涡摸文学网 - 都市青春 - 老子是癞蛤蟆在线阅读 - 第7节

第7节

    沐红鲤敏锐察觉到一丝阴谋气息,猛地转头,结果看到一张绝对意想不到的脸孔,那个家伙憨憨厚厚地站起身,挠挠头,欲言又止。

    罗鹤用俄语“友善”笑道:“是有哪个单词不熟悉?还是语法上有问题?”

    外貌并不特殊的男生用并不怯弱也不理直气壮的声音道:“我不会口语。”

    他当然是用中文解释自己的窘境。

    罗鹤毫不生气,继续用漂亮的俄语淡定说道:“那随便说一个单词也行,这应该不是一个太刁钻的要求。我一直不排斥喜爱俄语的外班学生来旁听,应该说是很欢迎,但如果只是试图来找个地方打瞌睡,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说服自己的理由让你继续呆下去。”

    沐红鲤一脸错愕,因为站在那里的家伙,就是她弟弟所在学校的“盲目”追求者,一个自称赵甲第的男生。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上外的俄语系课堂,这让她觉得很戏剧性,也很天方夜谭。

    第16章 文盲的打脸

    罗鹤望着无言以对的年轻人,心中冷笑,脸上还是平平静静,转头望向沐红鲤,道:“沐红鲤,在这位同学离开教室之前,就由你来解释这段《战争与和平》的经典名句。”

    沐红鲤用俄语读了一遍,翻译道:“每个人都会有缺陷,就象被上帝咬过的苹果,有的人缺陷比较大,正是因为上帝特别喜欢他的芬芳。”

    “很好。”罗鹤微笑点头,再次转头望向赵甲第,面无表情道:“那么,接下来请你离开教室,不要耽误我们上课。”

    这一次罗鹤用中文,因为他怕这个弱小的情敌听不懂俄语。

    赵甲第没有立即理睬大战告捷的罗鹤,而是望向神情复杂的沐红鲤,犹豫了一下道:“我来是想知道沐红鲤在学什么俄语体系,会安安静静听课,没有要打断课堂进度的意思。”

    罗鹤挑了下眉头,半信半疑道:“你认识沐红鲤?”

    赵甲第点了点头。

    发现自己问了个很白痴问题的罗鹤转望向沐红鲤,胸有成竹道:“沐红鲤,你认识这位同学?”

    果然,沐红鲤摇了摇头。

    赵甲第一阵苦笑,看来是被响亮的打脸了啊,依然没有理会罗鹤,看着沐红鲤,希望她能够说上一句话,不管最终结果是否凄惨,他都不想才拉开序幕的追求如此迅速而灰溜溜地落下帷幕,最滑稽的是从头到尾都只是独角戏,哪怕连女主角的冷嘲热讽或者微小安慰都欠奉,这样的结局就不止是悲壮,而是黑色幽默了,被狠狠玩耍了一把的赵甲第当时告诉自己这辈子再不会在同一个地点跌倒,所以他还是选择继续凝望沐红鲤,可奇迹并没有发生,她还是没有说一句话,而转头埋首那本宫廷诗人的文集。

    他不怪她的矜持,或者拒绝他的追求,只是他觉得一个女人,在某些时候,无伤大雅地慈悲一回,会很动人。

    真失望啊。

    赵甲第深呼吸一口,冷笑道:“我是不懂口语,一个单词都不懂。”

    他豁然起身,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却不是径直离开教室,而是走向由四块小黑板组成的大黑板,将罗鹤写的东西全部擦去,拿起一支粉笔,在整间教室的目瞪口呆中开始用俄文书写,流畅程度远胜已经与俄语接触六七年的罗鹤,行云流水,速度极快,让人眼花缭乱,有好事者开始慢慢翻译:“自信得可以殉道的人,只有德国人才是这种人,正因为只有德国人的自信是根据一种抽象观念——科学,就是绝对真理的虚假知识。法国人自信,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在智慧上和身体上,对于男人对于女人,是同样不可抗拒地有魅力的。英国人自信,是根据他是世界上最有组织的国家的人民……德国人的自信,是最坏的,最固执的最令人讨厌的,因为他以为他自己知道真理、科学,这种科学是他自己发明的,但在他自己看来是绝对的真理。”

