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男人坚实有力的胸膛撞上了温蕊的胸口,撞得她浑身都疼。刚刚被外套暖起来的一颗心,一下子又凉了下来。 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不是早就看清楚了吗,又怎么能指望他怜香惜玉,对自己哪怕有一丝的感情。 都是幻觉罢了。 温蕊的腰被他牢牢禁锢,身上的外套因为躺下的这个动作滑落肩头,露出她藏在衣领下柔嫩的脖颈。 楼厅里的光偏黄,将这原本白皙的脖子笼罩上了一层光晕,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中学时代,午后阳光明媚的教学楼道里,温蕊和他并肩而行。当阳光照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上就有这样的暖光,配上她柔和的笑意,整个人温暖又令人舒心。 司策突然很想把头埋进她的脖颈里。他最近不知怎么了,对温蕊的脖子着了迷。想伸手抚摸更想亲吻,尤其是看到别的男人把她抱进怀里的时候,他就特别想把她整个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从很久以前他就认定温蕊是他的所有物,他从没想过还有人会想从他手里将她抢走。但今夜,那个男医生令他很不爽。 “温蕊,你要记得,你是我的太太。” “所以呢,你有没有记得你是我的丈夫?” 司策微微挑眉:“这话什么意思?” “你跟秦芷搂搂抱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太太?还是说,做你的太太不需要思考,只要安静地待在家里当面不倒的红旗就可以了?” 司策的眉头皱得更紧:“我跟秦芷的事情已经跟你解释过了。” “但我觉得不够。” “那你要我如何,把她叫来当面对质,可以,我现在打电话。” 温蕊一把抓住司策,想去摁他的右手。后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想我打电话,是因为知道我跟她什么也没有,还是因为你跟那个路医生真的有了点什么……” “司策,我们离婚吧。” 温蕊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其实已经在几年的婚姻里出现了无数次。那种燃起一丝希望又不停地失望地日子,她真的已经过够了。 或许她十几岁的时候就不该认识司策,不认识他就不会爱上他,不爱上他也不会嫁给他。那么现在她只会是一个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普通社畜,即便日子再难,总有新鲜空气可以吸一口。 在这座用黄金雕成的巨大金笼里,她发现自己已然无法呼吸。 所以她把这话说了出来,淡淡的语气,却也透着十足的坚持。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 第10章 拒绝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楼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除了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外,只剩摆在墙角的古董落地钟,还在有节奏地一下下走着。 秒针每走一步,温蕊的心也跟着跳一下,越跳便越是不安。她设想过提出离婚后司策会有的举动,大概率是生气质问,也可能会就此觉得解脱,第二天就跟她领了离婚证,从此和秦芷双宿双栖。 或许秦芷也不够看,司家立马就会给他准备联姻,一定会挑一个家世相当完全衬得上他的女人。 门当户对很重要,这是温蕊几年的婚姻生活得出的结论。 但司策一点反应也没有,连眉都没挑一下。温蕊努力地想从他的微表情里读出些什么,试了半天却发现对方并未掩饰。 他是真的没有触动,就像听到一句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司策的不表态让温蕊愈发没底,总觉得再这么下去仅有的那点勇气也要没了。她好容易打定主意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并不想这么半途而废。 于是她再一次开口:“司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分开好不好。这样的婚姻没意思,倒不如各走各的路……” 话没说完搁在腰间的手一松。司策原本单膝跪在沙发上,这会儿却直起身放下腿,理不理并不零乱的衬衣领口,随即转身便走。 温蕊急了,赶紧翻身起来去抓他,直接就攥住了他的手:“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真的司策,你的钱都是你的,我一分不带走,包括你送我的那些礼物,我只带走自己买的。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是吗?” 司策回头看她,一用力甩掉了她的手。直到此刻温蕊才看清他眼中的神情,竟是有股抑制不住的怒火。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他俩婚前没有签协议,如果按正常流程走的话,她就算分不走一半也能挖掉他一大块肉。说不定连思策影业的股份都要分她一部分。 再也找不到比她自愿净身出户更好的解决办法,她不明白司策为什么要生气? “还是说我挣的你也要分一半?那也可以,不过我还在上学,兼职挣得不多,你别嫌少。” “温蕊!”司策提高嗓音,打断了她的絮叨。他脸上的不耐愈发明显,“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我只是提出解决方案。” “解决什么,解决我这个让你不满意的丈夫是吗?” 温蕊觉得这人简直无理取闹,她什么时候表达过对他的不满,除了今天提了一嘴秦芷外,之前的每一天她都是最听话不过的妻子。 她甚至还真心实意喜欢过他,只不过这个喜欢现在看来可能有点廉价,司策是看不上的。 纪宁芝说的对,男人还是更喜欢作一点的女人?她天天顺着他不鸟依人百依百顺,偶尔反抗一回反倒惹对方多想了? “我没对你不满,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不管你跟秦芷有没有什么,我们离婚对你都是利大于弊。你这样的条件也不必担心二婚的问题,甚至娱乐圈也不会再有人费尽心思挖你已婚的新闻。找记者撤稿子也要花不少钱吧。” 