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7深渊游轮48
梦里，莫黎感受到被层层包裹的窒息，喘息间有无数只手抓着她的腰，躯干，四肢，整个身子就仿佛被钉在深潭之中，不能呼吸无法抽离。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思绪转醒，她掀了掀眼皮，阳光透过窗外层层迭迭的枝叶间隙，落在了自己枕侧的一小片区域。 身体的感知渐渐回笼，腰间一重，提亚软乎乎的声音从侧边传来。 “醒了吗姐姐，今天好早，要不要再睡会？” 莫黎侧头躲开他熟练贴近索取亲吻的动作，提亚见状也不恼，低头将自己被冷落的唇瓣贴着她的颈侧轻轻摩挲，静静感受着皮下脉搏的跳动。 窗外传来阵阵清脆的鸟鸣。 多日不曾开口，莫黎出声的瞬间竟也有些许的嘶哑。 “我想去晒晒太阳……” 声音一出，提亚也愣住了，欣喜的直起身子，眼中的受宠若惊几乎溢于言表“姐姐是在跟我说话?!” 如果他的身后有根尾巴，此刻肯定和狗狗一样摇的飞起。 莫黎按下想要揉他脑袋的冲动，毫无波澜的移开视线，同时把话又重新复述了一遍。 “我想，晒太阳。” “姐姐是憋难受了吗？”提亚观察着莫黎的神情，见她目光平静的投向窗外，眼神里并没有多少羡慕和渴望，仿佛只是突然萌生出觉得今天的天气很好想出去走走的欲望。 “放姐姐出去的话，姐姐丢下提亚跑走了怎么办……”他很犹豫，这几天两人亲密无间的二人生活让他非常满足，心里也越发容不下一点闪失。 “那你就关我一辈子吧。”莫黎淡淡扯开目光，回应的语气堪称平静。 但提亚知道她确实是生气了。 他何尝不想莫黎能跟自己多说说话，一时的拒绝虽然可以留住姐姐，却也代表着她以后都会以这种拒绝沟通的方式和自己相处下去…… 想要，姐姐再喜欢自己一点…… 最终，提亚在莫黎脚上缠了圈纱布，把锁链的在她脚上绕了两圈，确定了单独行动一定程度下会受阻后，这才将她从床上横抱而起。 莫黎全程很安静，也没阻止他给自己缠上铁链的动作，甚至在提亚确保无误后起身抱起自己时，下意识伸出手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提亚呼吸一窒，脚步都软了几分。 姐姐这么乖，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办法放手了…… 早晨的温度偏低，林间还浮着一层稀薄的雾气，岛屿上的植被长势茂盛，一抬头就是层层迭迭的树荫。 提亚考虑到了这点，出门前特地扯了张鹿皮毯子给莫黎裹上。 他的脚步很稳，虽然当时捡到他的时候营养不良得就剩下了骨架，但在没几日的饲养之下，他不但长了肉还拔高了不少。 现在抱着自己竟也能平稳走出这么远，几番思索下莫黎琢磨出点早有预谋的气息，没准自己从岛上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他的算计内了…… 这片孤岛日头最盛的地方便是莫黎曾经寻到过的最高处。 那块屹立于海面之上的巨大崖壁，侧面看去就像是有人拿着斧子一把劈开的利落模样，裸露在外的横截面寸草不生，垂直而下没入海域。 底下被海水掩盖的部分并不算深，两边在退潮时甚至还能看到裸露在外的黑色礁石。 从上方奋力一跃后，身体坠落于礁石之上，而海水正好能减缓下落时的冲击力，当肉体跌落在石面之上时，并不会使人瞬间死亡，却能延长五脏六腑已经浑身骨骼被碾碎后等待生命逐渐流逝的时间…… 这是她考虑了许久后为自己制定的死亡计划。 莫黎真的很不喜欢的生命被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即使对面的那个人是系统。 但对比之下，目前这种被人囚禁于陋室，一眼就能望到头无趣生活却更让她倒胃口。 自己的灵魂早已在酣梦之中跟随着不羁狂风游荡过万里，如今又怎会甘心屈服于这么一座小小孤岛。 莫黎神色如常的抬起头，斑驳的金色光影落在她脸颊上，她一下子就记起来，自己好似还欠着那风一个约定。 提亚抱着她走了很久，到达山顶时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疲态。 海风拂过山头，压弯了脚边的新冒的绿芽。 “想吹风。” 莫黎同往常一样敛着神色对上提亚沉迷的目光，自己揽在他后颈的手臂紧了紧，有意无意的催促着他往前走两步。 她或许也没想到，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自己居然可以这么平静。 提亚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或许是怀里的人太乖，或许是想到以后她的时间全部都属于自己。 于是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他一步一步迈向了顶端的崖璧。 如果怀里可以一直捧着莫黎，那他也未尝不可试着接受一下外头那平庸无趣的世界…… 在边缘处站定，自己怀里的人想要下来。 提亚将她被锁链缠住的双脚放在草地上，两人肩并肩靠的很近，头发几乎都要纠缠在一起。 海平线在眼前逐渐清晰，顶上的海风很大卷走莫黎最后一丝阴霾。 “提亚，我好像没有办法讨厌你……”风声夹杂着她好似自言自语的碎碎念。 “你说想和我永远在一起……” “如果是换个时间和地点问我，或许我真的会好好考虑……” “但，不是现在。” 话音刚落，甚至于提亚还没来得及注意到她语气的转变，就被莫黎决绝的推到一边。 而她自己，直直的倒向那条早已选择好的道路…… 失重的感觉一瞬间漫延全身，强烈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坠落的一瞬间她似乎体会到了灵魂对自由的那股渴望。 但下一瞬，视野里突然出现了黑影，提亚想也没想直接跟着自己一起失控着跳下崖壁。 他背后绽开的触手好似黑色的羽翼。 莫黎看着他红着眼睛不停释放触手来破开下坠时反方向的气流，拼命的朝自己伸来。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莫黎仅在两个短暂的呼吸间就已经坠落于海面，即使有海水的缓冲，脊背砸在礁石之上的冲击力也不是开玩笑的。 被海水裹挟的一瞬间，疼痛仅仅只闪过一瞬，同一时刻体内的灵魂直接轻了一半，有种马上呼之欲出的感觉。 莫黎想起曾经看过的科普视频，当身体受到巨大损伤足以致命时，大脑会自动切断并屏蔽痛觉。 这种感觉很新奇，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五脏六腑的破碎，也完全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海水被自己的血液染成绮丽的红色，逐渐抽走了自己剩余的生命力。 耳边接踵而至的是另一个沉重的落水声，她没来得及细想，残破的身躯直接被黑色的触手死死缠入怀里。 她想起了自己在岸边清醒时一瞬间闪过的那抹黑色的触手…… 意识陷入混沌的最后一刻，莫黎吐露出最后的感叹。 那原来不是幻觉啊…… *********************** 还有一章，明天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