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270，分别在即
陈白羽窝在阿妈怀里，笑得甜甜的。 其实，陈白羽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她怕的，怕一夜醒来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就剩下她一个人。 漫漫长夜，她一个人卷缩在被窝里。 虽然有暖气，有蚕丝被，但她还是觉得冰冷冰冷的，一宿一宿的睡不着，然后爬起来看相册，抱着相册才能入睡。 她怕那样的日子。 上辈子，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就是那样过来的。只要闭上眼睛，就想起家里的亲人，想要村里的人，想起倒在地里再也没有起来的老黄牛，想起大批的一批死去的鸡鸭，还有猪栏里的猪。 她不敢闭上眼睛。 睡不着，坐着做着就是一整晚。 有时候，实在是困了，就吃安眠药。一两颗没有用，三四颗，五六颗，一次比一次多。 曾经很多次，她想要，要不整瓶吃了吧。 一了百了。 但是，她不甘心，她满心的仇恨没有发泄怎么舍得就这样睡过去？然后忍着。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晚上不敢睡，因为会做噩梦，就白天睡，浅眠。 日夜颠倒。 整个人憔悴得好像老了二十多岁。 陈白羽真不愿意再过那样的日子。 重生回来后，她在家人面前就特别的娇气，粘人。小时候，她就要抱着阿祖睡，让阿祖一遍遍的哄着她。 有时候，明明很困了，但她就是假装睡不着要阿祖哄。 听阿祖讲故事，听阿祖唱歌，被阿祖轻轻的顺着背的时候，她就觉得特别的真实，特别的幸福。 阿祖去世后，陈白羽又开始粘着阿婆，粘着阿妈。 陈白羽知道，阿妈也是喜欢他们兄妹粘着的。每次年初二回外婆家，阿妈就会和年轻时候的小姐妹交流感情，说白了就是互相攀比。 比了婆家，比男人。 比了男人，比孩子。 阿妈每次都会一脸无奈的表示‘家里的几个孩子就是喜欢粘着我。特别是我家小五。’ 其实，也不怪阿妈要炫耀。 农村的父母和孩子关系一般都比较疏远，表达情感的方式比较内敛。像陈白羽这样拉拉搂搂的人很少，像陈白羽这样直白的‘我爱你’更少。 甚至觉得这样做很轻浮，不够端庄。 不过，别人是羡慕的。 年初二的时候，外嫁的女人都会回娘家。阿妈每次和小姐妹聊天的时候都喜欢叫上陈白羽。 陈白羽也喜欢粘着阿妈。 别人的孩子都是随便撒欢了跑，只有阿妈身后跟着陈白羽这条小尾巴，就特别的惹眼。 特别是在阿妈和别人聊天的时候，陈白羽不是窝在阿妈的怀里，就是靠在阿妈的背上。 总是就是不愿意离开阿妈半步。 即使已经大学生了，还像个孩子一样的黏糊着阿妈。 听着小姐妹们说羡慕的话，阿妈就一脸的嫌弃‘我家小五娇气。’‘坐没坐相的，就喜欢黏黏糊糊。’ 眉眼带笑的样子，谁不知道她在炫耀？ 不过，阿妈也的确有炫耀的资本。男人对她好，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陈白羽听到不少人问阿妈育儿经呢。 “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粘着阿妈，也不害羞。”阿妈拍拍陈白羽的背，“已经是大姑娘了。” “我就算是三十岁，也是阿妈的小宝宝。” “小宝宝？也不怕别人笑话。”阿妈捏捏陈白羽的小手，有些感叹。曾经小小的一团现在也长成了大姑娘。 刚捡到陈白羽的时候，阿妈是真的担心她养不大。小时候的陈白羽常生病，特别是头长浓疮的那些年，阿妈是吃不好，睡不着，就怕一个不小心没看住人就没了。 看着小娃子一点点长大，读书明理，阿妈是骄傲的。 以前，大家都说她傻，捡来的孩子也送读书。现在，大家都说她有先见之明，特别是知道陈白羽的亲爷爷是大人物后，更是对黄华茹佩服。 别人都羡慕她，觉得陈家攀上了有权的大人物。但黄华茹却没有多想，在她看来，顾家是顾家，陈家是陈。当初，她收养陈白羽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靠陈白羽得到什么，现在也不会想。 