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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兰知道红芍说的有理,然,这红芍毕竟不是见天的跟着姑娘,心底的xingqíng还是不知道的,她就是怕姑娘在这上面非要钻了牛角尖,那秦二爷如今瞅着也是个眼里头不揉沙子的,姑娘若是想糊弄着过,恐也不成的。算了,左右还有几年,到时候看看再说吧。 谢桥和秦如玉两人拉着手,回了这边的戏楼,老太太埋怨道: 『你这丫头,我瞅眼没瞧见,你就没了影儿,这大冷的天跑出去,仔细着了风寒,回头又病了可怎么好,巧兰,你这丫头也不劝着点,看回去我罚你』 边上的方碧青笑道: 『瞧老太太这个仔细劲儿,不过就出去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那里就能怎样了,可见的是嫡亲的孙女,这都恨不得揣怀里头才好呢』 她一句话说的几人都笑了起来,老王妃道: 『你那里知道这里头的缘故,你这妹妹小时候原是个身子弱的,如今才调养的大好了,确实要jīng心些才好。得了,这戏咱们也看的差不多了,咱们底下吃酒去吧,眼瞅着也快到了午膳的时辰了,正好如玉今儿也来了,咱们好好吃上一顿酒,倒也闹热的紧』 说话间,一gān人挪移到了那边的一个轩阁中,那个轩阁也甚为暖和,拢着烧的旺旺的炭盆,左边是湖上晶莹的冰面,右边是几从修竹杂着几颗梅花,倒是颇有几分意境。 摆了两桌,老王妃老太太郡王妃一桌,谢桥如玉和秦思明坐了一桌,方碧青在一边张罗着上菜上酒,间或陪着说笑几句。 秦思明却心里有些猫抓心一样,只因既然自己透了意思过去,谢桥也明白了,便要寻个安心的话来才好。眼瞅着过了年自己就要去南边,这一走,一年来的也是有的,心里悬着这么件事没落下,哪里能安心办差事。 可是从旁瞧着谢桥的形容,却当刚才的事qíng没有一样,还是如常日里那样一般无二,甚至仔细忖度的话,仿似还有几分更淡了些的意思,不禁心里大急,想要说上几句话,却已经苦无机会,心里闷闷不乐,脸上也有些不愉之色,只是一杯接一杯的连着吃了几盅子酒下去。 待要再吃,秦如玉一把按住他的手道: 『二哥哥倒是自在,自己吃酒有什么趣,我们一起慢慢的吃才好』 说着对旁边的谢桥使了个眼色,谁知道谢桥却整个的装没看见,只拉着另一边的杨芷柔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呢。秦思明一见,就知道必然是自己什么地方惹谢桥不高兴了,可是回想了一下,刚头在水榭里的qíng景,虽说自己用话试探了她一下,略略有些莽撞,认真说起来却也不妨事的,以她的大度,不该为了这样的小事就恼自己才是。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必要寻个机会问清楚明白才好,反正自己心里头打定了主意,她也休想这样装傻下去,即便装傻,也要到自己身边来装傻,到时候再问她个清楚明白,忽而想到子谦身上的那个扇套子,心里头恍如吃了一碗醋一样,酸溜溜的难受。 他们这一停暗地里的小官司,却通通落在了上面几位长辈的眼里,老王妃不禁暗暗好笑,老太太心里头也明镜似地,两位老人不声不响的,只在一旁乐见其成。 后面立着的抱琴却有些郁郁的,眼睛不时扫过谢桥,怎么看也不过一个没长成的小女孩罢了,怎么招惹的自己一向冷淡克己的主子就上了心呢,回忆起刚头水榭里的qíng景,哪里是上心这样简单啊,遂有些怔怔的发起楞来。 