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他离开后，店铺内上至掌柜，下至伙计，全都齐齐的吐了一口吐沫。 望着叶枫的背影，那名中年弟子冷笑了一声，小声嘟囔道：“一次买十一柄杀气剑，难不成那个废柴以为这样就能提升修为么。就他那天资，给他一百柄行级低阶宝剑，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伙计的话语引得周遭众人一阵窃笑，就连刚刚制止伙计刁难叶枫的掌柜，眼中也噙着笑意。 他之所以制止伙计刁难叶枫，是因为宗门内有规定，店铺必须为宗门内任何记名弟子开方便之门。虽说以叶枫的身份，刁难一下也无妨，但一想到宗门内严厉的刑罚，他却只能制止伙计。 买完杀气剑后，叶枫并没有回到木屋，而是再次来到水潭边缘。 将十柄杀气剑依次插在地上，布下一个圆圈后，他盘膝坐在剑环中心。 随着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吞灵决第一层修炼功法。 吞灵决通篇功法主要强调吸与化两个字诀，其中吸字诀就是让修炼者利用身体制造漩涡，吸收宝剑之上杀气的法门，而化字诀则是让修炼者将吸收到的杀气与剑气化为自身元气。 叶枫双手放于丹田位置，接连变幻，结出十几个复杂的手印。当他按照吞灵决第一层结完手印，他丹田内本就不多的元气忽然快速鼓荡起来，这些元气不停的旋转，最终在他的体内形成一个赤色漩涡。 漩涡旋转不休，释放出强大吸力。这股力量透过他的手印涌入外界，立时将他身侧十柄宝剑撕扯的不停晃动。 阵阵嗡鸣声自剑身传递而出，那经过无数杀戮，才凝聚在剑体表面的无形杀气，在这股力量的抽动下，纷纷脱离剑体，围绕在叶枫身侧不断旋转。 转眼间，叶枫的身侧被数十团血红色气浪包裹。在所有杀气凝聚在他体内的瞬间，一股暴虐的气息自红色气浪中涌动而出，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发觉心神出现波动，叶枫立即沉浸心神。可即便这样，他的精神在杀气感染下，仍然出现幻觉，整个人仿若陷入到一片充斥着鲜血与杀戮的空间。 天空为血色，地面为血色，十柄杀气剑在虚空中不断飞舞。每一道剑光闪过，都会有一蓬鲜血自虚空洒落，将本就殷红的大地浸染的更加鲜红。 感觉到这些自行飞舞宝剑蕴含着的杀机，叶枫心脏怦怦的颤抖个不停。 眼见着在天空中飞舞的宝剑，齐刷刷的向自身飞射而来，他发出一声低呼，下意识的伸手格挡。 “醒来！”就在杀气剑即将洞穿身体之时，叶枫耳畔传来一声爆喝，紧接着一股凉意顺着胸前的吊坠涌遍全身。 睁开眼睛，他惊讶的发现，围绕在他身周的血色杀气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些插在沙地上的杀气剑，则全都七扭八歪的散乱倒在地上。 “还在观望？还不快施展化字诀，将体内杀气吸收。”叶枫愣神间，耳畔再次传来一声爆喝。 听闻喝声，他不再迟疑，立即沉浸心神，调动凝聚于丹田中的元气漩涡。 丹田漩涡仍然不断的旋转着，与先前赤红色外观不同，现今这个漩涡表面沾染了一丝黑色的不明物质。 随着漩涡转动，黑色物质越来越多，到最后形成一团黑色丝线，被漩涡抽离出来。 叶枫心知这些黑色丝线就是杀气中蕴含着的杂质，也只有将这些杂质彻底的分离出去，杀气才会转化为自身可以使用的能量。 叶枫用全部意识操控着漩涡转动，随着时间推移，他对丹田内漩涡的控制力越发纯熟。当他能够完全操控漩涡转动轨迹后，这才释放出意念，让漩涡缓慢提升到丹田三寸的位置。 和从前修炼剑之魂功法时一样，能量超过丹田三寸位置后，开始快速流失。不过与往昔不同，这一次流失的不是自身元气，而是被分离出的黑色杂质。 透过丹田的漏点，这些杂质被彻底的抛了出去。当所有黑色杂质全都被抛除在丹田之外后，一层浅淡的能量附着在丹田漏点上，将漏点彻底封堵。 叶枫的丹田内，一股澎湃的元气疯狂涌动着。随着他操控元气流动，这些元气迅速在他的体内翻腾起来。 