    洋洋洒洒,毫无凝滞,一气呵成。

    这一精彩段落恰巧就出自《战争与和平》,很多手头有这本名著的学生都在狂翻书页,试图找出一点纰漏,却遗憾发现,他的书写毫无漏洞。

    然后这位连一个单词都读不出的俄语门外汉八两兄,根本不给场下“观众”一丁点儿喘息的机会,他瞥了眼课桌上放有一本《阿巴尔金经济学文集》,那是原本罗鹤故意要推荐给沐红鲤的读物,他将写满俄文的黑板推上去,拉下第二块黑板,左手直接拿了三根粉笔,唰唰唰,又开始新一轮视觉轰炸,“我想比较的两位人物,这就是卢梭和拿破仑。比较一下,谁的一生对社会发展,对人类文明,乃至对整个19世纪的影响更为重大。我们倾向于生动地描述历史事件和重大的战役,所以比较一致地更加偏好后一位历史人物。但是如果深入研究从法国大革命开始的所有19世纪历史事件的发展进程,我们可能会彻底改变我们的看法……也许,像我们这样一个有着复杂民族构成的大国,要想在各个共和国之间寻找同样的经济生活形式和管理方式,这甚至是很危险的。”

    这一次字数远胜第一个段落,大概字数在两三千左右,剩下三块黑板只留下一点空白,全部写满最标准也是极漂亮娴熟的俄语文字,其中出现大量连俄语高材生都感到晦涩的专业术语,被打击得无以复加的观众中,只有罗鹤勉强而吃力认出那是《阿尔巴金经济学文集》中很经典的一段长篇幅文字。

    沐红鲤紧紧咬着嘴唇,眼眸神采奕奕。

    赵甲第手中只剩下半截粉笔,他瞥了眼再无傲气的年轻讲师,继续用俄语写下一句他的读书心得,“任何一个好的作品,都只是作者在讲一个故事。任何一部被后来者冠上伟大的作品,都是一群好事者在挖掘作者自己都不懂的东西。”

    罗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堪。

    这一样是赤裸裸的打脸。

    最后,赵甲第刚想要放下粉笔头,瞥了眼沐红鲤,冷笑更甚,继续引用《战争与和平》一句一针见血的尖酸评语,“一个妩媚聪明的妇人的名声那种不可动摇地确定在叶仑那发西莉叶芙娜别素赫娃的身上,以致她能说出最俗气最愚蠢的话,而大家仍然称赞她的每一句话,在她的话里面寻找深奥的意义,而这却是她自己没有想到的。”

