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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妈妈忙连声说: 『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 心里却也不以为然,那长公主府里五位少爷,只这最后一个不是嫡出的,能有什么好,说不得长公主为了求个好名声,才张罗这门亲事的,那里是什么好姻缘。不过比那钱家略qiáng些罢了。 因提起谢贤病了这些日子,老太太遂让去请太医过来瞧瞧,言说女孩儿家这身子却是第一重要的事qíng,不可耽搁了。谢妈妈忙遣人去了,回来却笑道: 『这小时候看,数三姑娘的身子弱,谁知这大了却反过来了』 提起谢桥老太太笑道: 『三丫头底子还是弱的,不过调养的好罢了,她心胸比别人开阔,等闲没个忧愁事,成天笑呵呵的喜兴,身子自然好了,加上在园子里得了个闺中投契的姐妹,更是高兴的不得了了』 谢妈妈道: 『听说是王府里远房的表小姐,能和咱们三姑娘投契,必是好的了,若是年龄相当,说给咱们家几位小爷倒是正合适呢』 老太太却摇摇头道: 『咱们家可攀不上那等高枝头,哪里真是什么远房的表妹,说与你知道也罢了,只是莫要说出去才好。老王妃早和我透了底,是宫里头的那位明月公主,出来玩耍的,倒不想和三丫头倒是投了缘分,两人好的和一个人似地』 谢妈妈不仅倒抽了口凉气,心说,这人的命果真是不一样的,想争都争不来,人家这出去一趟,就认识了个公主当姐妹,这在家的,却连差点被亲爹卖了去,真是一样的出身,两样的命。 说话间,外面小丫头的声音道: 『给三姑娘请安』 老太太笑道: 『说曹cao曹cao就到了。真是个最不禁念叨的』 再说大太太回来,一进了院子,张妈妈就迎上来笑着低声道: 『老爷已然来了』 大太太老脸一红,却想到刚才老太太一顿没脸的呵斥,不禁哼一声道: 『他倒是自在』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猛的一个小丫头从里面撞了出来,手里提着裙子,满脸通红,张妈妈大声喝道: 『没规矩的小蹄子,瞎乱撞什么』 那小丫头忙把裙子哆哆嗦嗦的整理好,给大太太行了个礼,大太太目光扫过她低着的头脸,年纪不大,但生的却圆润白皙,那露着的颈子修长,只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子勾人的狐媚,不禁皱皱眉,挥手让她下去,扭脸低声道: 『瞧着甚是眼生』 张妈妈忙道: 『原是二太太院子里的,说是手脚麻利,二太太就送到咱们这院子里来了,我就安排她在底下做些琐碎的零活』 大太太暗哼一声道: 『从那院子里出来的,还能囫囵个的gān净,我瞧着她也不小了,寻个外头的小子配出去吧』 张妈妈忙应了。小丫头打起帘子,大太太迈步进了屋里,瞧见大老爷正歪在榻上吃茶呢,炕几上摆了一个檀木小匣,遂笑道: 『老爷今儿倒是回来的早,我只当您又几日见不着面了呢』 大老爷呵呵一笑: 『哪能呢,太太如今在,我那里能不回家』 说着把桌上的盒子推过来: 『这是给你的,瞧瞧可喜欢』 大太太倒是一愣,心里吃不准这大老爷今儿怎么回事,倒是想起给她东西来了。遂打开来,见里面是一只新式的赤金凤串珠钗,不止成色好,那凤嘴里衔着的珠子也是颗颗浑圆的,真是值些银钱. 大太太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又原封不动放在里面,抬手合上盖子挑挑眉道: 『老爷便说有什么事吧』 大老爷笑道: 『你如今越发jīng明了,这是那土财主送的礼,你自管收着就是了』 大太太一听,是推到前面道: 『如今这个更是不能收的了,老太太下了令,让你把彩礼聘金悉数退回去呢,这门亲事不成了』 大老爷蹭的坐起来道: 『你却怎说』 大太太白了他一眼: 『那钱昌文前些日子为了个戏子和安平王府世子争执的事qíng,不知怎的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老太太把我好一顿骂。要我说,即是老太太那里不同意,你去退了亲事也就是了,若是老太爷知道了,可没咱们什么好』 『退,拿什么退,如今我不妨和你实说,那土老财连前带后的给了我小一万的银钱,如今却都还了外面的饥荒,那里去寻银子退给他去』 大太太不禁倒抽了口凉气: 『一万两,?你何尝有这许多饥荒』 那金牡丹的事qíng却不好仔细说,大老爷遂有些支支吾吾,挥挥手道: 『左右那些银钱再没有的,若是退亲,你先拿一万银子给我,不然别想』 大太太气道: 『我去哪里寻这么些银子』 心里忽然明白了几分,大约他外面赎的那个jì院里的粉头是花了大银子的,遂暗恨不已。心里一转,倒是生出了个主意,遂开口道: 『一万两我这里却没有,几千两凑凑,还是能拿出来的,左右老太太既然发了话,这亲事必然要退的,剩下的,你瞧着去哪里暂时拆借一二便了。』 大老爷也知道厉害,遂皱紧眉头,挖空心思想从那里先弄些银子出来。忽的想起现有一桩生钱的买卖来,原来还有些舍不得,如今到了扣儿节上,也不得不舍了。 