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小蝗虫对清理虫卵没有表现出抗拒，似乎并没有把那些虫卵视作自己的子民，反而希望能尽快清理所有的虫卵，这样另一个它就无处藏身，郁语就可以用能力杀死另一个它。 “你不想要虫群大军吗？”她问小蝗虫。 “它们只会分散我的力量，还不听的我，让我变弱，让另一个我变强。”觉醒意志最大的敌人是异化意志，而不是剿灭蝗虫的郁语等人。 控制虫群的是异化意志？她心里浮现出这一猜想，可异化之后不是没有智慧吗。 她很敏锐地认识到，觉醒和异化似乎不只是身体上的变化那么简单。基因矩阵、觉醒和异化波动等的研究让她认为，人类已经基本掌握了觉醒和异化的原理，但虫群意志让她看到另一种可能。 觉醒和异化就像同一事物的两个面，异化生物成长到一定程度或许也会拥有智慧，那本书中觉醒和异化的斗争中是异化生物占据上风，这一世反过来了。 他们不会给异化生物拥有智慧的机会，异化虫群意志也必须杀死，否则蝗灾永远没有彻底剿灭的一天，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 为了保证简易之后的行动不出意外，她鼓励小蝗虫坚持不让另一只坏虫进入自己的房子，她的觉醒能力也一直没有恢复。只有她的能力可以伤到异化虫群意志，其他手段都无法做到。 她想到那些死在炮火下的异化生物，它们真的死了吗？它们的身体已经被轰炸成碎片，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理特征，但这样算是死亡吗？ 小蝗虫对许多事情都懵懂无知，但因为其生命形式非常独特，能看到许多人无法观测到的东西。 她在小蝗虫不注意的时候，把在小蝗虫这里听来的，还有自己的疑问和猜测都告诉简易，有问题找简易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考虑到小蝗虫的存在，她没有和简易见面，也没有打视频或语音电话，只能文字聊天，欺负小蝗虫不识字，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 这也只能应付很短一段时间，小蝗虫学习东西很快，尽管她有意不让小蝗虫接触文字这部分记忆，但它还是自学成才已经会不少了。 并且随着寄生时间的增强，她也越来越难以切断自己和小蝗虫的联系，还好它是只虫子，又有往雌虫方向发展的趋势，不然每天这样24小时无距离接触还是很尴尬的。 简易日常忙碌，不过这次发给他的消息很快就得到回复，最近他工作的重点就是郁语和觉醒虫群意志，她的消息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部分。 简易：我问过史蒂尔类似的问题，它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只说了一句话：散落的力量必然会归于一处。 郁语：史蒂尔都是阶下囚了，还这么神神叨叨的，罚它断网一周。 简易：已经在罚了，它宁愿断网也不敢直接提及与莱特黛尔和代斯夫直接相关的事情，不过我们可以做一些猜测。 散落的力量大概率是莱特黛尔和代斯夫的力量，史蒂尔的祈祷词中提到过世间至高唯一真神，重点在唯一，它们两位存在争夺的就是唯一，在争夺唯一的过程中散落了力量。 觉醒和异化都是散落的力量对其他生物造成的影响，觉醒生物和异化生物都是表象，生物的诞生和死亡不会对造成觉醒和异化生物的力量造成影响，就像电影里的战斗如何惨烈都不会破坏影音文件，二者不在一个维度。 简易发消息的速度很快，郁语还没完全理解上一条，下一条就发过来了，这应该不是他刚刚猜到的，而是很早就注意到，只不过今天才告诉她。 郁语：你之前有什么发现吗？ 简易：不是我的发现，是觉醒者基因组计划和特别研究院的发现。 他发来几张图片，有觉醒者基因组计划的一些成果，觉醒者基因组计划跟踪检测了不同级别的觉醒者，发现它们的基因变异速度越来越慢，有一些一级觉醒者的基因已经几个月没有任何变化了。 