元气流经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不断的淬炼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在元气的挤压下，堆积在他皮肤表面的黑色杂质全都顺着毛孔被排泄出来，最终又落入地面。 叶枫吸收炼化剑气的过程，足足持续三天。待得第三天清晨，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睁开双目，他的眼中爆射出道道精光。仔细观察会发现，在他那黑色的双眸中，似乎蕴含着一层若隐若现的云烟，只是望上一眼，就会生出置身飘渺云雾之中的感觉。 眼生双霞乃是元气升级的表现，感觉到体内元气在静脉内一张一缩，极不稳定，叶枫脸上现出一丝喜色。 他没想到，只是吸收了十柄杀气剑蕴含着的剑气，他就达到了十年来做梦都想突破的剑之魂二层境界。虽然此刻他的元气还不曾稳固，但他的的确确突破升级了。 叶枫欣喜过望的同时，胸前的吊坠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 “小家伙，你现在已经完成了吞灵决第一层修炼，是不是应该着手准备修炼吞灵决第二层功法了。要知道，吞灵决第一层只不过是入门，第二层才是正式修炼。二十柄行级低阶武器啊，我实在难以想象，以你在离水剑宗的地位，该如何获得如此多的武器。” 萧白的话语让叶枫从惊喜中恢复清醒，听闻萧白声音中夹杂着无法掩饰的惫懒，叶枫心头一暖。 他很清楚，在他吸收炼化杀气剑的时候，萧白一定耗费不少精力为他护法。如若不是萧白，在他深陷杀气幻境之时出言提醒，恐怕他早已死在幻境中。 “谢谢。”叶枫低声说道。 他的话音落下，吊坠的光芒忽然暗淡下来。过了许久，才恢复表面的光华，再次传来萧白的声音。 “小家伙，你不用谢我。你我之间乃是平等交易，我还等着你进入落花宫为我盗取身体，自然不希望看到你夭折。”萧白干笑着说道。 叶枫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不过他的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坚毅之色，如若有熟悉他的人看到他这般眼神，定然会知道，只有他下定决心去做某一件事时，眼中才会流露出如此光芒。 吞灵决第一步完成后，叶枫的修为达到剑之魂二级境界。就像萧白说的那样，修为达到剑之魂二级境界并没有什么值得庆幸的，他未来的路还很长，单说三个月后下山考核需要至少剑之魂四级实力这件事，就容不得他放松。 以叶枫现今的身份与实力，想要获得二十柄行级低阶武器，基本上没有任何可能。可人生字典中从未有放弃二字的叶枫，绝不会就此轻易认输，而且让他信心满满的是，吞灵决从第二层功法开始，实力会大大增强，如若他能在三个月内完成吞灵决二级修炼，实力定然会成倍递增，而那时他将会一举成为剑之魂四级巅峰剑侍，甚至五级剑侍。 在离水剑宗外院，能够用十年时间将剑之魂修炼至五级的人，仅有不足十人。对于大部分剑侍来讲，四级与五级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难关，如若叶枫真能在三个月后的考核中达到五级剑侍实力，那他不只会一举晋级成为外院十大高手，更是会拥有直接进入内院的资格，而那时别说外院诸多弟子不敢嘲笑他，那些外院长老也会为当初放弃他的行为感到懊悔不已。 在水潭边打坐近五个时辰后，叶枫已经做到能够顺利控制元气在体内流动。 看到叶枫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全掌握了控制元气的法门，即便是萧白这般天资绝艳的人物，也不禁暗暗咂舌。 萧白现在算是明白叶枫八岁之时为何能自主将剑之魂功法修炼成功了。 叶枫的天赋虽然不能称之为千里挑一，但百里挑一却绝对属实。如若不是他乃是天漏之体的话，萧白能够预见到，不缺乏天赋，更不缺乏毅力与刻苦精神的叶枫，早已成为离水剑宗的一朵奇葩。 不过，现在这朵奇葩将不再属于离水剑宗，萧白很清楚，眼下离水剑宗仅能算是叶枫的一个跳板，等到他用成绩狠狠扇那些蔑视他的人耳光之时，就是他永远离开离水剑宗之日。 