涡摸文学网 - 精品其他 - 玫瑰征途在线阅读 - 第76节

第76节

    上级话都到这份上了,厉深没别的话可说:“有。”

    “厉深。”

    陆征河极少这么郑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其实并不属于zenith城。”

    四年前,从“被救起来”之后,陆征河苏醒,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守在床前的厉深。不知道是不是对于未知环境的恐惧,或者“雏鸟情节”,陆征河没经过家里的同意,直接就选了厉深为自己军中一同随行训练的战士。

    一路风雨走来,厉深从战.士变为军.官,再到北部联盟最优秀的空降人员,无一不是陆征河看着他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陆征河也不是真的生气。

    他知道,说到底,厉深还是属于北部联盟,在自己手握实权之前,厉深受命于自己的父亲,做事身不由己,也情有可原。

    思考到这里,陆征河缓和些情绪,抬眼,定定地看着对方。

    厉深知道自己还有余地,不算犯下大错,不然以少主一贯人狠话一般般多的风格,陆早就已经在还没出树廊的时候,端起突.击.步.枪对准自己的脑袋了。

    他大口喘着气,手臂无处安放似的,非常紧张,“少主,那些已经过去的事,你知道了不会有好处……”

    他忐忑、震惊,不确定陆征河是不是想起来了曾经的所有往事,可惜他在陆征河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破绽。

    陆征河没在厉深的话上继续纠结,选了以自己想要知道的挑头,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预言说,卫家将迷失在荆棘丛里。找解谜师解开之后,解谜师拿了一张有关于继承人的牌……那时候,卫家就知道,这个症结肯定与继承有关。卫家有一私生子流落在外,是整个北部联盟心照不宣的事,一直以来也有人寻找过你,但是没有人想到会在陆地最南端的那一头。”

    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厉深感觉灼热的光芒照射到了他的背上。他作战服下的里衣已经汗湿透了,牢牢地吸附在了背脊皮肤上。

    “直到你们找到了我。”

    “对,然后我执行了我的任务。”

    陆征河目光摄人。

    又是预言家,他觉得来自curse城的预言家简直是扰乱陆地和平的一大利器。他想起那个令他感到陌生的家庭,想到时空镜上所呈现出来的那些逝去的记忆,缓缓道:“厉深,现在你的少主是我,不是别人。”

    “我明白。”厉深汗流浃背。

    “我还有个事要问你,”陆征河皱起眉,“你对过去的我了解多少?有听说过什么吗?”

    “那倒没有,我只是去完成一次我的任务,”厉深也在认真回想,“当时在ablaze城,就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我甚至连你的长相都没有看清楚。真正认识你,就是那天你从病床上醒来。”

    陆征河沉默几秒,从喉咙里挤出当时残忍的字句:“你说,你叫卫征。”

    “是。”厉深低头,望着自己满是淤泥的军靴靴头,有些恍惚。

    “厉深,key城离雪山之巅还很远。”陆征河盯着他,语速放慢,继续道,“以前的事,我不怪你。但以后有什么,你绝不能瞒我。”

    ·

    阮希咽下了第七个包子。

    第七个包子是……土豆、豇豆馅的,里面还勉勉强强掺杂了火腿肠碎片,还有一些奇怪的馅料,肉味少得可怜。这真的不是蛋烘糕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豆浆只剩下最后一口。如果第八个包子不就着豆浆吞下去,他觉得自己肯定会被噎死。

    哎,算了。

    松开手,阮希把第八个包子放回塑料袋内,决定缓一缓,把这个包子给陆征河吃。毕竟自己连着吃了七个都没吃到一个全肉馅的,那这第八个包子肯定就是了!

    陆征河走过来了,后面跟着厉深。

    两个人时不时在交谈,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阮希的视线迎来陆征河一个安心的眼神。

    “吃包子,”阮希把留下来的包子递过去,“再不吃就凉了。”

    “好。”陆征河也没最开始那么客气了,张嘴就咬了半个包子,确实因为太干,给噎得不行,费了劲才把包子咽下去。

    他一口咬了,阮希用胳膊肘轻轻撞撞他的,小声道:“是肉馅的吗?”

    陆征河点点头:“是。你吃到肉馅儿的没有?”

