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赵红梅六神无主，高秀芬知道了，昨天大海怎么没有告诉她，他们俩在一起一宿，又不是没有时间说，是跟本就没有告诉她的意思吗？

    心里涌出被欺骗到的羞辱感，赵红梅鼻子酸酸的，哪里还能再‘战斗’下去，慌乱的丢下一句‘我上班要迟到了，回来再说’就大步出去了。

    完胜。

    高秀芬心情好的回了西屋，躺在床上看书，今天上午的效率很高，许是这几天多看书，也慢慢想起一些东西，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于大海又是送的饭，他没有在家里吃，说车间里很忙，放下饭盒就走了。

    晚上赵红梅先回来的，直接回了东屋，高秀芬想试探她和于大海吵没吵架都见不到人。

    同一个屋檐下，愣是三天没有和赵红梅正面碰上，高秀芬抿嘴，看来是生气了。

    前世她又蠢又笨，这两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她都没有发现，直到抓到床上，事发后仍旧用最蠢的办法又哭又闹，把男人真正的推到赵红梅身边。

    今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她要好好的活，再像水滴石穿一下让他们两人从骨子里慢慢的烂，最后再搓和他们在一起，那还能像前世那样幸福吗？

    转眼过了一周，这一周里于大海每天起早贪黑的在厂子里忙，现在家属里已经传开厂子为家属办车间的事了，对于家属没有工作的人家来说，这是件大喜事。

    高秀芬肿起来的脸，也消了，不靠上去仔细看也发现不了什么，这样一来于大海才解了每天中午回家送饭又做饭的事情，他给了高秀芬一块钱，当做生活费。

    家里苞米面还有，高秀芬不是真心和于大海过日子，自然不会用心的做饭，所以都是糊弄能吃饱就行，其实她的厨艺也挺好，前世于大海下海经商之后，她为了让于家人接受她，还学了几个月的厨艺，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好吃的。

    今生高秀芬一样也没露，干嘛要为一个渣男费心做吃食。

    所以每天苞米面糊糊，于大海吃的脸都青了，家里又这条件，他也不能说高秀芬，于是中午在厂子食堂吃，晚上又加班，还是在外面吃，高秀芬反而省事了。

    她这几天没有出屋，石大娘还上门了一次，看她人没什么事，整日里在家里看书，便也没有多问旁的。

    她年岁大，婆媳之间的事也懂，于大海的母亲虽然没有接触过，可上次能弄出那样的流言，也看得出来是个厉害的，秀芬的脾气好，性子又软，还是从农村出来的，可见在于家过的并不舒坦。

    石大娘今天高兴，是因为厂里有人给她家张磊介绍对象，高秀芬来了兴趣，“是干什么的？今年多大了？”

    “在医院东西，听说是个护士。”石大娘一脸的欢喜，“护士好啊，在医生身边呆久了，也是半个大夫了，以后家里谁有头疼脑热的，也不用去医院了。”

    高秀芬听到护士也愣了一下，记得前世是医院后勤的啊，难不成今生变了？

    她压下心底的疑惑，问了句，“大娘见过人了吗？性子怎么样？”

    这个年代，相看人长相到是其次，主要是性格和体格，性格好是一方面，体格好能干活又好生养。

    石大娘，“还没见到人呢，说现在工作忙，两人先写信谈着，等谈的差不多了再见面。”

    “是咱们市医院的吗？这么近还用写信吗？从邮局再到石磊手上，那不得七八天才能收到啊，再写回信，两人半个月沟通一次？”这也太麻烦了。

    石大娘笑了，“没有，是把信直接送到医院门卫那里，要真是半个月一次，可就麻烦了。”

    高秀芬总觉得这事弄的像画蛇添足，又不是在两个城市，两人在忙也能抽出空来见面，除非是有什么问题，比如前世石磊婚姻并不幸福，那女人泼辣又强势，把石磊管的像儿子一样听话，石大娘这个婆婆更是被赶出家门。

    思及到此，高秀芬有意无意的试探道，“大娘，你们就不好奇人长的啥样？性子好不好？她现在没空，你们可以偷偷去看一眼啊，虽然长相不重要，但是人品和性格，可以从身边同事那里打听出来的。”

    石大娘笑道，“你大娘我活这么大岁数，怎么能没想到这个，可现在两人的关系刚确定，就有人去打听那姑娘，你说医院里的人能不知道咋回事吗？到时传进那姑娘耳里也不好。”

    “这有啥的，大娘告诉我她叫什么在哪个门诊，我去医院挂个号，先暗下里观察一下，这样不就行了。”高秀芬也想确定一件事，只是这事现在还没有确定，不好和石大娘说。

    再说护士和在后勤后工作也没有什么区别，毕竟是在医院工作，高秀芬在想着怎么能让石大娘知道张婷的为人。

    是的，高秀芬记得对方的名子，又不能直说出来。

    石大娘听了高兴又觉得不好意思，“这怎么好麻烦你，那这样你挂号的钱我出，你要是在医院真遇到了，看看小姑娘的脾气和人缘怎么样。”

