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所以高秀芬对这一切当然感兴趣。

    “他们没有说，不过咱们市也就一家齿轮厂，除了从齿轮厂还能从哪里。”高铁山嘟囔了一句，不敢看高秀芬，“姐姐的公公在齿轮厂上班，能不能有这样的渠道拿出报废的齿轮？”

    生怕这样劝不动姐姐，高铁山又诱惑道，“姐，我听他们说，齿轮厂那里报废的齿轮，有些就是回火时齿轮硬度不够，使用的时候会不经用，所以才会报废，都是质量问题，但是价格比合格的要便宜，有些人还是愿意买这个的。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就看谁有能力能吃到这块肥肉。”

    高秀芬是活了两世的人，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利益有多大，同样的齿轮，只是材料回火时烧的时间没有控制好，材质的耐用年限也就不同，合格的能用三年，不合格的或许只能用一年半。

    但是有很多人为了省钱，或者是给厂子进货，有时以次充好，从中间挣这个差价，也是有的。

    现在才八十年代初，这样的情况还不多，这时的人多诚实，现在高铁山说的这种情况，做这些的人到挺有超前意识的。

    而这也让高秀芬抓到了一个重要问题，这种事赵红梅一定参与在其中，这也算是抓到她一个把柄。

    突然，高秀芬的心情好了起来，“这事我没有听说过，不过你想做这个？有买家吗？”

    高秀芬觉得高铁山带来的信息还有用，随口问了一句，“这个不难，只要有货，就有买家。”

    高秀芬笑了，“看来你也只是听人说，这才有了想法，那这事我劝你还是不要上心了，没有进货没有卖货渠道，两头都堵死，这生意怎么做？你还是好好上学吧。”

    想到先前她还因为这个弟弟给她送户口本，生出一丝的感动，现在看来这也是有目地的。

    高秀芬自嘲的笑了笑，也不多说，转身就走，“户口本用完，我会送到你学校去。”

    高铁山站在原地，还不肯放弃，“姐，你好好想想啊，这可是一个挣钱的好买卖，你公公在那边上班，这就比别人占了先机。”

    高秀芬回没头，大步走了。

    小子才十六岁，就想着挣钱，到是有些头脑，不过这种钻营的手段，高秀芬看不上，干脆不理他。

    拿着户口本，高秀芬中午又没有吃饭，她又去了包子铺那里，王大娘一看到她，高兴的打招呼，孔嫄又要了两个包子，一碗羊汤。

    王大娘擦着桌子，“林江有些日子没来，又出差了？”

    上次来的时候，高秀芬就知道林江和王大娘熟悉，王大娘能猜到林江又出差，也正常。

    不过高秀芬没想到他们这么熟悉，“林江才走了三天，三天没来大娘就猜到了？”

    王大娘坐下来，说起这个到是长长叹了口气，“那是四年前，我这小铺子刚开，一天早上天不亮林江就进了我的铺子，当时才开闸板，人就走了进来。一米八的个子，我这铺子小，他一进来就挡了大半的光，当时我就想啊，这小伙子咋这么瘦，可你别看他瘦，足足吃了六个大包子，当时我还吓一跳，就劝他少吃点，别撑坏了。”

    “后来他经常来这里，慢慢熟了，有一次他提起第一次来这里吃早饭的事，他说当时他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那时他又刚到这边，人生地不熟又不知道去哪里，走在街道上正巧看到我这个铺子开闸板，就进来了，后来才知道他当年他母亲给他发了急报，说生病了，他赶回来，又没有地方去，也是个可怜的，好在现在好了，成家立业，孩子也三岁了，看着这孩子过的好，我们也高兴。”

    王大娘说话时，王大爷从外面走进来，他脱掉围裙，“就是现在这个工作不怎么好，小江常年在外面跑，家里也顾不上，劝过他多少次让他换个部门，他就是不听。”

    王大娘也想不明白，“小江这孩子挺聪明的，性子好，又会说，听刘强说他工作能力也强，想换个部门很轻松，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倔。”

    高秀芬知道的内情多一些，到有些理解林江为什么不换工作，他的婚事是被强迫的，他是个负责任的人，可惜在发现妻子出轨之后，他什么也不能做，做为一个男人又没有人会咽下这口气，所以眼不见心不烦，这份工作正合适。

    高秀芬有些同情林江，两人也算是天涯沦落人。

    两个包子一碗羊汤，高秀芬吃完慢慢的往家属楼走，这几天看了高中课本，她发现只认识字，里面的道理却不懂，毕竟对她来说，已经活过一世，时间太久，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

    原想着今年能捡起来，七月就可以参加高考，现在看来只能等到明白，那还要这一年努力学才能报名。

    回到家属楼，高秀芬见走廊里有饭香飘出来，算着该做晚饭了，家里也就是苞米面和白菜，高秀芬贴了苞米面的饼子，又炖了半颗白菜，饭菜做好就摆到了桌上，用盘子扣上，只等着于大海回来就能吃。