    整个墙壁的黑板刚好严严密密,没有一丝“留白”,就像一个偏执狂,对自己和对敌人都一条后路,不留丝毫余地。

    将粉笔头悉数放好,不去看那面足够震撼任何一名资深俄语教授的黑板,赵甲第毫不留恋地走出教室。

    那一刻,这个不起眼的家伙简直就是传说中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客了。

    而吃中赵八两那两刀的,一个是哑巴吃黄连自讨苦吃的罗鹤,剩下的沐红鲤,被刺得更深。

    不见血的刀子,才痛。

    第17章 鬼使神差

    国仇家恨了还十年不晚的那是君子,肚子里能撑船的那是宰相,赵甲第一个心眼不大度量狭窄的草民,历来是一被打脸就立即打回去,所以当他噼里啪啦打了两家伙响亮巴掌后,干脆利落地走出俄语课教室,一棵白菜忍不住轻声感慨这位来去匆匆不带云彩的帅锅真潇洒啊。赵甲第走出教室,觉得自己也挺有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的大侠风范,只不过想到好不容易碰上个顺眼的妞,没料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心有戚戚然,就蹲在洗手间外的走廊点燃一根烟,反正上课,也没谁会打扰这位好汉吞云吐雾,估计真被老师撞见,到了大学也不会遭白眼训斥,他抽的是一种在云南以外不太常见的玉溪,价格跟软中华差不多,不过味道稍微重点,赵甲第一直对中华香烟没好感,不过马小跳同志倒是对此比较钟情,也喜欢经常接济寝室里三杆伪烟枪,赵甲第偶尔去拿一根,多半是大家一起欣赏爱情动作片的时候凑个热闹,刚抽上第一口玉溪烟,赵八两就瞅见鲤鱼美眉冲了出来,那一脸幽怨看得人心疼呐,尤其当她发现赵八两踪迹,飘飘忽忽地冲向他,那神情就跟赵八两坑蒙拐骗了黄花闺女的感情,莫名其妙的赵甲第继续抽着烟,准备迎接一场暴风雨,他对那个有些真才实学的讲师没什么意见,相反对沐红鲤反而怨念不小,琢磨着好歹咱也是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追到你教室的有志青年,既没给你添麻烦也没给你丢脸,又没让她一起私奔,在落难的时候象征性拉一把都不肯,也忒不仗义了,心有怨言的赵甲第也没什么好脸色,自顾自抽烟。

    “赵嘉迪!”沐红鲤轻轻喊了一声,不知为何,头脑发热地冲出来,想要兴师问罪,结果真看到罪魁祸首,却没了底气,这让她有些尴尬。她其实并不清楚赵甲第的真实姓名。

    赵甲第没理会。

    沐红鲤倔强地又喊了一声。

    赵甲第依然抽着烟,大牌的很。

    沐红鲤转身就走。赵甲第没反应,缓慢抽完烟,沐红鲤已经走入转角,拍拍屁股起身的赵甲第自言自语道:“浪费时间。”

    菜还是那盘菜,依然色香味俱全,不过无形中已经不对赵八两的口味了,赵八两挑白菜一直看似不挑剔,只要脸蛋过得去,身材过得去,皮肤过得去,脾气过得去,气质过得去,这么多“过得去”加起来可就不是马马虎虎将就着了,加上太金枝玉叶的不要,过于扎眼的不要,不解风情的不要,公主病的浓重的不要,一味花枝招展的不要,可怜胃口被王半斤和童养媳养刁钻的赵八两同学,至今还是肉体纯洁到如假包换的处男。赵八两对沐红鲤其实没有恶感,更多是一种自嘲,在这个无比实际市侩的社会,连许多老人都出来靠讹好人混饭吃,谁愿意帮助一个不太想干的陌生人呢,沐红鲤在课堂上不搭理他,赵八两就像掉进了一条湍急小溪流,她没肯拉上岸,结果等到了大江大河,赵八两还是游得很欢快,想狗刨就狗刨想蛙泳就蛙泳,说不定还能甩个白鹤亮翅之类姿势,这不就靠一整面黑板工整漂亮的俄语段落逆袭了所有人,说到底,还是赵甲第自认城府不够,赵三金花了450万从某位世外高人买来的“制怒”两个字,赵甲第觉得隐忍这方面,那个戴金项链的暴发户确实比他的确要超出几个层次,否认也没用,打算与这栋教学楼和上海外国语、当然还有红颜祸水的那一尾红鲤说再见,结果等他走到教学楼门口,发现沐红鲤蹲捂着肚子坐在阶梯角落,如果不是赵甲第忙着找垃圾桶丢烟头,还真发现不了她,看她背影轻轻颤抖,似乎情况不太妙,赵甲第小时候梦想做大侠的那会儿天天想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事没事就出去压马路,专挑小巷,可惜愣是没遇上一位需要英雄救美的美眉,犹豫了下,赵甲第还是走过去,站在沐红鲤侧面瞧了一眼,发现她一张脸蛋煞白,一头汗水,赵甲第心眼小,不过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之类的险恶伎俩那都是针对雄性牲口,所以立即蹲下来问道:“你怎么回事?”