    高秀芬打包票道，“大娘放心交给我吧，挂号的钱就不用出了，我还没谢谢你呢，要不是你介绍我和董会计认识，我现在的工作还解决不了呢。”

    “说什么呢，我不介绍你们早晚也能认识，是你命好，嫁给大海，一进城就搬进了家属楼，现在厂子那边又照顾家属，你说说哪样不是运气的事。”石大娘就知道没看错人，秀芬这孩子是个招人喜欢的。

    儿子终身大事石大娘一直放在心上，现在有人给介绍对象了，工作还挺好的，她也高兴，可这人看不到，心里也没有底，转念又觉得不见面也好，儿子不善交谈，要真见面了又怕人家姑娘嫌弃儿子嘴笨。

    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的，护士的工作很好，人家怎么会看上儿子一个工人？石大娘不是没想过，可又说不出口，不想今天过来和秀芬聊天，到是把这个困扰她的难题给解决掉了。

    说干就干，高秀芬从石大娘那里知道在消化一科室和名子后，收拾一下在石大娘的目送中去医院了。

    挂号很简单，医院里下午人也不多。

    高秀芬没有什么毛病，她只说东西不消息，医生问了几句，听她说饭后就躺着看书，就说她是消化不良，让她饭后先走走再躺着。

    第七十七章 ：臭名

    高秀芬只是借个引子到医院，她在清楚不过自己的身体，刚刚说的也是早就准备好说给医生听的，从科室出去之后，高秀芬就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

    她记得张婷长什么模样，所以在走廊里坐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张婷的身影，高秀芬心里就有了几分肯定，她没有和护士台的护士打听，目光落在不远处擦地打扫卫生的阿姨身上。

    高秀芬望了眼刚被擦过的干面，还有着水印，起身走了过去，慢步快到打扫卫生的阿姨身前时，脚下一滑，啊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扶住了墙，这才没有摔倒。

    保洁阿姨看到也吓了一跳，忙上前来，“姑娘，没扫到吧？”

    “没事没事，就是地面有些湿，才差点滑倒。”高秀芬任由被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一听到地上湿，保洁阿姨有些紧张，“都是我刚刚抹布没有拧干，好在你没出事，不然我可就担大责任了。”

    “阿姨，和你没关系，你正常擦地，再说擦地哪有不弄湿抹布的，那也擦不了地啊。”高秀芬没有生气，还为对方开脱，保洁阿姨也松了口气。

    她将水桶往边上扯了扯，跟着坐了下来，似是觉得眼前的姑娘性子好，似也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和谁说，突然遇到一个理解的人，也就忍不住聊了几句。

    “像你性子这么好，又好说话的可不多了。”保洁阿姨叹气，“医院里人来人往，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一次我在擦地，是对方自己没看路把边上放的水桶踢倒，反而骂我把水桶放在走廊中间害他擦倒，他人没什么事，我的奖金却没了。像我们这种搞卫生的，一天也闲不下来，累的腰直不起来，到月底发工资时，这个扣点那个扣点，到手也没有多少钱了。”

    “阿姨，你们不是正式工作吗？”

    “啥正式工作啊，是临时工，年岁大了，又没有工作，重的干不动，能找到这个就不错了。”

    高秀芬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也是三十多岁，却活的像四十多，最后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回农村。

    两人这边说着，有几个护士结伴走过来，看到保洁阿姨坐着说话，路过高秀芬身边的时候还往她身上看一眼。

    高秀芬眸子一动，顺势开口，“这些护士可真让人羡慕，穿的干净，每天干的活也不累。要说我她们性格也好，对谁样的病人都笑呵呵的，遇到脾气不好的客人被骂，也不生气。”

    保洁阿姨笑道，“怎么不生气啊？那是不当着客人的面生气，我在医院呆的久，可知道这些小护士的脾气，一个个看着和蔼可亲，可私下回来什么话都骂得出来。”

    高秀芬惊呀道，“不会都这样吧？”

    “没有几个好的。”

    高秀芬犹豫起来，“说起来我哥刚谈个对象，也是你们医院的，只是一直也没有空见面，两人只是靠通信来往。”

    “医院的？谁啊？不会是张婷吧？”保洁阿姨见高秀芬摇头，说不是叫张婷这个名子，这才压低声音小声道，“医院后勤有个张婷的丫头，接的是她母亲的班，人长的又矮又黑不说，脾气也不好，在医院里都出了名，今年都十九了，还没有对象呢。”

    对了。

    高秀芬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她怕引起对方注意，并没有在张婷的事情上多说，“哎，希望我哥谈的那个女朋友不会是这样的性子，我回去得让他好好打听一下吧。”

    保洁阿姨见小姑娘只担心自己的哥哥，笑了，“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不好的，在说谁受了气能不骂人啊，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你也别太紧张。”

    又哎哟一声，扶着腰起来，“老了，干点活这腰就受不了。”