    她趁着这功夫算自己的私房钱，去掉拿给林江的五百块钱，手里还有二百多，到城里后她到没有花什么钱，除了吃几次饭。

    第五十六章 :董会计

    高秀芬手里原有三百多，只不过她将买手表的钱又先去掉一百，这样算起来就是二百五十多，她这几天吃饭只花了一块多钱，整体上来说钱还没有动过。

    怕于大海回家看到，高秀芬将钱又塞回床铺下面压好，将床铺平，刚弄完，就听到家里回来人了。

    她走出去，看到于大海一个人回来，还挺意外的，笑着问了一句，“红梅没回来吗？”

    于大海下午去厂子之后，车间里的车床出了问题，结果别的车间车床也出了问题，修车床的技术工人又有限，于大海只能自己亲自上手，好在平时技术工人修的时候他有以一旁观看，弄了一下午还真让他给修好了，但是单子也耽误了一下午，只能晚上加班干，车间里的工人分拨回家吃饭，下午修车床的时候于大海就让车间里的工人先回家，现在工人又开工，他才回来。

    于大海说话音从卫生间里出来，弄了一下午车床，他也饿了，看到晚上贴的饼子，又炖的菜，心情好了些。

    高秀芬吃了饱子，并不饿，只掰了一小块饼子，不时的给于大海夹菜，自己却很少往嘴里吃，还一边说着明天改善一下伙食。

    “明早?苞米面的饺子，不过家里只有白菜，还是白菜馅的吧。”

    于大海对这些并不上心，“家里吃什么不用天天和我说，你看着办就行。”

    他一个男人哪里有心思天天关注这个。

    高秀芬就是故意恶心他的，见他终于不耐烦了，这才说起户口本的事，“我今天去了，不给我也不能硬抢，我想着这几天多去几次，实在不给我我过几天回乡下一趟，左右办身份证也要去回去。”

    于大海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也没有多说。

    这时，赵红梅推开走了进来，看到客厅里两人在吃饭，心里一酸，“女人不上班就是不一样，男人回家就能吃上热乎饭，不像我们这样两口子都有工作的，累了一天还要自己动手。”

    明明是在暗讽高秀芬没有工作，偏又做出一副羡慕的语气。

    高秀芬长长叹口气，“红梅，我还羡慕你呢，像你有工作还能和林江一起分担养家，我们家是全靠大海一个人，想到这些我就心疼，不像在农村时，大海教书有工资，我还有种点地，吃上总不用花钱，他的工资也能攒下来。一年攒了一百多块，加上结婚时他给我的二百礼金，要不是我生了一场大病，这些钱也不会没。”

    高秀芬变向的显摆，自然是从前世赵红梅那里学来的，比如刚刚赵红梅不也是这样说反话吗？

    而且赵红梅听到于大海给过他二百礼金，心里一定会嫉妒的发疯吧？

    赵红梅确实被刺激到了，“大海对你可真好，哪像我和林江结婚时，林江穷的啥也没有，好在他在厂子里工作，可挣的那点钱也就够我们生活的，哪里能攒住。”

    林江每个月也就给赵红梅十块钱生活费，其他的家里用的缺什么，都是林江亲手买，赵红梅想借机会存点私房钱都不行。

    于大海口口声声说不喜欢高秀芬，钱却都交到高秀芬那里，这哪里是不在乎？

    只要想到这些，赵红梅心胸就像压着块石头。

    于大海当然也想到了这些，皱着眉看了高秀芬一眼，吃掉最后一口干粮直接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去厂里加班，晚上不用等我。”

    高秀芬佯装惊讶，“晚上在厂子要干一宿？”

    “不会太晚，也不能太早，怕是得下半夜去，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于大海说了两次不让高秀芬等，也是在给赵红梅递暗号。

    厂子就是过年也没有加班到天亮的，又住在家属楼，于大海偏偏这么说了，还加重叮嘱两次，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高秀芬只当听不出来，听话的应下，这事她更是求之不得呢，她才不想和于大海睡一个屋里。

    赵红梅先前虽然吃醋，此时心里舒服了许多，于大海走的同时，她也回屋去了，赵红梅一回屋就躺在床上，抱着饼干盒子慢慢的吃着，平时她一个人在家极少做饭，都是吃饼干面包，饼干还是林江从出带买回来给孩子的，赵红梅把孩子送回娘家后，反而把饼干留了下来。

    家里也没有几盒饼干了，她算着林江回来再买一些，这样也能接上，一边想着这些，赵红梅一边在屋里等着于大海。

    客厅里，高秀芬收拾了桌子，在走廊里洗碗的时候，遇到了石大娘，她正和一个看着二十七八的女人说话。

    高秀芬不认识，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石大娘却热闹，叫她过去给她介绍，高秀芬这才知道对方是董会计。