只要陈小五好好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陈白羽抱着阿妈，下巴在阿妈的肩膀上磨蹭了下，心里满满的，“我就是喜欢粘着阿妈。” “就你娇气。”阿妈拍了拍陈白羽，“睡吧。女孩子不能睡太晚。我听说，睡太晚会变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晚上七点就睡觉了。现在东莞，晚上11点还灯火通明，比白天还要热闹。” “我们铺对面开了一家烧烤，每天凌晨两点还有不少人吃。”看着人家烧烤赚钱，阿妈有些羡慕的。 但想想，她做不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赚钱了。 有一段时间，阿妈也做宵夜，汤粉、炒粉、捞粉，生意还不错。现在的加工业发达，大部分工厂都有加班。 加班下班后，大家一般都会吃个宵夜再睡觉。 但陈白羽觉得做宵夜太累，算上收拾清洗整理的时间，到凌晨2点甚至更晚都不能睡觉。 太熬身体。 太影响身体健康了。 为了不让阿妈眼红对面的烧烤档赚钱，陈白羽就把他们家铺前面的空地租给别人晚上买烧烤。 一个晚上，二十元租金。 前面的一片空地，从晚上七点开始，一直到第二天的陵城五点。 这样，阿妈才高高兴兴的看着别人卖烧烤赚钱，顺便推销店里啤酒。自从店铺前面的空地租给烧烤档后，铺里的啤酒就卖费飞快。 以前是一个月进货一次，现在是两个星期就要进货一次。 阿妈和陈白羽说起别人的烧烤。 “烧得不太好吃，调味料太多。咬一口，全是调味料的味道。不过，吃的人多。都是工厂的年轻小伙子小姑娘，喜欢重口味。” ...... “睡吧。”阿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睡不着。”陈白羽扁扁嘴，“妈，要不，你和阿爸到京都来开废品收购站？这样，我就能天天见到你们，还能帮忙。”陈白羽不想和爸妈分开，双手紧紧的搂住阿妈的手臂。 “不习惯。”虽然住了大半个月，但阿妈还是不能习惯京都的生活。 感觉节奏太快。 感觉人和人的关系太冷漠。 “再说，这里的人都说普通话，我听不懂。”每次出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就觉得累得慌。 想要买个什么，别人也听不懂。 说粤语，还要被人鄙视。 “好像大家都会说普通话。外面卖菜的那几个阿姨，不仅在学普通话，还在学英语。” 阿妈想想就佩服。 因为附近住有不少的外国人，为了更好的做生意，这些卖菜的生意也是要与时俱进的。 阿妈去卖菜的时候，就和对方聊几句。知道她是陈白羽的阿妈，不仅便宜几角一斤，还会送一些葱或者香菜。 原来，陈白羽在周末有空的时候会教他们说普通话和英语。会帮着他们用硬质纸张把菜名、价钱等用中英双语写下来，这样做能方便外国友人购买。 有两个老一些的菜贩子，怎么也学不会普通话和英语，沟通不便，生意很不好。陈白羽就帮他们想了一个办法。 陈白羽让他们买来一个小收音机，然后用普通话和英语录了菜名和价钱，让他们播放给顾客听。 虽然比较费电池，但别说，效果是真的好。 别的菜贩看来了，也跟着学。也买来收音机让陈白羽帮忙录。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费时间，就帮忙了。 现在，他们附近的那个小菜市场，几乎是每个摊档上都有一个小小的收音机。陈白羽告诉他们，如果大家同时播放，会比较吵，会影响别人的生意，也会影响别人的生活，更会影响顾客的消费感受。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市场是自发形成的，没有任何的手续。就是大家看这里住的人多了，就在门口摆个小摊。 摆摊的人多了，就成了小市场。 因为方便了大家，附近的居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是噪音过大，影响了生活。附近的居民肯定是不愿意的。到时候，这个小市场还能不能继续都是两说。 陈白羽把这些掰开说给大家听，希望大家能够遵守秩序。陈白羽把利弊给大家说清楚后，大家也直觉，一般都是有人来买菜又语言不通时候才播放一遍。 这样噪音少了，还能节省电池。 为了让大家更自觉，不要为了竞争生意就胡乱播放录音吸引顾客。