基因序列不再变化，觉醒能力也不再增长，他们的觉醒停止了，那本书中觉醒能力会持续被动增长，从未停止过。 还有特别研究院对野外生物的调查，发现最近几个月野外出现觉醒和异化生物的数量都在逐步减少，上一个月野外新发现的觉醒动物数量不过千，要知道觉醒动物井喷出现那一个月，单月增长数量超过3万。 不对劲，她平时不关注这些，猛然看到才发觉异常。在那本书里，觉醒生物和异化生物的数量都是持续增加的，且增长速度也在加快，觉醒者的实力更是一直在提高，从没有过停滞不前的情况出现。 郁语：或许是大环境不一样。这是她想到的第一个可能，但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遇事不决就推到大环境头上，因为大环境影响的东西太多了，几乎任何事情都会被大环境影响，但觉醒和异化还真和大环境扯不上什么关系。 简易：俄国和欧洲也加入觉醒者基因组计划，他们得到同样的结果，那里的大环境类似于书中的基地割据时期。 我从前就有一个猜测，你告诉我觉醒虫群意志表示蝗虫会分散它的力量，结合史蒂尔的话，就更加确定了。 从前我们都以为觉醒和异化的力量来源就像太阳，能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实际上散落的力量更像一个池塘，总量是固定的，会有耗尽的一天。 分享池水的生物越多，散落的力量就会越早耗尽，现在已经出现耗尽的迹象了。 根据觉醒虫群意志提供的信息，可以推出觉醒或异化生物死亡，那它占据的那部分力量会重回池塘，又可以使得生物觉醒或异化。那本书中觉醒者和异化生物的战斗一直在持续，杀戮和死亡也从未停下，觉醒和异化自然也会继续进行。 而我们的世界，华国的社会恢复秩序，觉醒者犯罪事件也下降不少，只有其他少数几个国家还处于比较混乱的状态，但华国的觉醒生物数量数十倍于其他国家的总和，那一点混乱无伤大雅。 根据异化检测系统的观测，异化生物也进入到比较稳定的阶段，弱小的已经被吞噬，强大的也在各自的领地内休眠，尽管它们没有领地这一概念，但在各自的领地内已经是唯一的活物了。 根据那本书的记录，再过一个多月植物就会开始觉醒和异化，如果我的猜想不错，植物是没什么机会觉醒和异化的，如果现实确实如此，就能证明我的猜想。 郁语没有马上回简易的消息，她在思考小蝗虫和简易说的话。如果简易的猜想是正确的，只要觉醒者的数量够多并保证存活，占据整个所有散落的力量，就不会再出现异化生物，末世岂不是就要结束了？ 哦不，还有丧尸，末世还未结束，只是觉醒和异化结束了。 但这一天会不会太快了，也太容易了，没有惊天动地的大战，没有筹谋布局的反派波ss（史蒂尔不算），觉醒和异化就悄无声息地结束，正如它们毫无预兆地开始。 不，不是没有惊天动地的大战，只是主战场没有硝烟。 能耗尽那个池子的力量，是因为有足够多的觉醒者，因为大多数觉醒者都活在安全的环境中，不必在生死的边缘游走，随时都可能死亡。 因为有维持社会正常运转的强大力量，才能持续“散落力量耗尽”的状态，确保未来不会出现从前那样的大规模异化。 不过现有的异化生物也应该清理一下，觉醒和异化的力量是同源的，异化的力量回归池塘可能转换为觉醒的力量。或许他们无法保证世上没有一个异化生物，但零星出现的异化生物不会对普通人的生活造成太大影响。 如此安排，只要散落的力量没有增加，世界就能基本回到末世前的状态，但散落的力量真的不会增加吗？ 史蒂尔说过，散落的力量会归于一处，被散落力量影响的大概率不止一个地球，如果其他地方散落的力量向地球聚集，那池塘就会变大，觉醒和异化会继续进行，直到池塘再耗尽的那一天。 不过那也是未来的事，至少眼下她看到结束觉醒和异化的曙光，尽管曙光之后还会有黑夜，但至少看见了希望。 郁语没有和简易聊太久，小蝗虫虽然看不懂文字但还是起了些疑心，它没有怀疑郁语和坏虫串通一气欺骗它，只怀疑坏虫简易想要欺骗郁语，并努力阻止他们接触，行为包括但不限于给她跳蝗虫舞。 小蝗虫一直担心她被坏虫蛊惑，催促着她离开这儿，她找了许多借口，但借口总有耗尽的一天，就在她快撑不住的时候，简易终于发来消息，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只要把分离出的那部分还给小蝗虫，它就会真心实意地认为简易是只好虫，并愿意配合他完成许多实验。 