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凡人的思维空间在火巨灵面前什么也不是，很快，整个空间空无一物，所有的混乱和血海全部被烧尽，只剩下莱特站在那些火焰面前。

    “谢谢你……伊格尼，你又救了我一次。”莱特露出庆幸的表情，朝着那堆火焰走过去，他满身都是血污，看起来狼狈至极。

    只不过就在这时候，火焰直接穿过了莱特的身体，将他整个烧成灰烬：“你不是他。”伊格尼的声音传来，怒火正盛。

    就在这个莱特死去的时候……世界，崩溃了，整个空间，碎裂开来。

    宛若重新接触了真实的世界，在这里，在囚牢之中，又一个莱特，再次睁开了双眼。

    “谢谢你……伊格尼，你又救了我一次。”一模一样的话语，只是这一次，不是庆幸的口气，而是柔和。

    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是几个月前，又或许更久之前，总而言之，莱特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就在这个时间，刚才被杀死的两个莱特，又冒了出来。

    “谁是真货呢？”其中一个问了出口，神色忧郁。

    “我们都是假货，不是吗？”另外一个则露出戏谑的笑容，似乎完全不在意。

    “或许我们都是真货呢？”那个被从囚牢之中释放的莱特笑了笑，他轻轻走过去，对着那个神情忧郁的莱特缓缓的问道：“你还记得什么？”

    “我只记得……”他刚刚说到这里，不知道何处，他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本书，他摇摇头：“我什么也不记得了。”随后，将书递给了温和的莱特。

    莱特带着温和的笑容，开始翻开整本书。

    这是一部写真集，里面的照片都是第一视角的，就好像用某个人的双眼看到之后，拍下来的下来一样，里头记载着莱特和自己所爱之人的一张张的回忆，自己的相识，自己的生活，还有那些美好的事。

    书不管怎么翻，余下的页数都是相同的，不会变薄，也不会变厚。

    那个温和的莱特就这么看呀看，看呀看，而其他的莱特就这么等啊等，等啊等。

    伊格尼站在原地，好像要将他看透一般注视着足足有三个的莱特。

    时间已经失去了概念，或许过去了很久，又或许只是一瞬间，书消失了。

    “你呢？你又记得些什么？”温和的莱特看了看那个张狂的，喜欢笑的莱特。

    “我为什么要给你看呢？”他露出挑衅一般的表情。

    “我和你交换。”温和的莱特也拿出一本书，将书递给了张狂的莱特。

    “合适的交易。”双方互换了书本，只是……张狂的莱特却没有阅读，只是饶有趣味的看着温和的莱特打开了属于他的书本。

    照片中的莱特满身流涸着鲜血，却被所有人抛弃在身后，往后翻，从头到尾，都只有这一张照片，无穷无尽，永远翻不完这本书。

    这一刻，整个纯白色空间的气温突然降低，就连伊格尼感觉到好像给冰水泼了一身。就好像一瞬间所有灯都灭了，纯白，变成了纯黑。

    而唯一的光，就是温和的莱特递出来的书，缓缓的，却坚定的放射着光芒，照亮的所有莱特的脸。

    张狂的莱特非常疑惑，他打开书本，却发现……书页都被人撕去了，这是一本只有书壳的书，而书壳上写着：《小乔治和他的星星》

    “我五岁开始就不看童话了！”那个张狂的莱特开始丢掉书，暴躁的抓住那个怯懦忧郁的莱特，就像是解开了野兽的枷锁，就仿佛眼前这个怯懦的莱特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他以利爪把身上的衣服撕开，一点点的……把用尖牙把怯懦到不敢反抗的莱特吃了下去……

    张狂的莱特变成了怪物，而眼前血腥淋漓的场面，却没有任何人阻止，就连被吞噬的那个也从头到尾任由对方将自己吃下……而连手都没有动过。

    就在嚼干净最后一根骨头之后，来自于那本童话书的光完全熄灭，周围又回到了黑暗。

    之后……伊格尼试图燃烧出光，却发现，不管如何照亮，光芒都会被吞噬。

    紧接着，她突然开始察觉到眼前的光芒，慢慢向四周扩散，一切渐渐地清晰起来……那是第四个莱特。

    那本只有莱特被流涸着鲜血沾染的书也不知道何时消失了，第四个莱特迷茫的看着周围。

    他给人的就好像上一秒刚出生，然后站在了这里。可以感受到他深深的无助，看向周围，他看到了两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在这陌生的世界中，只有三人。

    伊格尼不经意……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旁观者，她做不到干涉这个世界的举动了，她就和曾经莱特在她的意识之中一样，完全只能旁观。

    伊格尼耐着性子开始观察，她看得出来，这个空间所有的一切都有一种隐约的不真实感，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扭曲的薄雾，她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是她觉得，自己就应该好好看着，不要做出任何试图干扰这里的事情。

    “你呢？你又记得什么？”温和的莱特走了上去，对着那个突然出现的，迷茫的莱特说道。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请不要伤害我。”那个迷茫的莱特显得有些恐惧。

    但是马上，他突然觉得，恐惧消失了，他没有感觉到情绪了，就好像他什么都再感觉不到…已经把应该存在的都撕碎了。

    所以他又换了一个面孔，就在他马上就想要说话的时候，他就真的被撕碎了。

    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铁质囚笼，里面都是一些身形扭曲或缺少肢体的人形体，赤身裸体的蜷缩在囚笼之内，每个人身上都是布满伤痕和疮疤，连性别都区分不出。

    但是却认得出他们是谁，毫无疑问……这些，全都是莱特。

    那个已经变成怪物的莱特哈哈大笑着，他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隔着铁笼，将所有的受伤的莱特，被囚禁在笼中的莱特杀死，狠狠的在他们的尸体上划出了一道深口。鲜血掉落在地面上，却并不散开，反而如同有生命一般蜿蜒着，凝聚在了怪物莱特的身上。

    “现在，我是真货，你是假货了。”怪物莱特指着温和的莱特，狰狞的说道。

    “不……我们都是假货。”温和的莱特摇了摇头，若有所指的说道。

    “你才是假的！”那个怪物听到这句话，暴怒无比，他伸出利爪，将温和的莱特撕成了碎片！

    温和的莱特被撕碎了，血液如同之前一般，汇聚在了怪物身上。

    怪物逐渐恢复，又变成了莱特。

    “好了，伊格尼，我已经收回了梦魇给我弄的所有阻碍了，走吧，我们回去。”这个莱特露出释然的笑容，对着沦为旁观者的伊格尼笑着说道，温柔的走上前，将她从旁观者的束缚中释放了出来。

    “不，我说过了，你和我都是假货。”这时候……之前的四个莱特，突然都集齐了。

    忧郁怯懦的莱特，温和的莱特，迷茫的莱特，还有最后，张狂的莱特。

    突然，这个世界如玻璃一般崩碎了!铺天盖地的万千碎片四散纷飞，碎片化为书页，每一片都记录着记忆，人的一生就这么化为漫天的碎片，四个莱特开始交杂在一起，他们被强行揉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伊格尼感觉到了一阵恍惚。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小孩子丢石头打水漂之后留下的水面一般，一层一层的波纹展开，而每一次波纹激荡，整个世界的颜色都会减弱那么几分。

    最后，没有距离，没有颜色，没有物体，只有一个人站在底部，他……还是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