你一道飞下关楼,也没能帮你擒获赵括!” 他之所以急着道歉,是因为他在婷婷的泪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歉意。但在他心目中,婷婷并没有错,婷婷无需歉疚,反倒是他自己疏忽大意、武艺不济,未能如影随形的保护婷婷,他才是犯了大错的!他本来打算在夜深人静时郑重的向婷婷道歉,不过此刻婷婷已欲致歉,他就非得抢先道歉不可。 婷婷伏在白起胸口摇头,道:“你对我已经太好了,而我是真的不好。我低估了阿括的决心,又高估了自己的本领,我当时一心要救阿括,却没想到过自己是在招祸!” 白起轻拍婷婷的后背,道:“莫乱说,婷婷才不会招祸!” 婷婷道:“阿括的那个下属,说我是你的软肋,只要杀了我,就能给你一记摧心重创,进而获得战机。我虽有几分把握不会让他们伤到我,可我也确实令自己身处险境。若我真的连累你、连累我军,我岂不就是招来了大祸吗!” 白起唇角含笑,双眼凝聚着坚定的光彩,道:“那人说你是我的软肋,诚然没说错,但他想害你,却是异想天开,因为我绝不会让他得逞!”话至此处,剑眉略拢,又道:“我曾经的疏忽,使你遭遇了坏事,我愧疚不已、悔恨不已,我时刻提醒自己绝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可今天你孤身陷于敌阵,仍是我疏忽所致,因此归根结底,今天的确是我不好,幸亏你平安无事!” “平安无事……唉……”婷婷凄然叹息,“我总是企望大家皆能平安无事,可经历了今天的战役之后,我知道这很难,很难……” 白起宽慰道:“我们一起想法子解决困难。” 婷婷摇首低语:“我和老白,可以时刻保护彼此,但阿括由谁来保护呢?今天老白和阿括武斗的时候,我很惊慌,但惊慌过后,我又很清醒的知晓,我的心始终是偏着老白的,所以即使阿括在我面前,我也无法全心保护他……” 白起浑身暖流激荡,温柔的笑道:“婷婷勿要多虑。赵括乃是赵军主帅,平时身傍多的是侍卫保护他,况且凭他的武功,寻常人也伤不到他。下回我们遇到他,再尽力生擒他也就是了。” 婷婷蹙眉思忖片刻,觉着白起言之有理,心情稍微安适了些。 白起看了眼汤盆,见热气已稀薄,道:“婷婷,你肚子该饿了,先喝碗竹荪汤吧?” 婷婷点头,娇躯舒雅的坐直。 白起面带笑容,轻轻擦干婷婷眼角雪腮上的泪珠,然后盛了一碗汤。 汤的主料是竹荪,切成小段,辅料是猪肉丝,切得细细的,用姜片、盐、酒调味,出锅时撒葱花增香,简单清淡而勾人食欲。 白起喂婷婷尝了一口,柔声问道:“味道如何?婷婷喜欢吗?” 婷婷恬美一笑,道:“好喝,我很喜欢。” * 且说赵括带领撤退的赵军东奔半晌,终于和大队汇合。 朱呈、季攸忙跑至赵括马前,两张忧累交加的脸孔笑逐颜开,道:“大哥,你总算回来了!” 赵括一言不发,翻身下马。 其时已然是夜晚,天上明月清朗,赵军兵队里也燃着火把,月光与火光相融合照之中,赵括俊秀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格外沉郁。 突然,赵括右臂一振,将手中的双刃长矛狠狠掷向附近的一方巨岩。“砰”一声爆响,巨岩被双刃长矛击裂,碎块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