    沐红鲤艰难抬头,见是赵甲第,挤出一个比哭还憔悴的笑脸,摇摇头,逞强道:“没事。”

    “怎么不去医务室?”赵甲第皱眉道。

    “我休息会儿就好了。”沐红鲤低头道,她已经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老毛病了,只是这次格外生猛一点,她倒是想去医务室,可根本没那个机会,小腹的刺痛就跟针扎一样,不哭出来已经是她的极限,但女人的特殊问题,她怎么好意思让人帮忙,就蹲阶梯上奢望能缓过来,或者等到一位女生经过,奈何天公不作美,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不可抗拒。

    “上来,我背你。我跑,你别多说话,在岔路上只要说左还是右。”赵甲第在执行力环节上的爆发力一下子表现出来,蹲在低一级的阶梯上,把后背让给沐红鲤。

    鬼使神差,阴差阳错,无缘无故,沐红鲤没有拒绝,也许是因为她已经疼痛到近乎麻木,再不允许她矜持,或者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男生相貌神情太纯良。她身体前倾,自然而然地靠上赵甲第的后背,没有太多的感觉,半昏厥状态下的她只依稀感觉这是一个略微出乎意料宽阔温暖的后背。

    赵甲第二话不说奔跑起来,速度很快,但身体起伏却很轻微,这需要体力支撑,也需要技巧辅助,像一只深山老林里的野猫。沐红鲤病态苍白的脸色上浮现一抹动人的嫣红,就如雪茫茫大地上的一条红鲤鱼突然跃出了河流冰面,蹦蹦跳跳,不安而羞赧。有些孱弱女人的例假总会出现一些突如其来阵痛,远不会致命,舒缓程度也因人而异,沐红鲤趴在赵甲第结实却不生硬的后背上,也许是因为小腹有了一个温暖的贴靠,痛楚很神奇地舒缓许多,给赵甲第指路的声音也不那么仓皇无力,她把头枕在这个只见了两次面的家伙肩膀上,不去胡思乱想,只觉得活着真好,不痛不苦真好,至于被谁执子之手,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赵甲第只顾拼命跑步,这种情景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在曹妃甸以外的学校读了十来年的书,一个好学生该用功该得到果实的他都得到了,一个坏孩子轻狂浪荡的恶果他也都尝过,尤其在初中阶段,为了肤浅的义气和豪气,经常跟麻雀和豹子一伙人跟高年级甚至是社会上的痞子大打出手,甚至是真刀真枪地干架,西瓜刀,标准的32公分,刀片厚,通过特殊渠道购得后清一色自己开锋,一刀砍下去,撕裂肌肤并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能见骨,他背过孔雀去医院,豹子也背过他去医院,像几条丧家犬,那是一段青涩却猩红的冲动岁月,只不过这一次背上换成了“遭报应”的沐红鲤。

    到了医务室,沐红鲤并不需要转诊去学校外的大医院,如释重负的赵甲第坐在门外走廊上等消息,生怕万一出状态。拿出烟,没敢抽,怕被撵出去,就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发呆,今天这一幕让他想起的并不是与麻雀虎子他们一起的跋扈却阳光灿烂的青春,而是当年那个大雪天晚上,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跟一群生活在皇城根下的小纨绔玩狠的,然后被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哭着背着走了差不多让他以为是一辈子的时光,然后送进医院急诊室,那会儿昏昏迷迷,似乎还能听到她在手术室外的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啊,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那会儿扎两马尾辫的她也由飞机场女大十八变得曲线玲珑,如今都快可以祸国殃民了。