入画挑眼瞧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她手里头的酒壶,上前要给几位主子斟酒。一边的巧兰忙道: 『姐姐歇着吧!我来就好』 说着径自接了过去,心里头却不禁一叹,这个叫入画的丫头,却比那个抱琴还要更出色几分,站在那里一身红袄绿裙,真如画中的人儿一般。低头扫过秦二爷的神qíng,见那眸光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家姑娘身上,却又松了口气。 吃罢了饭,老王妃拉着老太太去她的暖阁里说话,杨芷柔素日里听谢桥说过这个秦如玉,知道是宗室里头的女孩,也知道她两人好,又是许久不见面,说不得就有许多梯己私话要说,便也跟着老太太去了暖阁里。 秦如玉谢桥两人直接去了如玉的院子里,秦思明不好跟过去,只得回了自家的屋里,靠在榻上拿着书看了会儿,竟是一个字都瞧不进去,想到刚才在水榭里,谢桥那一双剪水双瞳,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抬眼瞧见对面墙上斜斜挂着的紫玉箫,遂眼睛一亮,命身边的入画取下来拿在手里,站起来就出了屋子,坐到和如玉院子相连的廊下。执起玉萧于唇边,chuī奏起来。 萧声穿廊而过,传到西边院里两人的耳中,秦如玉听了一会儿,抬头瞧了眼靠坐在对面恍若未闻,不动如山的谢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探身过去点点她的头道: 『你呀!难不成真是块木头,平日里的聪明劲儿哪里去了』 谢桥白了她一眼道: 『管好你自己的事qíng是正经,我可听说皇上要给镇南王挑媳妇呢,你可不是榜上有名吗』 如玉撇撇嘴道: 『若是能下嫁那镇南王也是好的了,你是没瞧见那镇南王,风度翩翩气质温雅,非同一般的人物,就是可惜了是个鳏夫,要不然我嫁过去也愿意的。』 谢桥不想她这样不害臊,绝倒在一旁,倒在炕上的迎枕上,指着她大笑起来。 事临头谢桥添愁烦 两乘软轿离了安平王府大门前,走了好一会儿,眼看就过了街口的牌楼,谢桥才略路掀开窗帘,悄悄向后面望了一眼。披了件大红斗篷的秦思明,依然立在远处,身子挺拔,分外鲜明。遂暗暗叹口气,手放下,一回头,正对上杨芷柔歪着头打量她的目光,不免有片刻的慌乱,略定了定神: 『柔姐姐这样瞧着我作甚』 杨芷柔似笑非笑的道: 『今儿首一次瞧见你这个样儿,有些新鲜罢了』 谢桥一怔: 『什么样儿』 杨芷柔抿嘴一笑,却没往下说,岔开话题道: 『那个秦姑娘的xing子倒是个少见的慡气,和咱们日常见的女孩子都不相同』 谢桥忽然想起,开了,杨芷柔就要进宫选秀了,以杨芷柔的才貌和家世,说不得就成了如玉的嫂子也不一定。 想到此,不禁掩着嘴坏笑了几声道: 『她瞧着姐姐也好,只是她可是个淘气的,以后若有机会相处,柔姐姐需当多堤防她,省的她捉弄你』 杨芷柔白了她一眼: 『你这话好没道理,我和她以后何尝有见面的机会,说话我就要进宫去了』 说着,脸色一黯,有一种对未知命运的迷茫和恐慌,半响才道: 『说这些做什么,横竖我们姐妹还能乐上这一个月』 谢桥多少理解一些她的感受,也非常同qíng,同时对自己因没到年纪,而幸运避开这场选秀,暗暗庆幸,尊荣背后总有很多道不尽的无奈,这些她还是明白的。 忽而又想起秦思明饱含深意的眸光,急不可待的yù言又止,对她装糊涂不理会的淡淡埋怨和不解。 