第六章 淘宝 二十柄行级低阶宝剑，这在离水剑宗内院不是问题，可在外院却绝对是难事。 搜遍整座外院，即使将长老以及那些优秀弟子手中的兵器全都凑在一起，至多也只能寻找到十把行级低阶武器。 虽说吞灵决并不一定非要一次吸收全部宝剑才能晋级，但仅有十柄此种武器的外院，定然无法让叶枫满足。 一连数日，叶枫都是白天在水潭边修炼，夜晚回到木屋。 在他的一番苦修之下，体内的元气再次厚重数分。不过，与使用吞灵决修炼元气相比，这种进步显得微乎其微。如若想要凭借着此种蜗牛般的修炼速度在三个月内成为四级剑侍，着实与痴人说梦无异。 除去吞灵决促使他体内元气提升外，他所学习的另一项辅助技能鉴宝秘术也略有小成。现今他只需要将元气注入到双瞳内，视线之中所有的景物就会变成单一的黑白二色，这种颜色作用在物体表面，会清楚的将其含而不露的内敛气息显露出来。 叶枫曾经拿杀气剑做过尝试，当他使用望气之眼时，能够看到杀气剑表面包裹着一层浅淡的白色雾气。就是通过这片雾气，他能准确获悉这柄宝剑是一柄比普通宝剑略胜一筹的杀气剑。 发觉望气之眼对鉴宝有奇效后，叶枫开始琢磨如何利用这份本领赚钱。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特意在外院弟子晨练的时候来到训练场，用望气之眼观察排名外院前三甲三个人佩戴着的行级低阶宝剑。 在望气之眼作用下，行级低阶兵器表面出现了一层浓郁的白色雾气。与杀气剑表面的雾气相比，行级低阶武器之上的雾气要更加浓郁，已经将整柄武器包裹。 确定望气之眼有效后，叶枫将主意打到剑宗外院的商铺上。在他的记忆中，外院的商铺设有杂货柜台，除去出售一些杂货外，还销售一些无法鉴定的武器。 这种所谓的无法鉴定的武器，大多由外院弟子外出执行任务之时获得。这些武器大多被时光或者尘埃蒙蔽了往昔的光彩，之所以还摆在商铺内出售，也是抱着物尽其用的心思。 叶枫再次来到商铺的时候，是上午时分。在他进入商铺后，店铺内十几名伙计，以及数十名前来购买物品的外院弟子，目光同时投注在他的身上。 看到他身躯挺拔，一脸自信之态的步入店铺，这些外院弟子以及店铺伙计眼中全都流露出鄙夷之色，一些外院弟子，更是毫不吝惜的讥诮他这名往昔的第一天才。 “啧啧，看看叶公子的龙行虎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咱们外院第一高手呢。” “错了，叶公子本来就是咱们外院的第一高手，只不过是第一个十年时间修为不曾有丝毫进步的高手。” “哄”的一声，商铺内所有人同时放声狂笑起来，那名曾经对叶枫极不客气的店铺伙计，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中流出泪水。 面对诸人的嘲笑，叶枫视若无睹。径直来到杂货商铺前方，他指着角落中不起眼的废旧兵器架子，说道：“我想在那里挑选几柄武器，多少钱？” 叶枫打算买那些被外院弟子视为垃圾的物件，这使得在场诸人更是瞧不起他。 一名背负着长剑，举手投足间始终故意将四级剑侍修为显露无疑的外院弟子，口不留情的嘲笑道：“垃圾就是垃圾，也只有垃圾之人才配得上这些垃圾武器。” 那名弟子的挖苦，让叶枫眼角抽搐了一下。他认识那名叫做林暮的外院弟子，当年他进入离水剑宗之时，林暮已经是剑宗弟子。当时看他天赋过人，还曾经上门巴结，宣称他在离水剑宗内有任何事，都可以帮忙。 就是这样一个当年拍着胸脯作保，会辅佐他一生的人，现今却时时刻刻都要骑在他的头上，想到世态炎凉，林暮的小人嘴脸，叶枫暗地中握紧拳头，低垂的眼睑下闪过道道寒光。 叶枫在心底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让所有嘲笑过他的人后悔。三个月后的下山弟子考核，他将要一飞冲天，让那些曾经侮辱过他，瞧不起他的人无地自容。 由于叶枫始终垂着头的缘故，那名负责销售杂货的外院弟子并没能看到他的表情。 听闻叶枫想要购买那些垃圾武器，这名同样年过四旬，看起来比那名销售武器的伙计更加年长的外院弟子，眼中闪过一丝蔑视之色。 