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聘礼
“停车吧。” 我让司机停了车，然后带着杨杰下车，和他坐在了道边的长椅上。 “杨杰，我需要你再次明白一个道理，不要把爱情想得太完美，也不要把爱情想得太纯粹。刘倩对你当然有感情，但并没有到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的程度。因为她就不是一个爱情至上的女人，你也要明白，你自己也并没有让女人对你奋不顾身、飞蛾扑火的魅力。所以她才会经常对你发脾气，所以才会偷偷摸摸地参加这样的活动，就是想多给自己一个选择。所以你呢，也不要因为这件事就生气窝火，因为这就是现实，女人就是这么现实。” “作为男人，你也要现实一点。” “今天刘倩到了俱乐部，是想看看以她的资本，能不能找到比你更好的男人？事实证明，她失败了，她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魅力，所以现在的刘倩，一定是心气最低的时候，最灰心丧气的时候，而你现在去安慰她，让她感受到你的温暖，感受你的关心，一定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现在的一句安慰，顶平时的100句安慰，明白了么傻瓜？” “有时候坏事也会变成好事，比如刘倩今晚来到蓝山俱乐部，你可以说她不安分，但从另一个方面看，也可以说，因为这件事，让刘倩不再好高骛远，而是变得脚踏实地，或许就能好好和你过日子了。” 我像是一个最称职的军师一样，给杨杰出谋划策。 他不时地点头。 说完了，我站起来，拍拍屁股，开始走。 杨杰下意识地要跟着我。 我扭头，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还跟着我做什么？去请你的倩倩吃饭啊。” 杨杰一愣，停住了脚步。 “乔欢喜，谢谢你。”他诚挚地对我说。 我挥挥手，告诉他，和我不用这么客气。 我还有一句话没有告诉他，其实我让他成功套路了刘倩，对他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我也是女人。 我觉得我算是了解女人。 刘倩不能算是一个坏女人，但至少现在不是适合结婚过日子的女人。 …… 第二天中午，我看到了杨杰。 虽然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我还是看得出，他今天心情不错。 “昨晚约会得很顺利？”我问。 “还行吧。”他故作深沉地点头。 “你这样就没劲了吧？不和我说实话，那以后就不要让我给你出主意了。”我故作不满。 “昨晚我们一起吃饭，她果然变得很温柔，好像又回到之前我们在学校时的样子了，还责怪我对她的关心不够，问我是不是忘了她这个女朋友了。”杨杰回答。 我笑了：“这样你开心了是吧？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看来我这个军师幸不辱命，现在可以功成身退了。” 杨杰挠挠头：“还有，之前我说了好几次结婚的事情，刘倩都说不急，再等等，她还没玩够，但这次，刘倩也松口了，说可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明晚我和我姐就去她家，和她家里的人一起商量结婚的事情。” “乔欢喜，你说的很对，之前刘倩的不懂事，也因为我的纵容，现在我调整了态度，她又在外面吃了瘪，果然比之前好相处多了。” 看着杨杰高兴的样子，我也表示了祝贺：“是啊，人都会成长的，希望你们可以过得幸福。” …… 一波三折。 当我再次看到杨梅的时候，就知道她和杨杰昨晚去刘倩家谈结婚的事情并不顺利。 因为杨梅的脸色很难堪。 杨梅看着我，马上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开始吐槽：“欢喜，你是没见昨晚刘倩她妈的嘴脸，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彩礼30万，男方全款买房，不能按揭，同时房产证还得加上刘倩的名字，此外还得给刘倩买一辆不低于15万的车，酒席至少30桌，至于其他的衣服首饰，我都不说了。” “这哪是嫁女儿？这明明是卖女儿啊！” “这样的公主，我们可娶不起！” 杨梅越说越生气，看着在沙发上闷头抽烟的杨杰，恨铁不成钢：“杨杰，你能不能有点志气，那家人是把你当成冤大头了啊！听姐的话，这样的女人咱不要了！” 杨杰抬头：“姐，这都是刘倩她妈的意思，我再和刘倩商量商量，未必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其实现在，刘倩已经懂事多了，结婚也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我这个时候和她说分手，不合适吧？” 杨梅气得不搭理自己的弟弟，而是看向我：“欢喜，你看看他是不是傻掉了？你再好好教育他。” 我又被顶在了前面。 只能站了出来。 “杨杰，刘倩私下是怎么和你说的？关于聘礼这事？” “倩倩说，她妈就她一个女儿，要这么多东西是心疼自己，怕自己吃亏。”杨杰回答。 “好了，你不用说了，梅姐说得对，现在刘倩母女是一条心，不管这些条件是谁提出来的，刘倩都是赞成的。” “那我怎么办？”杨杰问我。 “既然你不想分手，那就只能找别的办法了。” “现在的问题很清晰了，刘倩之所以愿意和你谈结婚的事情，是她已经有了自知之明，知道她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对象，所以想安心和你过日子了。