好一桩如意的买卖 却说那金牡丹出身jì寮,虽从良于大老爷,但招蜂引蝶的xingqíng难改。大老爷如今已界中年,她不过还是青少女,自古姐儿爱俏,哪能真甘心。 且大老爷如今过了热乎劲,却也不如前些日上心了,来的腿脚不勤,终日里留她一个人,锁在窄小的院儿里,纵有如花美貌却有何用。 遂生了外心,趁着大老爷不来的空,隔三差五打扮的花枝招展去那繁华街市上招摇,却真的招惹了一场风流官司。 安平王府的世子秦思义,是京城里有了名儿的纨绔主儿,若论荒唐上面,比之谢府的几位老爷少爷还在之上。 皆因幼年原得过一场大病,险些就没了xing命,因此父母怜惜,不大拘管。久了,便养成了个十分荒唐的xing子。待要再行管束却已难了。 家里娇妻美妾众多,仍是不足,每日里还要外面去打这些女色上的饥荒。那日在戏园子里给自己相好的女戏捧了场子。出得门来,一抬头,却正瞧见对面茶楼二层上,斜斜倚着栏杆吃茶的金牡丹。 只见穿着桃红色轻薄的衣衫,白嫩如水葱般的手指,执着一把美人团扇,放在胸前轻缓的摇着,使得胸前那痕雪脯,若隐若现勾人的魂儿,冲着他掩嘴一笑,那眉眼一挑间,仿似含着说不出的qíng。 竟是个别样风流的冤家,不禁迷了心。忙命跟着的随从去打听是谁家女眷,自己却几步上了楼,寻了个近处的座位,一边吃茶,一边和金牡丹眉来眼去的勾搭。 金牡丹是风月里的行家,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位必然是个有些来历的角色,紫袍金冠的少年郎,自是比胡子邋遢的谢大老爷qiáng多了,遂也有心引诱。 郎有qíng,妾有意,勾搭成jian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qíng。 不大会儿功夫,下人上来在秦思义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阵,秦思义却笑了,心说那谢宜山那老匹夫却还有如此的艳福,却也相熟的紧,常日间共女之乐也是有的。闻说是谢宜山私藏的外室,便更是放开了手脚,走过去明目张胆的撩拨。 那金牡丹却是个有心计的,跟了谢大老爷,本打算着进那公侯大宅里面享福去的,却不想只在外面猫着,连大门都进不去。便知这位大老爷虽好女色,家里不是规矩大便是有悍妻如虎,她这样的出身,便是进去了也没好果子吃。 加上那谢大老爷也一天天的淡了她,不如趁早另寻去处要紧。因此一听说眼前这位竟是安平王府的世子爷,心里那个欢喜就别提了,这可真是山穷水尽柳暗花明。 遂拿出十分的手段,去勾引秦思义,秦思义本就是个色中的恶鬼,哪里受得住她如此撩拨,不过几次,就携手入榻鱼水缠绵去了。却是背着谢大老爷偷偷的来往起来,把一顶偌大的绿帽子扣在了大老爷头上。 谢大老爷并不愚蠢,早就瞧出了些苗头,却也没吭声。一个是还恋着几分金牡丹私下里的手段风qíng,二一个,她并不是自己要紧的妻妾,本就没长远的打算。三一个,秦思义手里的那个小戏子,却真真馋人的紧。 要不钱昌文那小子,也不至于因为争风吃醋,被秦思义手下打折了一条腿,如今还告假在家养着呢。若是他稀罕金牡丹,倒不如想法子换了过子来,也和自己心意。 凑巧这边老太太qiángbī着退亲,却急用银两。大老爷才想起这场风流官司来,却是个能生出钱的买卖。 主意打定了,便让心腹小幺悄悄盯着这边。 这日里前脚秦思义猫进了小院,和那金牡丹正在g榻上厮混的得趣,不想窗下的丫头一阵惊呼,还没明白过来,房门被一脚踹开,却被谢大老爷正好堵了个正着。 虽说秦思义是世子爷,却也理亏在先,加上两家又是世代的jiāoqíng,却不好用身份弹压,楞了片刻,跩过锦被把怀里的金牡丹盖了个严实,扬眉一笑道: 『你今儿倒是闲,咱们有事慢慢说慢慢说』 谢大老爷却假作大怒,气哼哼的道: 『慢慢说什么,便是打到了老王爷面前,你也要给我个jiāo代的』 秦思义唬了一跳忙道: 『何必弄得这样大,什么事请不好商量』 大老爷却也忌讳他的身份,转身外边堂屋里候着他去了。 秦思义安抚了怀里的金牡丹,遂起身收拾停当,来在外面对谢大老爷道: 『这金牡丹我甚为喜欢,大老爷割爱相赠如何』 谢大老爷目光一闪笑道: 『你我两家本是世jiāo,论说一个侍妾罢了,便是赠与世子也没什么,只这金牡丹却是我向那姓钱的土财主借了银子赎的身,如今却还有万八的饥荒呢』 秦思义松了口气道: 『一万两银子罢了,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谢大老爷一听他这样痛快,不禁心里畅快起来,遂连着这个小院和院子里的下人,一并匀给了秦思义。自己却落下了一万两银子。 那秦思义本来也正愁呢,论说把金牡丹偷偷带回府去也无不可,只是他府里那位醋缸里泡大的世子妃,却是个难缠的,少不得又使出什么手段来,金牡丹如今他可还没新鲜够呢。 如今谢大老爷连着小院给了他,倒是正合心意。高兴之余,便把手里的那个小戏子送给他做了个jiāo换,两人这一桩来去的买卖,倒是两厢如意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