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安

    图书馆在实验室的对面，两者各占了城堡三层的一半空间。

    一进图书馆，克拉兹就闻到了浓厚的书卷气息。一排排直达天花顶的书架堆满了整个室内，上面密密麻麻挤满了书籍。

    “这么多书！”克拉兹大叫，“根本不可能在晚餐看完啊！”

    “你不需要一天之内全部看完，只要每天看完一个书架就可以了。”克拉克将克拉兹放到门口的书桌上，“记住，不许偷懒，否则就没有晚餐吃！”

    说完后，克拉克便离开了，只留下克拉兹一人呆在图书馆内。

    馆内因为书架的阻隔，比实验还要昏暗，白天和黑夜几乎没有差别。存在于各处的痛苦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同时发出轻微的叹息。

    克拉兹有些烦躁地晃了晃尾巴，然后无奈地走到最近的书架前。

    “《近百年的服饰发展潮流》、《建筑美学》、《艺术简史》……”克拉兹从书架的一头走到另外一头，将书架最底下的一排书看了个遍，最后挑了本《名画图鉴》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克拉兹看书的速度和他吃饭的速度一样，都是相当惊人的快，几乎每页只需要扫一眼便能看完。而他的超强容器的天赋，也让这些从他眼里滑过的任何一个文字、图画、图示都被复印到脑子里。

    在翻书中，无数的书页被克拉兹“不小心”扯坏扯烂，大大小小的纸屑碎片掉了满地。看完后，书籍便被克拉兹随手丢在地上。在终于看完一整个书架的书后，克拉兹的眼前几乎时时刻刻飘着各种各样的文字和图画。

    奶猫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舔了舔爪子，趴在书堆顶上进入到熟睡状态。

    克拉兹是被炼金师狂暴的吼声吵醒的。

    克拉克进到图书馆的时候，被眼前混乱的景象惊呆了，一个书架空着，地上堆起来一个一米来高的书堆，所有的书上都有清晰可见的抓痕，破碎的书页洒得到处都是。

    虽说克拉克平时的着装比较邋遢，一件衣服穿上两三年不洗是常事。但是对于书籍，克拉克是真心地爱护，城堡里的每一本书都是他珍贵的藏品。

    在看到这些珍品被克拉兹肆意地毁坏后，克拉克怒了，如果不是残存的理智，他只恨不得马上把克拉兹扒皮抽骨，做成十八道料理。

    看到克拉克青筋暴起的额头和赤红一片的双眼，克拉兹胆怯了，但是依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语气轻松道：“啊，克拉克，你总算来了。我已经把一个书架上的所有的书籍内容都背下来了。”

    克拉克在吼醒克拉兹后，就没在开口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克拉兹看。

    这种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让克拉兹越发惶恐，他的尾巴不停晃动，抽在书上发出啪啪啪地声响，“克拉克，你还打算检查我的学习结果吗？如果不的话，我们去吃饭吧。”

    说完，克拉兹低垂着脑袋，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怀着忐忑的心情，克拉兹走出了门，期间克拉克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出门以后，克拉兹的一颗心才算放到肚子里，觉得克拉克大概是不会追究他破坏书籍的事情了。克拉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克拉克一直没有出来，图书馆里慢慢传来一些响动。

    只吃过早餐的克拉兹在醒来后，肚子便在不断给他传递饿的信号，既然克拉克不打算出来，克拉兹索性一只猫下了楼，快速地朝着餐厅跑去。

    餐厅内，树人梅林正一个人坐在桌前，满脸渴望地盯着桌上的菜肴，一副想吃又不敢的模样。

    克拉兹冲上桌，在热情地朝梅林打了个招呼后，将嘴巴伸到一个盘子前，愉快地吃下一粒炸鼠肾。

    “克拉兹！”看到克拉兹擅自吃下料理，梅林脸色一变。

    “别光看啊，梅林，一起来吃！克拉克做得炸鼠肾可真好吃！”克拉兹嘴里嚼着食物，含糊道。

    克拉兹满脸享受的模样确实让梅林馋到不行，但是昨晚的经历让梅林对克拉克充满了忌惮。他边用眼睛瞄向门口，边小声结巴道：“可、可是，克拉克会、会不会生气呀？”

    听到梅林的话后，克拉兹有些吃惊地抬起头，道：“这些食物不就是克拉克为我们准备的吗？他为什么要因为我们吃掉它们而生气？”

    梅林一时语塞。一个多星期以来，晚餐时间，克拉克都是在餐厅里的，并且在开始吃某一道菜前，克拉克总会首先介绍它一番。

    听克拉克介绍完再去吃某道菜，已经成了梅林的一种习惯。可是今天，这种习惯被打破了。从梅林到餐厅到现在，都没见到克拉克的身影。

    “为什么克拉克还不来呀？”在桌上的菜都被克拉兹尝过一点后，梅林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啊，大概因为在收拾东西吧。别管那些了，你再不吃的话，这些菜可都要归我了。”克拉兹有些心虚地说道。

    在克拉兹的不断刺激，以及克拉克迟迟不到的情况下，梅林终于抛下了心中的顾虑，开始吃起来。

    对于弄坏克拉克的书籍，做出惹他生气的事情，克拉兹已经感到了丝丝愧疚。他虽然不满克拉克强迫他去“做实验”和看书，但是不可否认，克拉克给他提供了一个舒适的住处，更是提供了许多美味的料理。

    作为一只内心还很单纯，又因为能够听懂人话而有些与人类相似情感和部分道德观的小猫，良心因为做了“坏事”而受到稍许谴责是在所难免的。不过在想到克拉克一直对他们有所企图，却又不想告诉他们他的目的后，克拉兹对于克拉克的愧疚之情很快就消失了。

    直到吃完晚餐，克拉克依然没有出现，克拉兹和梅林自觉回到睡觉的副厅。

    “到底发生了什么？克拉克今天可真是古怪。”梅林感慨了一句，随后有些忐忑地看着克拉兹，道：“克拉克昨天没有惩罚你吧？为什么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出现？”

    “没有，只是让我做了一个实验。”克拉兹回答道，随后将所有事情都对梅林讲述了一遍。

    听到克拉兹居然做出如此忤逆克拉克的事情，梅林不禁担忧起来。然而克拉兹却对梅林的担忧不以为意，因为克拉克显然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克拉兹去做。炼金师要是想对克拉兹做出严厉的惩处，小奶猫完全可以以罢工相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