    第18章 放长线钓大鱼

    赵甲第叼着烟,躺在在椅子上发呆,没来由怀念起姐姐王半斤那段破天荒不疯癫的日子,那件事情发生后,王半斤就去英国帝国理工吃喝玩乐了,不再没事就糟蹋调戏良民赵八两,而八两兄也逐渐适应在赵家村早上没人钻被窝研究他命根子规模大小的日子,不再有娘们陪着他一起量身高看是高了一公分还是半厘米,现在赵甲第偶尔还是会想是不是应该在王半斤30岁去做尼姑的时候把她给打晕了,不知不觉就把手里的玉溪烟给点着了,然后又不知不觉被烧到头的香烟烫了一下,一下子将烟头甩在地上,起码公德心还是不缺的赵甲第马上起身想要去捡起烟头,发现已经有人蹲下去帮他拾起来,是没有大碍后走出医护室的沐红鲤,脸色红润许多,因为她身上有一股很浓郁的女文青气息,难免有点拒人千里的潜在意味,这抹不符常规的红润就显得异常动人,赵甲第此刻对沐红鲤既没有觊觎也没有教室里要针锋相对一番的偏执心思,笑了笑,伸出手,道:“我去扔了。”

    沐红鲤欲言又止,还是将烟头还给她认为是叫“赵嘉迪”的青年,不打算等待一个虚无缥缈“谢谢”的赵甲第和气道:“那我先走了。”

    将烟头丢进过道的垃圾箱,赵甲第走得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只是当他数到10的时候,沐红鲤已经跟上他的脚步,却也不说话,赵甲第根据记忆按照原路折返,在经过一栋教学楼的时候下课铃声也响起,本来打算一直深沉沧桑下去赵甲第也忍不住问道:“你跟我顺路?”

    沐红鲤微笑摇头。

    “感激涕零了,打算以身相许?”赵甲第双手捧在脑后,说了句只在特定场景特定人物面前才会说的话,既不正经也大逆不道。

    “感激是真的,不过不准备以身相许。”沐红鲤步伐轻灵,估计是心情不错,她凝视距离她不远的男性脸庞,很年轻,却不稚嫩,至于是成熟或者城府,沐红鲤没有火眼金睛,也不独具慧眼,既然没对赵甲第一见钟情,自然也就看不出,她终究只是一个家教优秀却一样生活在象牙塔和温室内的传统意义好孩子,她略微愧疚地诚恳道,“不管是谁,今天出现在你的座位上,被俄语讲师当负面典型揪出来,我都不会替他说话,所以,这跟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学识都无关。”

    “你是想让我收回那段评语?”赵甲第笑道。

    “不是,那是你的自由,我只是给出我自己的解释,我从不试图说服谁辩驳谁,占据道德制高点的事情,太吃力不讨好。”沐红鲤摇头道。

    “恩,问心无愧就好。”赵甲第点头道,沐红鲤这个解释比较合情合理,估计这妞也是腻烦了太多在她身边翩翩起舞的狂蜂乱蝶,一朝被蛇咬了自然也就习惯对这个群体敬而远之。赵甲第在这方面一向很有自知之明,越级跨段位追求高高在上的女神,一开始被划入癞蛤蟆大军阵营是情理之中的待遇。

    “理解万岁。”沐红鲤笑道,对赵甲第所谓的问心无愧很是认同。

    赵甲第停下脚步,将沐红鲤狠狠打量了一番,然后咧开嘴,白灿灿的整齐牙齿,笑道:“就这样吧,没有再见。最后纠正一下,我叫赵甲第,江南甲第的甲第。”

    没有再见?

    沐红鲤愣了一下。

    望着那个背影,沐红鲤悄悄皱了皱精致鼻子,自言自语道:“真是比我还骄傲。”

    这次她并不打算追上去,因为第一次冲出教室是想要给一个简单明了的解释,第二次追出医务室是想说一声谢谢,再跟上那个男生,味道就变质了,那已经不是沐红鲤能够承受的意味,她不想误导谁暗示谁。只是沐红鲤突然瞥见赵甲第湿透的t恤后背,头顶的太阳太毒辣,稍微行走几步就是汗水淋漓的,这让沐红鲤想到这个男生背着她穿梭校园的奔跑场景,心想那时候他一定很累吧,模糊记忆中即便到了医务室,他也没有擦过一次汗水。

    这种人,再坏也不会坏到骨子里吧?