    高秀芬也和她道别，大步出了医院，回到家属院时，果然见到石大娘就在单元楼的门口坐着，高秀芬一回来，立马起身迎了过来。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大娘，你别急，咱们进屋说吧。”高秀芬一开口，石大娘脸上的笑就没了，严肃的点点头，两人进了屋。

    石大娘心急，这一路上强忍着到了屋，门一带上就问，“秀芬，是不是有啥问题？”

    当然有问题。

    高秀芬没肯定的回答，“大娘，我在护士那没有打听到张婷这个人，到是他们医院后勤有一个叫张婷的。”

    “不是护士，是在后勤工作？”石大娘愣了一下，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马上又问，“那性格怎么样？”

    “听说长的矮也比较黑，性格也不好，在医院里是出了名的，现在十九了还没有对象。”高秀芬委婉的说出实情。

    石大娘开始还觉得不是她儿子相亲的对象，等听到年岁也对上了，当时就傻眼了，手往腿上一拍，“天杀的，长的不好就算，工作不是护士也行，可弄个恶名声的姑娘介绍给我家石磊，这是跟她结多大的仇啊，我现在就找她去。”

    高秀芬忙拦下气愤的石大娘，“大娘，是谁介绍的啊？”

    “卢芳，你可能不认识，也是厂子里的，在车间里做质检员。”说到这，石大娘也悔的肠子都青了，“也怪我不听人劝，别人也劝过我，说卢芳嘴不好，她嘴碎，有什么事在她那都不能过夜，转身就能传出去，那天她来家属楼里窜门，听说我家石磊没有对象呢，就说她有个表妹是护士，也是单着，就是年岁大了点，今年十九了，说这些年一直为了工作，才耽误到现在，我家石磊今年二十一，我寻思十九也不大，就同意了。”

    “这个天杀的，难怪她这么热心肠，赶情是嫁不出去了，看到我家石磊性子好，这就想糊弄我们家呢。”石大娘越说越气，最后眼圈也红了，坐在那用衣袖抹泪。

    又是卢芳。

    高秀芬熟悉，前世赵红梅的狗尾巴，赵红梅放炮，卢芳就往前冲，前世高秀芬没少和她吵架。

    “你现在去问，人家也不会承认，只说现在通信，人家也没有说名声不好性格不好啊。”高秀芬劝了好一会儿，石大娘哭了半响，心里的委屈也算是发泄出去了。

    她也不是不明白这些，可是想着石磊好不容易现在分到公房了，婚事上不顺，刚谈个还是这样的，就为儿子难受。

    “大娘，这事就这样吧，咱就当吃亏长教训了，以后把眼睛放亮点。”高秀芬觉得今生早早知道张婷的为人，没有娶进来，是最好的事情，受点委屈受点骗也不算什么了。

    石大娘还能怎么办，正如秀芬说的，你不问人家也没有提，还能怪到人家头上去？最后只能不甘的咽下这口气。

    高秀芬办了这事，心里也安了，眼下到是董会计那边，只能找机会再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了。

    石大娘为人不错，也是少有关心她的人，高秀芬帮不上别的忙，利用自己重生的机会，尽一下自己利所能及的事情。

    这事她也没有和外人说，当天晚上于大海下班回来，吃饭时说起了明天回于家的事。

    周末厂子放假，一周没回去了，高秀芬只当于大海是想回家看看，点头应下。

    于大海显然话还没有说完，“红梅上次不是说要给妈当面道歉吗？我寻思明天就一起回去吧，我本意是不用，可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事也过去了，既然她心里一直放着，那就带她去吧。”

    这不是商量，是已经决定了。

    高秀芬才明白原来回于家，是这么个原因，“这样会不会不好？都过去了，红梅再去道歉，我总觉得像咱们在欺负人家。”

    “又不对外人说，谁会知道。”妻子这副小家子气就是改不掉，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下周一你们这些家属就要去厂子上班，眼下也没有什么活给人们，可能到时让你们装一下货，工作也轻，厂长让你当组长，你也要尽责尽心，有谁偷懒打滑不要不好意思说，你管不好他们，就是你的失职。”

    果然，和赵红梅一和好，就看她不顺眼了。

    高秀芬面上听话的应着，心里想着要不要再搞点事让他们头疼去。

    或许明天回于家，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晚上吃的又是苞米面糊糊，于大海几天不在家吃饭，到吃了些，高秀芬收拾完桌子，才看到赵红梅提着大包小包的回来，在看多半是营养品，就知道干啥用的了。

    “秀芬，快帮我提一下，可沉死我了。”赵红梅笑的似花，声音也脆生生的。

    高秀芬帮忙接过东西放到桌上，知道赵红梅喜欢在她面前表露出优秀感，所以故意一副没见过世面看着东西惊讶出声。

    “红梅，你怎么买这么多的东西？天啊，这是麦乳精吗？听说这个可贵了。哎呀，还有好几桶奶粉，这饼干还是铁盒装的，这么多的东西得多少钱啊?有很多我都没有见过。”

    赵红梅就是要用东西砸于家的人，她知道于家人贪，看到高秀芬的反应，越发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