但偏偏又有些不甘心，觉得还是吃亏了，这才在聘礼上拼命找补回来。” 我刚说完，杨梅一拍大腿：“对，欢喜你说的太对了！那家人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要榨干这个傻小子！欢喜，你说我们要怎么回应？” 我微微一笑：“我们现在要给刘倩压力了。要不然，压力不都是到了杨杰一个人的身上？杨杰，你现在就联系刘倩，告诉她，她们家关于聘礼的要求太高了，你满足不了，你姐姐更是无法接受。” 然后我又对杨梅说：“一会儿你弟弟打电话的时候，你一定要补充上一句，杨杰，你有点出息！大男人不能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放心，姐姐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姑娘！要大声啊！” 我从军师，又化身了导演，开始给杨杰、杨梅姐弟说戏。 说起来，我也是老演员了。 当初与公婆，与丈夫，与马大少，与王秀才的周旋中，我磨炼了演技。 所以现在指导这对姐弟，完全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而此时杨梅、杨杰姐弟，早就对我的指挥言听计从，没有任何的意见。 杨杰打给了刘倩。 “开免提。”我小声提示。 几秒后，电话通了。 “喂？阿杰，这么快就想我了？我也想你了，你想不想我？嘻嘻，不用着急，等我们结婚了，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电话那边传出了刘倩的声音。 显得很撒娇，很腻人。 杨杰显然很不适应当着别人的面，和自己的女朋友说情话。 于是就有些尴尬。 他看了我们一眼：“倩倩，我和你说结婚彩礼的事情，你看能不能商量商量？现在要的太多了，我没有能力负担。” 刘倩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发飙。 而是显得很委屈的样子：“阿杰，人这辈子结婚就只有一次，哪个女孩不想风风光光的呢？现在大家都会比房子，比车子，比老公，你也不想我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不是？不只是我，现在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其实我还算是要的少呢。就像我一个同学晓霞，人家结婚要到外国古堡去办婚礼，我虽然很羡慕，但也没逼着你实现对不对？所以辛苦就辛苦吧，我相信你可以的。对了，你可以找你姐姐帮忙啊，还有你父母，大家一起凑，总是能凑齐的，现在到了考验你爱不爱我的时候了，阿杰，老公……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听着刘倩的话，杨梅实在是忍不住了。 其实都不用我教她演戏了，她下面的话我看都是发自内心的。 “杨杰，你有点出息！大男人不能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放心，姐姐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杨梅的话，让电话那边刘倩的话顿住了。 她停顿了几秒，语气终于变得尖锐了起来：“姐，这是我和杨杰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杨梅冷笑：“现在说这是你和杨杰的事情不用我费心了？你刚才教唆我弟弟管我们要钱的时候，怎么不说和我们没关系了？” 杨梅的话，让刘倩有些哑口无言。 她顿了一下，说：“姐姐，现在这个社会，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哪有那么傻的，会随随便便就把自己交出去？也就是我，和杨杰是有感情的，我已经少要了很多了，不信你给杨杰再找一个别的女朋友，肯定比我的条件还高！到时候害得你弟弟打光棍，你可不要后悔！我妈养我这么大不容易，我必须得给她长脸争口气！因为结婚是我进了你们杨家，以后还要给你们家生孩子，可我们刘家却是冷落萧条，要你们给点补偿怎么了？” 杨梅听了一声冷笑：“刘倩，你不要和我说这些，我也是女人，我也有一个女儿，我知道让自家的女儿嫁到别人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也没说不让你们要聘礼，可你们也要的太狠了，完全超过了合理条件，我们家就是砸锅卖铁也满足不了你们！你就没想过这些条件到底过分不过分？不要说现在的女孩子都和你一样，最起码我要给杨杰介绍的，就比你懂事得多！” “刘倩，我知道你不信，你现在就微信视频一下，那女孩就在我家！” 说完，杨梅就挂了电话。 一边的我本来正在默默喝水，闻言差点一口喷了出来。 杨梅姐，你在搞什么？ 你说的不会是我吧？ 现在马上微信视频连线又是什么鬼？ 同样震惊的还有杨杰。 他看着自己的姐姐！ “姐，你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你要知道，现在如果你答应了那家人的无理要求，以后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一辈子拿捏你！” 杨梅正在说着，那边刘倩的视频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杨杰很犹豫。 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 杨梅替弟弟做主，接起了电话。 