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野心，选择

    “很好！”

    戈登先生赞叹地望着聪慧的学生，“虽然有些片面，但已经把握到了炼金术的本质。炼金术的发展，实际上暗合着人类欲*望的无限拔升！”

    “‘点石成金’，是对金钱和财富的追求！”

    “当物质需求得到满足，如何永恒地占有财富，以及随之而来的权力和地位，就成了人们最核心的欲*求。‘长生不死药’，正是这种渴求下的产物！”

    “然后，随着长生不死变成现实，人们无止境的贪婪，又幻想着以‘万灵药’成为无所不能的神灵！”

    戈登先生一句一顿，如响鼓重槌般落在秦修耳中。

    最后，他盖棺定论，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炼金术，是通过炼制金子、长生不死药和万灵药，使人类成为与无所不能的神明同等存在的神圣技术！”

    振聋发聩！

    秦修一时间如同一条飘荡在大海上，被惊涛骇浪包围的孤零零的小船，在风暴和阴云的漠然注视下，任由风吹浪打，龙卷雨击，情绪也随着小船的上下颠簸而忽高忽低，跌宕起伏。

    以人成神！

    非是以信仰点燃神火，高举神国，桎梏重重的神灵，而是如《创世纪》中上帝一般，无所不能的，真正的神！

    不可否认，炼金术精准地戳中了人性深处，最狂妄，也最本能的追求！

    财富！

    长生！

    力量！

    “啪！”

    一个响指，惊醒了情绪激荡，沉浸在恢弘壮丽幻想中的秦修。

    “臆想并不能为你带来收益。”

    戈登先生站了起来，冷漠地盯着秦修，“力量并非空无来源，记住，任何炼金术都需要付出等同的代价！这，是炼金术最基本的规则！”

    “这个周末，你的任务是学会魔法书上记载的至少五种炼金术，并且将之成熟地应用出来。”

    “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二楼的炼金实验室，已经对你开放了权限。”

    冷冷地丢下这些话，戈登先生拄着文明棍，离开了休息室。

    对于这位老师阴晴难测、瞬息万变性情早有了解的秦修，并不在意他陡然转变的冰冷态度。

    目送戈登先生的背影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秦修依旧难以平静，他抱着魔法书，去了休息室后面，一间专属于他的小小卧室。

    躺在床上，秦修强迫自己摒弃对魔法书内容的好奇，将其放在床头书桌上，然后逐渐放缓呼吸。

    今天一晚上的经历，他所受到的冲击堪比过去二十年来的总和，仿佛整个世界，连带着他的人生，一下子就转入了另外一条迥然不同的轨迹。

    他现在所需要的，不是品味这份多姿多彩的心情，也不是迫不及待观看魔法书中的神奇炼金术，而是放轻松，好好地睡上一觉，为明天更好地投入戈登先生布置的学习任务养精蓄锐。

    戈登先生与秦修之间，可不是现代学校师生那种和善而互不侵犯的自由关系。

    接触炼金知识的初始，秦修不止一次因为学习任务的拖延甚至失败，而受到戈登先生毫不留情的惩罚。

    那种滋味，亲身品尝过多次的秦修，绝不希望在半年后再一次回味。

    时间不早了。

    大厅和休息室的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秦修关掉了床头的台灯，闭上眼睛，随着越发轻微缓慢的呼吸声，恍恍惚惚，无思无想，冥冥杳杳间，回到了那一片深邃无垠的黑暗之中。

    一颗象征着魔咒无音之暗的星辰，一闪一闪，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永眠长夜冥想法！

    半年来，这就是秦修每晚的“睡眠”。

    临危之际，《永眠长夜冥想法》突破，可不仅仅是因为五芒星印记这个诱因，占据更大比重的推动力，还是秦修半年来持之以恒，孜孜不倦的修炼。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第二天早晨，秦修起床，做了一份适应戈登先生口味的早餐，面包、牛奶、火腿、煎蛋，搭配上几块甘甜清脆的苹果和沾着水珠的圣女果，简单快捷，而且味道相当不错。

    早餐之后，怀着一种朝圣般肃穆的心情，秦修推开二楼炼金实验室的大门，进入了往常只有戈登先生才能踏足的神秘空间。

    一盏华丽的三层水晶吊灯散发出明亮而柔和的光芒。

    一百多平的面积，四方墙壁堆砌着直接顶到天花板的巨大橱柜，划分出一个个窗格和抽屉，分门别类的炼金材料依照各自物质属性，盛放在水晶瓶、木盒、陶罐等容器中，或是密封，或是避光，井然有序。

    房间正中，是一张巨大的炼金试验台，几乎填满了剩余的空间。

    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炼金仪器，既有与寻常化学实验相同的酒精灯、坩埚、烧杯、量筒、天平，又有陶器、木器、骨器等材质奇异的特殊工具。

    将魔法书平摊在试验台一角，秦修开始阅读其中的内容。

    目录简洁明了，分为魔咒、药剂、道具三个章节。

    他要做的，就是从魔法书记载的一百二十八种魔咒，七十二种药剂，五十六种道具之中，选择至少五种，在两天时间内，分析、掌握与之相关的炼金术式，然后将其成功具现出来。

    仅仅这一项准备工作，就耗费了秦修两个小时的时间。

    他先将魔法书通读一遍，大致了解每种魔咒、药剂和道具需要的材料、作用效果和炼制难度之后，以这三种标准综合评价，制作了一份名单，将全部二百五十六种选择，按照困难、一般、简单三个级别，清晰划分出来。

    对于《永眠长夜冥想法》第二层，魔力储备一般，炼金知识粗通，炼金经验无，学徒级别的秦修而言，足足有一百七十一种，被他标记为困难，即当前阶段，绝无希望完成的目标。

    一般，五十五种，有一定难度，但如果时间允许，考虑到更胜一筹的效果、威力，同样可以纳入选择范围。

    简单，三十种，可以说是炼金术基础中的基础，秦修自信可以轻松驾驭。

    当然，与难度相应的，其表现，充其量也就是日常生活中的戏法一般。

    几经斟酌，秦修最终做出了如下五个选择。

    简单：虚空之手（魔咒），火焰掌控（魔咒）、治疗轻伤（魔咒）。

    一般：庇护之叶（道具），替身魔偶（道具）。

    魔咒，是炼金术中举足轻重的领域。

    其与魔法有着相似的表现形式，但不同于后者是以精神力沟通天地间游离元素，按照固定模型排列，才能释放出相应法术，魔咒的使用，只需要手势、精神、魔力三位一体，便能任随心意驱使。

    魔咒的本质，只在于炼制过程。

    当炼金术师看到鱼在水中游，就从水和鱼身上寻求灵感，炼成了魔咒“水下呼吸”；当他们看到鸟在天上飞，就从天空和一切会飞的生物间取材，于是有了魔咒“灵光羽翼”诞生。

    他们想要一双更加灵巧的手掌，就发明了魔咒“虚空之手”；他们想要更及时地治愈伤势，就有了“治疗轻伤”；他们想驾驭火焰，就炼成了“火焰掌控”……

    这个过程，正是炼金术对“无所不能”的追求。

    “万灵药”遥不可及，那便将视线中所见的一切，尽数化作掌下任凭捏扁揉圆的玩具，只要我想，就能做到！

    这是存在于每一名炼金术师内心，根深蒂固的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