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两个医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苏柒是拒绝了。 他们来的时候虽然不好意思，但从来没想过被拒绝的可能性。 “你真的想清楚了？”两个医师的态度顿时变得强硬许多，他们不敢相信她真的拒绝了，“这可是苏柒医馆的招揽！” “我早就说过了，我在这里摆摊，并不是抗议，”苏柒觉得好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我就是想在这里治病，难道这条街被你们包了吗？” 两个医师没想到苏柒那么硬气。 在他们看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医师，跑来苏柒医馆前摆摊，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好加入苏柒医馆吗？ 两个医师很想发火，但是想起祁莲医师的话，又耐下性子劝道：“这位姑娘，我们医馆有最好的环境和设备，也许你应该去了解一下，何必像现在一样露天治疗呢？” “请你想清楚，我们医馆很少招揽没有等级的医师，机会也只有这么一次而已。” 苏柒更觉得好笑了。 他们口口声声要招揽她，但摆出来的仍然是高高在上的态度，也许他们打心底觉得野生医师不如他们，就算她展现出远超他们的能力。 他们高傲惯了，稍微一点态度的松动都觉得委屈，施以些许的恩惠就想要让她感恩戴德、不计前嫌。 苏柒没打算惯着他们，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整以暇地开口： “你知道什么叫垄断性资源吗？” “什么意思？”两个医师一时间没跟上她的思路。 “垄断性资源的意思就是，我随时都能买到桌子和椅子，但你们却不能随时拥有和我同等的能力，也就是说，我想治什么伤就治什么伤，想定什么价就定什么价，明白吗？” 他们这就急了？急了也没用！ 她缺桌子椅子吗？不缺，那些东西她随时都能买到。 但是他们缺她的能力啊，凭什么觉得能用一点小恩小惠就换取她的忠心。 苏柒在这里摆摊，不全为了证明自己，也有想要整治医馆的意思。 她活着的时候，医馆的规矩很严，学徒不但要学习治疗能力，更要修心，与苏柒接触的医师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更不可能趾高气昂，他们明白在这条道路上的摸索是永无止境的。 能力强大，态度谦卑。 这才是那个时候苏柒医馆的代名词。 没想到她死去不过十年，医馆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看来就算她死后两个弟子努力维系，但还有一些事情是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她是不会加入医馆的。 因为如今的苏柒医馆，根本不是她曾经的那个苏柒医馆。 …… 两个人最终还是没能说动苏柒，灰溜溜地回去复命了。 苏柒结束一天的治疗，看着手环里的余额，有些感慨。 她终于不是一贫如洗了。 林路他们在家里也应该等急了吧，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担心她被人欺负，要是以前的七素，恐怕被医馆赶出来也就这样算了吧，但谁让她是苏柒。 苏柒利用傍晚的时间，去城里的集市逛了逛，打包了一大堆衣服，全部放在一起包起来，背在背上。 林路的，小茉的，小狸的，木河的，林语儿的……苏柒数着每个人的名字，确定没有遗漏了，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七素他们的家在五级城的外城，等苏柒往外走了半个钟头，行人就开始减少，走到后面，一个人也看不见了，又走了二十分钟，她才看到自家的房子。 “七素姐姐！”林路他们在道路的尽头等她，看到苏柒归来，高兴地和她打招呼，“你身上背的这是什么？” “是你们的衣服啊，”苏柒被他们簇拥着进屋，把包裹放到木板床上打开，“小茉他们要御寒，林路你们三个的也有，你们的衣服也该换换了。” 现在九个娃中，觉醒异能的只有十三岁的林路，还有十二岁的木河和林语儿。 觉醒异能后，人就不怎么怕冷了，但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很旧了，苏柒帮他们买了新的回来，催促他们赶紧换上。 林路把衣服都摊开来数了一下，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尺寸不对吗？”苏柒问道。 “这不是少了一件？”林路说道。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苏柒又数了一遍，纳闷道，“没少啊。” “七素姐姐，你是不是把自己忘了？”林路好气又好笑。 “哦，”苏柒恍然大悟，她数人的时候忘记数自己了，“没事，我不冷，你们先穿吧。” 木河他们拗不过苏柒，一个个都把衣服穿上了，苏柒帮小茉把衣服套上，第一次穿厚衣服的小茉高兴地直挥手：“好诶。” 林语儿把衣服换上，扭扭妮妮地走出来。 只见她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外面罩着一件深棕色的短外套，版型很好，下半身搭配了一条皮革短裙和皮质短靴，黑棕色的丝袜勾勒出她没有一丝赘肉的腿型。 苏柒看到林语儿穿上自己配出来的衣服，赞美道：“很漂亮。” 林语儿拉扯着身上的短裙，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她平日里活泼开朗，心里也幻想过漂亮的衣裳，但是他们以前饭都吃不上，更不要说好看的衣服了。 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有点害怕这是在做梦。 苏柒一眼看出来她在想什么，安慰地朝她笑笑。 林路没有马上穿上，摸着那衣服的料子，察觉到这是用异兽皮缝制而成的衣服。 异兽相关的材料，不但可以保暖，还可以当做软甲，因为原料稀缺，所以都贼贵。 林路摸着衣服的手有些颤抖：“七素姐姐，你哪来的钱？” 苏柒：“今天进城，我赚了一点。” 能买得起异兽皮做成的衣服，还一买就是九件，可不是赚了一点的程度，林路紧张道：“七素姐姐，你老实说，有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苏柒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笑着解释道：“没有，真没有，我是帮人治伤赚来的钱。” “真的？”