    前世那个被人抢了钱，又谋杀背着二十多年罪名的人。

    董会计长着一张方脸，皮肤白净，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两个酒窝，个子也高，大约有一米七。

    女子这么高个子的，还真不多见，特别是在高秀芬的生活里。

    石大娘这时才想起来问，“秀芬，那天之后我就想问，你去砖厂的工作怎么样了？”

    “因为没有身份证，所以那边也不用，我这几天正想着回去办身份证呢。”

    石大娘叹气，“秀芬，你听大娘的，那工作可不是女人能干的，你现在还年轻不觉得什么，身子真做下病，后悔也没用了。”

    董会计听了也看过去，她到听自己妈说起过于大海媳妇去砖厂找工作的事，连身份证也没有，听说今年才十八。

    “大娘放心吧，在农村啥重活不干，没事的。”高秀芬当然不会去，不过面上谨言慎行该做的还得做。

    石大娘也不好多劝，有感触的拉着董会计说话，“女人的命苦，又要生孩子又要像男人一样养家，你们这样有文化的还好一些。”

    “我前些日子听李厂长说有很多人向上反应有些家属没有工作，所以厂里在研究弄个家属车间，干些零活啥的，你也别急着去砖厂，我明天去和李厂长确认一下。”董红热心的开口。

    第五十七章 :归来

    高秀芬是知道厂子里有家属生间车间的，做一些小活，不过在前世后来才有这样的安排，没想到今生却是进了。

    但她想上学，若是进了厂子上班，于大海自然会拦着，她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董会计，谢谢你了。”面上，高秀芬还是道了谢。

    董红笑了，“一个院住着，以后叫我董红就行，或者叫我董姐，我比你大。”

    高秀芬直接改口叫了董姐，董红在这也没有留多长时间，说家里还在烧着水，说了几句就回去了，临走时还告诉高秀芬别着急，明天就给她问工作的事。

    董红一走，石大娘惋惜叹气，“董红这孩子也挺好，就是苦命，嫁人不到半年，丈夫就出车祸死了，别人都说是她命硬克的，这样的名声传出来，以后她嫁人也不好嫁人，传这些话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对一个女孩子还这么刻薄。”

    高秀芬心想董红后来更惨呢，也应了那句命不好。

    “董姐看着性子热络，人缘也很好吧？”高秀芬到不好看着这么好一个人再走前世的路，若是能提点一下也是顺手的事。

    “可不是，全厂子只要认识的，没有说不好的。”石大娘正笑着，石磊回来了。

    他不认识高秀芬，听母亲介绍，才开口喊了一声嫂子，喊完脸就红了，石大娘在一旁打趣，“我家石磊就是太腼腆，看着你比他小，还要喊嫂子，这脸立马就红了。”

    高秀红也笑了，“性子好是好事。”

    石磊脸上的红色还没有退去，“妈，听你们刚在说董姐?”

    石大娘，“是啊，说她命苦，死了男人，还要被传克夫。”

    石磊抿了抿唇，“别人知道什么，董姐是好人。”

    石大娘笑了，“看你嘴笨的，夸人也就这么一句。”

    笑着骂完儿子，石大娘扭头对高秀芬吐槽，“就是嘴笨不会说，都二十一了，还单着呢，这一年也给他介绍过几次对象，可一个也没有成，人家就是看不上他这副半响蹦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石磊在一旁听了忍不住涨红了脸，不满的喊了一声妈，“你怎么还说粗话呢。”

    石大娘笑着认错，“知道了知道了，一时嘴顺就说出来了。”

    石磊哭笑不得，抱歉的对高秀芬点点头回屋了，高秀芬听石大娘这么一提，到是记得前世石磊娶了一个媳妇是医院后勤的，人又矮又丑不说，脾气还能坏，家里时常闹的不太平，大家议论中石大娘还被赶出家门。

    高秀芬初来大院，真说起来也没认识什么人，也就石大娘一个，看着石磊也不错，到有些同情，只是眼睛还没有相亲，她突然提出来也让人觉得奇怪。

    说了会儿话，高秀芬回屋了，躺在床上接着看书，将不会的摘抄下来记在笔记本上，等着林江回来问。

    她看了看自己摘抄的有十多页了，林江再晚回来几天，怕是她一个笔记本都记完了。

    当天晚上，高秀芬直接将门从里面插上，于大海进不来问她她也想好了借口，睡的迷糊起夜关门时忘记留门了。

    不过她觉得她也是多想，于大海在赵红梅那睡一晚，又不用回来，他巴不得有这个引子做借口呢。

    半夜迷迷糊糊中，高秀芬听到门响了，她睡眠很轻，有一点动静就会惊醒，家属楼外面隐隐有说话声传来，高秀芬算着时间不会太晚，许是家班的人都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