陈白羽在小菜市场的一角贴上一张标语，上面字儿写：和谐相处，幸福你我他。 阿妈和阿婆去买菜的时候，不少人夸赞她们养了一个好女儿。 “其实，京都也很好的。”陈白羽是真的不想和家人分开，还想试图说服阿妈在京都多住一些日子。 最好就是在京都开一家废品收购站。 阿妈摇摇头，“我更喜欢东莞。” 虽然东莞也有很多人说普通话，但相对来说，讲粤语的更多。再说，还有那么多老乡在附近，他们住着也舒心，少了一种背井离乡的感觉。 在京都，走在街上会有一种格格不入，会觉得很害怕无助。那种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自己说什么没有人懂的感觉很糟糕。 “我舍不得你走。”陈白羽双手双脚缠着阿妈，扁扁嘴，“要不，你们住到我放寒假？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去？” “想太多。家里不用赚钱了？”阿妈摸到陈白羽的小耳朵，捏了捏，“别娇气。好好学习，毕业后要不要出国留学？听说，大学毕业后还能继续考？那个叫什么？” “硕士，博士，博士后，学无止境。”陈白羽才不想继续考，她大学毕业后就回农场种地种果去。 她心里还有很多想法等着她去落实呢。 对于一个农场主，本科学历已经足够，再考就是浪费时间。 “睡吧。” “嗯。” 陈白羽靠着阿妈，闭上眼睛。 阿妈抱着陈白羽，“要好好学习。虽然你喜欢李天朗，但女孩子要端庄，要矜持。还有，在没有结婚之前，不能......”想了想，阿妈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词，“不能太亲近。” “现在的女孩子都不懂爱惜自己，和人家谈恋爱就住到一起去，不仅拉手，还亲嘴。女孩子不能太随便，吃亏的只有女孩子。” “妈，你放心。我聪明着呢。” “现在的女孩子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阿妈看到有不少女孩子还没有结婚就和男朋友住一起，又是拉手，又是亲嘴的，真不自爱。 如果是冲着结婚去的，还能说得过去。但很多女孩子都是冲着一点点的物质去的，例如找男朋友，就是为了有人交房租，有人送衣服，吃饭了有人买单。 为了这些小恩小惠，就把自己送了，蠢死了。 阿妈平时卖早餐可是见了不少这样的事情。阿妈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做这样的事情的。要是她的女儿敢这么不自爱，直接打断腿不二话的。 “结婚前，不要随便让男方买东西，不要花费男方太多钱。有些小钱，例如吃饭或者坐车之类的，可以让男方出。但一些大件的东西，例如小灵通，例如吹风机等东西就不应该让男方买。反正贵重的不能要，更不要主动跟男人要东西。作为女孩子，不仅要自爱还要自尊。记住‘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句话。” 陈白羽直接翻了个白眼，想要什么她自己就能买。不过，阿妈说什么都是对的，必须要肯定。 “好。我听阿妈的。” “你这个鬼精，我半点不担心。我就担心你两个姐姐。你二姐有男朋友，也快要结婚了，我也不太担心。我就担心你三姐。我都不知道她想要找什么样的？” “妈，三姐已经长大了，都快大学毕业的人了。”陈白羽觉得阿妈就是想太多了。三姐那个人精明着呢。 虽然，没有二姐踏实，但三姐脑子还是有的。 最重要的是，相对于二姐的善良厚道，三姐有些利己主义，更能适应这个社会。上辈子，经历那么多，三姐依然还能嫁得好就说明她不是蠢人。 “小五，你聪明。多给你三姐写信，可不能走错了路。” “妈，你想太多了。三姐聪明着呢。” ...... 突然，阿爸在门口敲了敲门，“别说话了。赶紧睡觉。很夜了。明天还要坐飞机回去呢。” 陈白羽和阿妈同时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笑了笑，立刻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家人就要回去了，陈白羽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