    “我……”

    阮希笑笑,“我当然也吃到了啊。”

    key·58 “我猜是种玫瑰的地方。”

    第五十八章

    吃完早餐,  他们的首要任务是:

    寻找可以领取提示的办事处。

    和陆征河进行单独谈话之后,厉深明显心情不佳,话少了许多,  逗趣调笑的机会暂时没了,  他就把重心放在了提高警惕上。

    厉深胸前挂着弩.箭,  表情严肃,打响一级战.备状态,时不时观望四周,整得文恺反而不太习惯。

    而文恺,  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又或者是不愿意过问,  什么也没说,把注意力投入到保护工作里。他的始终将视线放在前后两侧,用以随时准备应对未料到的突袭。

    顾子荣和宋书绵打头,走在最前面,像毫无关联的人,混迹入人群中。

    除了装备弩.箭以外,厉深身披一件能遮盖住武.器的大衣,神色如常,  也似乎像是独行的人。陆征河和阮希断后。文恺离队伍最远,  东看看西看看,  偶尔过来汇报周围的情况。

    过往行旅数不胜数,暂时还没有人把注意力投向这边。

    气氛稍微沉寂了片刻。

    望着匆匆忙忙向同一个方向而去的人们,厉深不由得想起为了生存而悲壮迁徙的角马,  它们也是为了生存在奔波。

    不远处的路边,有个小男孩的臂弯里挎着篮子,里面装满面包,  而吐司在人群碰撞中跌落到地面上,随着不同人脚尖的无意踢踹滚入了街道的角落。

    小男孩抱着篮子,呆愣在原地。

    他朝吐司滚落的方向探了探身体,像是想要越过人群去捡,还没动身,他的胳膊一下子被另一个发色相同的成年女人抓住。女人训斥了他几句,母子两人瞬间又回到如流水的人群中,被前仆后继的浪潮推动着向前。

    “队,队长!”

    一声叫喊打断了厉深的观察。

    厉深扭过头,“怎么了?”

    “我……我在,”顾子荣是调头跑来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旁边还拖着个同样气喘吁吁的宋书绵,“我在那边一处钟塔下面看到了一张告示……是抓阮希的!”

    “又是通缉令?”

    “对,样貌特征和姓名都写得比较清楚。”

    “好,我知道了。”

    厉深说完,回头对身后的队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顾子荣所指的地方,示意自己过去看看。

    五分钟后,一行人全部都聚集在了钟楼下。

    钟楼是个独立的建筑,通体朱红色,在key城外墙色调普遍深沉的建筑群中十分突出,它中间有一个镂空的部分,挂有一只银色的钟铃。风吹雨打后,钟铃印迹斑斑,看起来像是古老物什。

    钟楼楼脚的墙上,贴了一张黑白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还画了个人像。

    人像也是黑白的。

    陆征河微微皱起眉,紧绷住唇角,有些不满。

    “我说……”

    厉深挠挠头,歪着嘴笑,“他们就不能给我们阮希整个彩色的吗,这黑黑白白的,多不吉利。”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捋开帽子一角,帽檐后露出一双眼尾上挑的眼睛,其中带着调笑。

    阮希没弄明白,陆征河哪儿去给他薅来这么一件驼色连帽斗篷,自己一穿上,更像流浪汉了。应该是逃亡路上哪家女主人落下的,斗篷里还有股淡淡的晚香玉味道,非常让人感到安心。

    片刻后,阮希抬起手。

    挽起的驼色袖口里暴露出一段白净手腕,修长的手指直指通缉令上的“外形描述”。指端划过“身高”,阮希说:“其实吧……我有一米八二。”

    陆征河无语地看着他,一米八二和一米八差很多?

    “很巧,”

    厉深扳过阮希的肩膀,轻松点了,咧嘴笑起来:“我一米八一。”

    文恺在他背后阴嗖嗖地放箭:“屁!上次军.队体检,你明明就是一米八。”

    脖根一凉,厉深一下子跳开,抱着手臂,不满道:“一米八一!你给我量身高的时候压了我的头发。”

    文恺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嘲讽。

    他说:“谁让你留个那么增高的发型?”

    厉深反击:“那你也不该直接减我一厘米!”

    冷笑一声,文恺悠悠转身,摇头道:“看吧,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忘了自己叫什么、哪里人,都不会忘记自己有一米八。”

    厉深瞪大眼:“什么叫有些男人……”

    “争什么争?一回北部,抢破了头想要被你标记的omega可不少,谁在乎你这一厘米?”话锋一转,文恺难得笑嘻嘻的,“你以为是别的尺寸?”

    “我……”

    厉深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他。

    阮希没忍住笑,把戴在头上的帽子两边抓住,宽大的帽檐瞬间遮了他半边脸。他又看了看通缉令上的那张画像,觉得画得一点都不像,只是小尖脸和高鼻梁来得传神。

    “我们有夫妻相吗?”陆征河贴靠他站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眨眨眼,阮希心想陆征河脑子坏了也就算了,怎么眼睛也坏了。他说:“哪里像了?忧郁的气质吗?”

    万万没想到,陆征河回了句不要脸的:“不会吧,我是走亲和路线的。”

    亲和?

    我看你是“和亲”路线吧。

    阮希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陆征河看人时略微有些阴沉的眼神,下巴冷硬的线条,以及闭嘴时不会上扬的唇角,满眼就一个意思:你确写?

    “好了,我说有就有。”

    被看得耳朵发红,陆征河难得羞敛,不自在地咳嗽几声,摸了摸阮希的头。然后,他转过身对厉深说:“我先带他们走,你想办法把通缉令撕了,不能被人察觉。”

    真有够缺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