其实谢桥觉得秦思明的表白,完全多此一举,这是什么时代,他们两个又是什么人,即便表白清楚,即便两qíng相悦,有什么用处,谁也主宰不了谁的命运。更何况他们两个何尝谈的上两qíng相悦。 这里的男人都是博爱的,即便有qíng,也可以同时分成若gān不等份,给予不同的女人,谢桥不稀罕这样几分之几的qíng,这样的qíng太廉价,她不屑要之。 若无qíng倒好,不过就是糊涂的混日子也容易,不管将来自己嫁了谁,秦思明也好,别人也罢,管他娶多少,有多少通房或是丫头,自己守住了自己的心过活也就自在了。 想到这里,谢桥自己都觉得有点酸酸的,遂摇头失笑,何时自己也这样掩耳盗铃斤斤计较起来了,真是可笑之极。 至晚间,沐浴过后坐在梳妆台前,巧兰手里拿着梳子给她通头发。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镜子里的女孩子身上,日日都瞧着,原来的陌生已悄然褪去,眉梢眼角俨然越来越像记忆中的自己,那个飞扬在职场的大女人,即便眉眼依然青涩,可那股子坚毅和圆滑,已经失了这个年龄该有的幼稚和童真。 不过细细一想,谢雅和谢贤乃至年纪比自己还小的谢珠,何曾有那种属于孩子的快乐和天真,早早就通透了世qíng,早熟的可怕。生在这样的深堂大院里,天真的孩子气仿佛是最奢侈的东西。 目光下移,落在妆台上放着的蜜蜡芍药花上面,灯光的映照下,发出温润迷离的色彩,美丽的如梦似幻。 谢桥不禁想起自己生辰那日,谢宝树送过来的qíng景,非要挨个的看她收的礼物,除了秦思明的,还有子谦敬生的,子谦送的是那套她爱不释手的汝窑茶具,敬生送的是一方田huáng素方章,谢宝树还是把他那套马蹄碗送了自己当生日礼物。 秦思明送的芍药花放在紫檀的jīng致小匣子里,谢桥打来,一只雕刻栩栩如生的芍药花,映衬着底下铺的黑色绸缎,令人异常惊艳。 当时谢宝树见了,不禁有些发怔,愣愣的看了半响,心下大明,暗道原来竟是如此,原来慎远竟是存了这样的心,当下偷偷扫了眼谢桥,最初的讶异过后,倒也是平常神色了,不禁叹息慎远的明珠暗投。 谢桥当时还真没多想,心里头正掂量着这件东西究竟能值多少银子呢。把玩了几日,后来想起这样白搁着可惜,便jiāo给巧兰,让偷偷拿到外面街上底细的首饰铺子里头,改造成了能簪在头上的饰品。 过年的时候,因要应酬见人,却不好如平常一样,只簪一朵珠花了事,便想起了这多芍药花来,梳个简单的花髻,别在脑后倒是正合适的。 杨芷柔见了喜欢的不行,忙忙让奶妈子去外面的首饰铺子里寻,却也难找像谢桥这样jīng致的,最后寻了一朵胭脂玉雕成的荷花簪来才罢了。 巧兰边给谢桥梳头发,便悄悄打量姑娘的神色,今儿在安平王府的时候,她虽隔得远,听不真切两人说了什么,但瞧两人神色,大约那边秦二爷透了些意思出来。况且她们在公主院子里待的大半天,秦二爷的萧声始终就没停过,虽说她不懂二爷chuī的什么曲子,可是其中的qíng意,她还是隐约能听出些眉目的,可是姑娘竟是一点儿声色不露,倒是让人难猜的很。 瞧老太太和那边老王妃的意思,姑娘和秦二爷的事qíng,十有**不会错的了。要她说,这也是难得的运气了,如今放眼看去,京城了的公子少爷们,可有几个是好的。远的不说,就是那王府里的世子爷,听说就是个极荒唐的,房里的妻妾,外面的女人,可不都有一大群了,依旧每日里去那青楼jì馆吃花酒,世子妃还不是一样过日子,也没见过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