林路不放心，又追问道。 “真的，上次我不是修炼嘛，有了一些领悟，现在治伤的能力比以前强了那么一点点。” 苏柒轻描淡写道，全然不提今天医馆前发生的事情。 林路还想问些什么，苏柒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接下来说的话，半开玩笑道：“好了别担心了，你们只要高高兴兴接受这一切就行了，以后还有更多让你吃惊的事呢。” 他们如今只是五级小城中普通的少年少女，但苏柒注定走向更广阔的天空，她的弟弟妹妹们，也注定拥有不平凡的未来。 就像她说的，他们迟早要习惯这一切。 因为她是苏柒，曾经的第一君主苏柒。 …… 当天夜里，孩子们兴奋过后都累了，睡得很熟。 苏柒独自坐在床上，月光透过屋顶的缝隙照射进来，照出她清瘦的脸庞。 她屈膝坐在床上，双手抱膝，露出纤细的手腕，就是这样一双看上去一折就断的手，拢住这个家最后一点希望，让生的火焰在孩子们心中越燃越旺。 衣服的事情解决了，但这个家里还缺不少家用，今天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买，等之后有空，要带他们去好好逛一次集市，看看家里还缺什么东西。 还有修炼的事。 每个人十二岁觉醒异能，会一直成长到二十岁。 也就是说，能够增长自己异能等级的时间，只有八年。 每个人觉醒时，异能就会有强弱之分，最弱的是e，五级小城中大部分人就是e等级。 最高的等级是s，再往上则被称之为超s。 五位君主都属于超s级。 七素觉醒异能时，等级是d，她现在十四岁了，苏柒只有六年的时间让自己重新回到s级。 而能够促进异能强度的药物，每一样都很贵，她还需要再努力一把，赚更多的钱，才能满足自己的修炼需求。 苏柒催动异能在身体里自由运转，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一直到半夜里才闭上眼睛，悄然睡去。 …… “你说什么？她拒绝了？！” 李香咬住拇指指尖，愤怒中又带了一丝庆幸。 如果苏柒答应招揽，李香以后就要成天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悠了，李香可受不了这样的事。 “是吗，她拒绝了。” 祁莲的脸上没有喜色也无怒意，也许在她尝试招揽的那一刻，就料到了现在的结果，那个叫七素的姑娘既然敢公然在医馆门前摆摊，就不是什么软骨头，恐怕不会轻易服软。 “看来这件事只有等师父回来解决了。” 祁莲叹气道，她们最终还是没能解决这件事。 李香见祁莲忧心忡忡的样子，脸色越发冷了，师姐这个样子，就像把七素当做多么了不起的人似的。 “谁说要等到师父回来才能解决。”李香不屑道。 再拖下去，这件事都要传到其他五级城里去了，他们分馆就要变成笑话了。 一个贱丫头，就算治疗能力再强有什么用，区区一个治愈系能力者，对付她还不容易吗，要是她自己不敢再治人，不就没人能说什么了？ “师妹，你可不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祁莲连忙道。 “知道了。” 李香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冷意，她不打算告诉师姐她的计划，要是师姐知道她打算做什么，肯定会阻止她的。 医馆后院，李香和两个医师聚在一起。 “李香医师，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两个医师很犹豫，他们苏柒医馆向来高傲，就算被挑衅，也都是正面比拼，从来没用过脏手段。 “非常时期，非常行事，”李香的面容十分冷淡，“我可和不像师姐一样瞻前顾后。” “可是那个丫头治了不少人，手艺又好收费又便宜，我们直接出手会不会犯众怒？”两个医师有些犹豫。 “你以为，真的会有人为了一个野丫头和苏柒医馆抗衡吗？”李香为他们的犹豫不耐烦。 两个医师听到这话，对视了一眼。 也对，就算七素的治疗能力好又怎么样，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难道还有人会为了一个小丫头得罪苏柒医馆吗？ 想到这里，他们的心定了定，咬牙干了。 “请打手的钱你们先垫上，等事成之后，我会双倍付给你们的。”李香说道。 她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神情依然冷漠。 钱是他们付的，以后就算这件事败露，也牵连不到她的身上。 从一开始，他们两个就是弃子。 …… 苏柒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来医馆前治病。 她的装备也换掉了，身上破烂的布衣换成了冒险者常穿的便衣，这也是她穿得最习惯的衣服。 她穿着杏色便衣，把袖子卷起，头发顺到耳后扎紧，坐在医馆前面的街道上开始等病人上门。 她摆摊的地方多出来一张桌子和十几张椅子，身边挂着的白板上清楚地写出了每一种治疗的价钱。 苏柒医馆这几天一直很低调，没有再做什么，默不作声地接收苏柒来不及治疗的患者，就好像忘记前几天发生的事一样。 苏柒惊讶于医馆的安静，但他们不出手，她也乐得清闲，每天城里家里两点一线地跑，治了不少人，也赚了不少钱。 她一如既往的又快又好，一如既往的从不抬高价钱。 一个星期的时间，七素这个名字就传扬了出去，冒险者们口口相传，所有人都知道城里多出来一个治伤又快又好还便宜的姑娘。 这一天，苏柒和往常一样傍晚收摊，走在回家的路上。 从内城到外城，行人逐渐稀少，苏柒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脚步并不停下，继续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等到周围几乎看不到人影，苏柒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逼近了。 她不动声色，慢下脚步等他们靠近。 想要暗算她，那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治了那么多天的伤，许久没和人动手了，她也正好有点技痒呢。 ※※※※※※※※※※※※※※※※※※※※ 林路：七素姐姐你有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苏柒：没有，不过是治伤的能力比以前强了那么亿点点^_^ 谢谢小伙伴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