温蕊话音刚落,司策的手便捏下了她的下巴。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力气,但那股居高临下的气势还是令她打了个冷颤。 司策好像愈发生气了。温蕊想不通,怎么她越分析他越生气,这人的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 司策的手指在她的下巴上轻轻一蹭,指腹上的薄茧刺得她有点疼。她想伸手去拉对方的手,却听司策冷声道:“我从来没有找过任何记者,撤掉任何一篇报道我已婚的新闻。” 那些记者之所以不报道,大概是大伯在背后运作。司策之前没有阻止是觉得比起曝光,低调处理对温蕊更有利。 “如果你想要公开,我没有意见。” “不,我不想公开。我都不想再继续这个婚姻了,公不公开跟我没关系。司策,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 “如何好聚好散?拍拍屁股走人,把你爸扔在医院里不管?温蕊你应该明白,如果我们离婚,就相当于拔了你爸的氧气管,他连一个小时都活不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司策说完这话后,明显感觉到眼前的小女人颤抖了下,紧接着她的身体完全崩紧,连带着下巴处的皮肉也变得硬起来。 或许他的话说得有点重,但司策认为只有下一剂猛药,才能打消温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什么离婚什么分开,他从没想过这种事情,他也不允许温蕊这么想。 司策扔下这句话,转身朝右边走廊走去,走到尽头后推开套房的大门,随即又大声关上。 温蕊站在原地摸着被捏疼的下巴,轻轻地咬了咬牙。 - 司策只在家里睡了一晚,第二天温蕊起床后发现他早已不见踪影,并且一连几天都没能再见到他。 意识到离婚可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后,温蕊也有了新的打算。 她上课之余整理了自己最近写好的一堆稿子,约卫嘉树在咖啡馆见了面。那天两人都有课,到咖啡馆的时候已是晚餐时分。 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到楼上办公室讨论工作上的事情。除了改稿外,温蕊还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想上台,你看最近有什么适合的机会吗?” 他们这个团很小,合作的剧团也都不大,有时候甚至借个书店就是一场小型的演出。温蕊从来没有上过台,大型俱乐部的演出还轮不上她,不能有单独的时长,只能做个串场或者等所有人都演出完,跟观众抢一点开放麦的时间。 但她不在乎,新人都是这么上来的,她还只是个学生,只要努力就会有机会。 她如今急需用钱,所以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就像司策说的那样,一旦离婚她爸那边就会出问题,三院虽是公立医院,但她爸的待遇一向是最优级别。光是病房和护工这两条就不是普能人承受得起的。 更何况还有高昂的治疗费用。 温蕊必须多挣钱,哪怕以后换到普通病房,她也得攒一笔钱才行。干他们这一行如果能出头的话,也能挣不少钱,温蕊没有别的发财技能,唯有上台一博。 卫嘉树对她态度的突然转变既惊喜又意外。 “学姐突然想通了,是不是觉得舞台很有吸引力?” “不,我想多挣点钱。” 温蕊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家里有人生病,我现在需要钱。” “谁病了,是你……先生吗?” 话刚说完卫嘉树自己都笑了。那天那个男人看起来可不像有病的样子,尤其是电话里说话的语气,一听就是上位者的姿态。 那样的人即便生病也不必妻子出来挣药费。 温蕊却不想细说:“不是我先生,也是亲人。你能给安排一下吗?” 卫嘉树对她向来有求必应。 “好,那我排一下时间表,你有什么时间是不可以的吗?” “没有,我哪天都行,晚场也可以,半夜场……” “不会安排半夜场,那不适合你。” 回家晚不说,半夜场的尺度也太大,卫嘉树最近这段时间甚至开始调整方向,尽量多接正规的场次。那种乱七八糟靠ghs吸引观众的所谓脱口秀,他已经很少接。 温蕊也没意见,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她便下楼去找纪宁芝。 楼下咖啡厅放着轻柔的音乐,气氛却有点紧张。一个男人赖在吧台处找纪宁芝说话,一看就是不想走的样子。 纪宁芝却只顾着收钱下单招呼客人,半点眼神也没给那男人。 温蕊在咖啡馆见过那男人几次,知道他是纪宁芝的丈夫。不,现在应该说是前夫。 前一阵纪宁芝离婚,温蕊本以为以后都不会再见到这男人。没想到这人离得不情不愿,三天两头来咖啡馆找事。 今晚正好有几个团里的同事,开完会后和卫嘉树一起从楼上下来。见此情景二话不说一人一边过去架起了纪宁芝的猥琐前夫,嘴里说笑着动作丝毫不停,跟提个麻袋似的直接把人请了出去。 还有人甚至拿了杯咖啡就靠在门边,专门防着那男人再进来。 咖啡馆里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平静,温蕊走到吧台后面帮纪宁芝的忙,顺便和她闲聊。 话题免不了要提到离婚上面。纪宁芝是个直爽的性格,对离婚的事情丝毫不避讳。温蕊因为正烦心离婚的事情,索性就向她讨教。 “所以纪姐,如果我想离婚另一方不同意的话,是不是只能去起诉。起诉的话多久能判下来,我听说第一次起诉多半不会成功?” 纪宁芝就跟她细说了自己起诉离婚的流程:“……麻烦是麻烦了点,不过离了真是一身轻松。温蕊你是好奇问问还是有这方面的打算?” “我有点这样的想法。” “你要真觉得不合适那就趁早离,到时候我们都会帮你。你看咱们团里这些人,对付找上门的无赖还挺有一套。” 纪宁芝说着冲门口微微一笑,还叫过服务生给替她“看场子”的几位朋友续咖啡。 温蕊却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觉得纪宁芝有点多虑了。司策可不是会上门求复合的那种人,若两人当真离了,只怕这辈子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他那样的身份地位,从来都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温蕊回忆着刚才纪宁芝跟她说的起诉的过程,想拿出手机将内容记下来。还没来得及解锁屏幕,突然一股酸涩的味道直冲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