而且简易特意在那部分意志中留下一个接口，方便以后再进行改造。 现在唯一的问题在于，小蝗虫对一直害它被打的金属头盔十分抗拒，而金属头盔又是必不可少的。且实验过程中，小蝗虫的情绪很重要，情绪激烈可能会导致记忆改造的失败，反而加强对简易的坏印象。 简易也对金属头盔进行改造，从有线改为无线，不在实验室连着线路也能完成实验，并在头盔上缝上一层伪装，假装自己是个虎头帽。 他不会针线活，郁语也不方便动手，还是拜托驻守基地的军人完成的，军队里有缝被子大赛，缝个虎头帽的难度也不大。 只是军备物品都是绿色调的，给金属头盔套的虎头帽也是迷彩绿，是驻守军人拆洗剪裁了几件破损的衣服才做好的。 “这是什么东西？”小蝗虫见郁语在门外拿了一个包裹进来，拆开后是一个绿油油的圆球，看不出是什么。 “是家人送我的礼物，一顶帽子，”她翻到虎头的正面，这个颜色还真难看出来是虎头帽。 “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呀，我们快点回家把，不要在这儿呆着了，”小蝗虫不放过任何一个劝郁语离开的机会。 “好，准备走了，我先试试帽子，”小蝗虫一听郁语答应要走，在脑子里欢呼起来，她趁机拍了拍简易。最近小蝗虫认识的字越来越多，只有趁它的注意力集中在别的事上，才能找机会联系一下简易。 做完这些，她靠着软枕坐在床上，给自己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才戴上虎头帽。让分离的虫群意志重新回归，就像给她硬塞一大段记忆，而且所有分离出的记忆这次都要还回来，尽管融合比分离容易，但对她来说还是不小的负担。 小蝗虫的欢呼声突然停下了，她脑子里也多出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漫天的蝗虫，被啃食的异化生物…一切就像她亲身经历过一样。 觉醒虫群意志一直想取回自己失去的那部分，没想到想要的东西突然从天而降，它晕乎乎地接受了这些离开自己许久的东西，同时也认识到，自己一直误会坏虫了。 原来坏虫，哦不，是简易这样做的目的是帮它清除那部□□体里的另一个它啊。 寄生在郁语身上的不只是它，还有另一个它，但郁语的能力因为它的寄生而消失了，不能清理另一个它。如果不是简易，它还是无法摆脱另一个自己。 简易可真是一只好虫啊！. 第91章 美好生活 小蝗虫认定简易和郁语都是帮助她对付异化意志的好虫后,对他们两个人的工作很配合，主要是简易的工作。 清理虫卵的行动还在继续，虽然杀死虫卵无法杀死异化意志,但能消灭异化意志的载体,逼迫异化意志现身，才能将其彻底击杀。 所以两人一虫商议决定,等虫卵清理完毕再着手灭杀异化意志，当前的任务还是莱特黛尔的意志影响。 简易在小蝗虫身上留了一个接口，既是为了日后能对觉醒意志做点什么，也是方便借助觉醒意志和莱特黛尔的意志接触。 小蝗虫知道，想要让郁语帮她清除异化意志,就要让她先恢复觉醒能力,尽管很不愿意和别虫挤一个屋子，还是不得不放那只虫进来。 实验室内,郁语带着绿色虎头帽端坐在按摩椅上,神色略显紧张,简易还在做最后的调试。他们打算借着这个机会,确定莱特黛尔意志的波长，虽然没有能力抓到敌人，但至少知道它是什么。 “要开始了,”反复检查多次后,确定实验设备一切正常,再次确认流程无误，简易启动所有仪器。 她向小蝗虫传达放另一只虫进来的想法，小蝗虫缩着身体，不再抵抗外部一直想要入侵的力量。 好像又回到第一次觉醒的时候，很难说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好像自己眼中的世界出现了变化，但又不知道变化在那里。 她又经历了一次觉醒，上次觉醒是刚重生不久，刚回家就无意中觉醒了。觉醒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觉醒能力是什么，直到在简易的实验室见到异化人血肉，她在本能的控制下分解了本应用于研究的异化人血肉。 