直接把摄像头对准了我。 “刘倩，这就是我给杨杰介绍的女孩，是不是比你强很多？” 果然，杨梅把我给送了出去。 我心里面有些抓狂。 我只是说了要帮杨杰占据这段感情的主导，但我可没打算把自己也搭上啊。 杨梅姐，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刘倩看到了我，先是一愣：“就是她？” 杨梅点头：“是啊，她叫乔欢喜，又懂事，又体贴，善解人意，不知道比你有礼貌多少！并且对我们家杨杰，那是一往情深，处处都为我们家杨杰着想，我看你和杨杰也差不多到尽头了，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别耽误谁！” 我很想大声说出来，杨梅说的都不对。 可这时候，我又什么都不能说。 我们都以为，刘倩一定会激动、暴躁、抓狂。 会质问，甚至是破口大骂。 但没想到，那边的刘倩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倩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乐不可支。 “哈哈，别和我演戏了，我才不信杨杰会选择这样一个女人？那也太能将就，太作践自己了。” “杨梅姐，我求你演戏也职业一点，你找一个档次高的女人，还能给我点压力。但就这个？切！这都什么啊！这不就是杨杰厂里那些农村来的女工么？被你们抓差抓到这里来了？” 刘倩的话，充满了对我的轻蔑。 让我不由得低头打量了一下我自己，明白了刘倩不屑一顾的原因。 因为我现在给人的印象，却是没有什么魅力。 对女人够不上什么威胁。 除了因为我一向是故意把自己扮丑之外，还因为我是从厂里直接来的。 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的工作服。 这工作服自然不会好看，并且因为我很瘦，却发了一件大了一号的工作服，所以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毫无身形可言。 头发散乱，脸上因为汗水的关系，显得有些脏。 总之就是和美女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刘倩看到我，当然不会觉得紧张了。 而杨梅则是因为整天和我相处，因为喜欢我的性格，所以早就不在乎我的外貌。 结果本来是想对刘倩示威的，却画虎不成反类犬，被刘倩当成了笑话。 杨梅有些尴尬。 杨杰有些尴尬。 我倒是不觉得尴尬。 因为我一向不介意被人说丑。 我介意的是被人夸漂亮。 因为被人夸漂亮，已经给我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可我还是有些生气。 毕竟女人嘛。 谁还没点自恋？ 同时又因为杨梅没了面子，而觉得不爽。 毕竟杨梅是我的好姐妹，她没了面子，就是我也没有面子。 而杨梅还是因为我丢了面子，就更会让我觉得没面子。 想到这里，我站了起来。 “对不起。”杨梅以为我生气了，赶忙向我道歉。 我摆摆手，示意我没有生气。 而是一伸手，就把脸上大号的黑框眼镜摘了下来，直接进了洗手间。 几分钟后，我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我仔细地洗了脸。 又梳了头发。 却又故意留一缕湿漉漉的头发垂在额前。 显得风情十足。 这样的造型我之前并不会，是看小芬的杂志上照片学会的。 我还用杨梅家洗手间的化妆品稍微化了点妆。 描了描眉毛和嘴唇。 所以当我出现在杨梅姐弟面前时，他们两个都惊呆了。 “欢喜，你……” “乔欢喜，你……” 他们都不知道要如何形容。 我明白他们没有说完的话，他们都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漂亮。 我没回答，却一伸手，把身上宽大的工作服脱了下来，随意地扔到了沙发上。 身上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白色体恤。 现在，连我真实的身材，也一览无余了。 现在杨梅姐弟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颠覆。 我颠覆了他们对我的认识。 我看着手机那边的刘倩，微微一笑：“你觉得我很差吗？我哪里差了？我哪里比你差了？” 然后，我又走到了杨杰的身边，伸手搂住了他的胳膊：“杰哥，你说我漂亮，还是你的女朋友漂亮呢？” 杨杰木木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把头靠在杨杰的肩膀上：“杰哥，既然我已经曝光了，那就不用藏着掖着了，现在你还没有结婚，那大家都有机会，我宣布，我要和你女朋友公平竞争！” 刘倩看着我，然后一下子就把电话给挂了。 只是这次间隔的时间很短。 不到十几秒，刘倩又打了过来。 “杨杰，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杨杰，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男人，你怎么对得起我！” “你居然一只脚踏两只船，你这个陈世美！” 刘倩对着杨杰就是一通连珠炮般的质问。 杨杰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既然我已经被迫上台演戏，那么演戏就要演全套。 我接过了杨杰的手机。 开始以一个挑战者的身份，华丽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