他冷哼了一声，随手将插着废弃武器的货架推到叶枫面前，冷冷的说道：“三两纹银一柄。” 说过这话，伙计又小声嘀咕道：“蠢货也想像别人一般碰运气？别说这样的蠢货不可能在这里淘到宝贝，最近两年来，早就没人在这里淘到宝贝了。” 伙计的嘲笑让叶枫自动忽略，当他听闻两年来没人在此地淘到宝贝后，心中不由一喜。 这些无法鉴定，被称之为垃圾武器的东西，实际上并不都是一文不值。五年前，就曾经有一名弟子花了极低的价钱，在此地挑选到一柄被铁锈掩盖的行级低阶武器。从那以后，武器店掀起淘宝热潮，这些垃圾武器也水涨船高，价格全都被提升到高出普通武器三倍的价格。 不过，想要在这些无法鉴定，看起来就极为破旧的武器中寻找到高阶武器，运气要占极大一部分，近五年来，除去个别人找到了锋芒被掩盖的杀气剑外，其他进行尝试的人基本血本无归，是以最近两年外院弟子已经罕有人做这种类似赌博的勾当，使得这些垃圾武器数量急剧增加，已经达到数百柄之多。 叶枫想要凭运气获宝贝的想法，顿时引起诸人的围观，众多瞧不起他的人，更是期盼着他挑选出垃圾武器，当众出丑。 面对诸人围观，叶枫面色仍然保持平静。注视着前方兵器架上数百柄武器一小会，他忽然闭上眼睛，将元气默默调集到双眼，而后缓慢的睁开眼睛。 睁眼刹那，他的视线中所有颜色全都消失，继而一片黑与白交汇的世界呈现在他的眼前。视线所及之处，所有宝剑之上的尘埃逐渐散去，缓慢显露出宝剑的本体。 接连查探数十柄武器，发觉这些宝剑之上都没有任何雾气显露后，叶枫不禁有些失望。 他刚要将目光转向别处，陡然，他愣了一下，继而目光笔直的投射在一柄外表漆黑如墨的宝剑之上。 这柄宝剑的表面，并没有任何雾气显露。可其表层的黑色光芒却始终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盯着这柄宝剑看了良久，叶枫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向前走了一步，手掌猛然握在剑柄之上。 叶枫刚要拿起宝剑，忽然一只手压在他的手掌上。那名伙计冷笑着看向他，冷声说道：“这些武器许看不许碰，若是想要碰的话，必须先行购买。” 许看不许碰是商铺针对碰运气之人特设的条款，目的就是防止有人将宝剑拿在手中，去除掉表面杂质后再购买。 听闻伙计的话语，叶枫点了点头，随手掏出三两碎银，丢在桌面上。将这柄宝剑握在手中，叶枫不由怔住。他看到这柄宝剑表面释放的光泽有些诡异，才会购买，可当宝剑入手后，却发现自己似乎做错了。 这柄宝剑的手感非常差，比之普通宝剑还多有不如。而且更为主要的是，这柄宝剑的重量非常古怪，竟然比普通宝剑重了不止一倍，若不是他最近几年始终在劈柴，臂力极为强悍，恐怕在拿起宝剑的时候就已经出丑。 握着宝剑粗糙的剑柄，叶枫眉头蹙成一团。他的这般表现落在围观诸人眼中，立时让众人一阵兴奋。 这群围观者猜到了，一定是叶枫选择失败，才会露出如此表情。 始终冷眼观瞧着叶枫的林暮，看到叶枫失神落魄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之色。他向前一步，刚要出言讽刺，忽然看到叶枫将手中那柄黑漆漆看不到任何光泽的长剑扎向地面。 砰地一声，黑色剑锋与坚石地面撞击在一起，爆射起一溜火花。 当剑锋扎在地面之后，剑身黑漆漆的表面，立时出现了无数纵横交错的裂痕，紧接着一块块乌黑发亮，像是油脂又像是铁锈的物质逐渐从剑体上掉落下来。 看到剑刃之上掉落的黑色物体，叶枫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猜对了，这柄没有任何气息的宝剑果真另有玄机。看到宝剑表面黑色杂质掉落之后，显露出内里水盈盈的碧绿色剑身，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行级低阶宝剑，这柄表面暗淡无光的宝剑内里，隐藏着的竟然是一柄行级低阶宝剑。 在剑刃上杂质掉落的一瞬，不只是在场所有人惊立在原地，准备出言讥讽的林暮，也如同遭受电击般，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