    于是在错误时间错误地点对一位牲口感性了一把的沐红鲤喊道:“赵甲第,我请你吃午饭。”

    唰,下课后涌出教学楼以及赶去教学楼上课的男男女女们一下子死死盯住坚决不恋爱金身不破了三年的俄语系花,就跟白天见了鬼一样,不认识沐红鲤的雄性牲口都遗憾一朵好花插粪坑了,一些个听闻或者见识过沐红鲤风采的家伙则更加目瞪口呆,太破天荒了,视男人如蝼蚁的沐红鲤竟然主动朝异性伸出橄榄枝?

    “有酒有肉吗?”赵甲第转身傻乎乎乐呵呵问道,一点不理睬附近当他白痴的海茫茫多眼神视线。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沐红鲤掩嘴笑道,这家伙太可爱了。

    赵甲第和沐红鲤顺理成章地结伴而行,时间虽然才十点多,但稍微磨蹭一下大概也勉强可以踩到吃午饭的点,沐红鲤虽然还是不太适应身边校友们异样的“审视”,不过久而久之见赵甲第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也乐坏了,觉得这家伙果然不是凡人,在课堂上硬是装傻扮痴扛着忍着让讲师先牛掰了半天,然后在高潮处给予致命一击,最后牛逼烘烘地离开战场,其实如果不是最后一段话太针对自己,沐红鲤觉得那就是一场完美的个人秀,毕竟在外国语,没几个学生能在学术领域力压导师气势,见赵甲第突然偷笑,沐红鲤好奇问道:“怎么了?”

    赵甲第老实坦白,“刚觉得咱们有点像神雕侠侣,不过一琢磨,我就觉得旁边那些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的家伙肯定认为,你是小龙女没错,我顶多就是那只死跑龙套的雕啊。”

    沐红鲤差点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压低声音道:“不许说冷笑话,我肚子还疼着。”

    “一般来说,大当归切片用水煎服,或者苦参研磨调醋吞服都是可以的,这些中药方子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比去医务室靠谱,女孩子的身体需要自己用心调养,要不然后遗症很多的。”赵甲第柔声道。

    沐红鲤脸嫩,两颊绯红,不敢回应,毕竟痛经在同性之间可以畅所欲言,跟一个男生深入探讨实在没那个脸皮厚度。许久,沐红鲤轻声问道:“你怎么懂这个?”

    “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是土郎中,后来那点小学问也肯没落下,我小时候总跟他进山采草药。”赵甲第轻描淡写道,“你那是冷痛,如果信得过我,我给你开个偏方,就是材料有点复杂,我得跑趟药店。”

    “这样好吗?”沐红鲤犹豫道,似乎觉得太麻烦赵甲第,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怀疑赵甲第是否三脚猫的蹩脚医术。

    “怕我给你下砒霜?还是蒙汗药?”赵甲第打趣道。

    “我还以为你要学大侠一骑绝尘而去了呢,怎么,还惦念着我这种弱女子的死活?”沐红鲤哼哼道,显然还对赵甲第三次决然而去耿耿于怀。

    “大侠总得有大侠的风范不是,要不然还不得被你当成批发贩卖葵花宝典或者九阴真经的江湖贩子?这叫放长线钓大鱼。”赵甲第哈哈笑道。

    玩笑调侃点到即止,赵甲第没拿到手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人家沐红鲤给了些阳光太灿烂了只会扎眼,赵甲第嘴上的放长线钓大鱼不是假的,理科出众给赵甲第带来一种附加优势,就是对距离感的把握极其清晰,这并简单是一条线上a到b的长度,也包括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之间身体和精神上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