这一次是她主动去找回觉醒能力，不过根据简易的猜测，她的觉醒能力应该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加强，可能会出现“二次觉醒”，就像简易一样。 “黄琼琼，你还好吗？”黄琼琼是小蝗虫学会文字后给自己取的名字，她还给异化意志也取了名字，叫黄黑黑。 觉醒时那种莫名的感觉消失了，她知道自己已经重新拥有觉醒能力，黄琼琼房子的原住民又搬回去。和莱特黛尔的意志共处一室，黄琼琼又是不太聪明的样子，她有点担心小蝗虫。 “好挤啊，这只坏虫要把我挤出去了，”黄琼琼艰难地回应着她，“坏虫比以前更厉害了。” “莱特黛尔增强了她和你的联系，只是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简易忙碌中还抽时间和她交流，“告诉黄琼琼不要抵抗，它的抵抗只会让敌人变得更强大，我会把它的大部分引流出来，只留接口在你的大脑中。” 她把简易的意思转达给黄琼琼，黄琼琼心中不愿但也知道她和简易是为了它好，只能听从，乖乖把自己大部□□体引流到简易提前准备好的存储器中。 就算不愿意它也敌不过增强后的莱特黛尔意志，自行离开总比被人挤出去好。 黄琼琼主动配合，它的离开没有让郁语感到不适，就像当初被它寄生一样，无声无息就完成了交接，莱特黛尔的意志又重新占据了她的大脑。 黄琼琼的身体没有完全离开，在与郁语联系最紧密的部位留下一个接口，莱特黛尔的意志试图清理这个接口，清理行为让她又出现头晕恶心等不良反应，就像当初强行分离小蝗虫时一样。 不过莱特黛尔的意志没有执着于此，发现短时间无法清除后就没有再理会，她的不适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 “看来莱特黛尔的行为大概率是无意识的，”简易记录下所有的数据，按照不同阶段做了最基础的分类处理，“如果有意识一定会清除你大脑中的那个接口，不会允许有人窥探它。” “这是一个好消息，”郁语摘下虎头帽，如果莱特黛尔铁了心要清除那个接口，相信它也一定能做到，自己可就不好受了。 留下这个接口也是一种始探，始探莱特黛尔意志对她的影响是无意识自动运行，还是有意识的，这是她和简易在行动前就商量好的事情。 她也知道自己可能的不良反应，但还是坚持进行，在觉醒者学院训练期间，挨教官那么多打都忍受过来了，怎么会惧怕一些不良反应。 “你的力量恢复了吗？恢复的话我们就快去找黄黑黑吧，”虫群意志也有控制范围，现在距离白象国太过遥远，必须接近白象国才能找到异化意志。 她从前和小蝗虫沟通，都是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或是接受对方的想法。小蝗虫学会说话后，两人沟通也是走意识流路线，现在简易给它安装扬声器，黄琼琼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这是郁语第一次听到小蝗虫的声音，是清脆的童音，分不清性别但更像是女孩子。 觉醒意志大部分在存储器内，只有极小一部分在她的脑子里，异化意志都无法发现。不过黄琼琼的待遇不像史蒂尔那样，被强行困在硬盘里，存储器对黄琼琼来说就像一个休息的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准备走了，你要一起去吗？”她看向简易。 简易：“不了，关于虫群意志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要全力应对未来的丧尸化，国安局那边刚发来消息，我要找的人找到了。” “你应该会像我一样二次觉醒，可能是刚才也可能是不久后，等你觉醒出新的能力再来找我吧。” “我一走，这儿除了驻守的军人就只剩你一个人了，忙得过来吗？”简易原来的研究院有许多学生和助理，他们都留在上京的实验室参与觉醒者基因组计划的研究，从简易搬到这儿开始就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