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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她总是不求上进 第103节

    玉长空脸色微变,接过纸卷展开一看,上面不过寥寥几字,说是族长病倒昏睡两日,盼速归。”

    他捏住了纸条,微微抿着唇,精致漂亮的脸现了几分冷峻之色。

    “公子?”

    “待明日参加过法典,就回族里吧。”玉长空眼里划过一丝厌烦。

    钱叔想说实在不想回去,也可以在这待久些,毕竟在这漓城小住时,公子的笑容眼看着多了些,尤其是双眼能再见到东西后,就更要开朗一些。

    公子其实不喜欢在族里的。

    可现在族长病下,又是昏睡过,他又不能阻止公子回去尽孝,毕竟那是他的亲祖父。

    “公子大可以多住两日。”钱叔干巴巴地说。

    玉长空摇头:“回吧,我也想去藏书阁看看。”

    外面的书局,始终不及玉氏的藏书阁,他有许多书想要寻来一看,还有父亲的手札。

    就是这一走,也不知何时再能来漓城,他还没能学会如何控制这对眼看各种瑞气煞气。

    玉长空看向一旁自己剪出来的小人,干塌塌的,就是一张纸,不像秦流西剪出来的,有灵魂,会动。

    若是他走了,她可以再以小纸人传信于自己吗?

    玉长空手中的白子啪嗒落下,正正落在黑子的困兽局中,自此,白子全局皆输。

    他好像过分患得患失了。

    不妥。

    玉长空把黑子扔在棋盅里,负手临窗而立,眼神逐渐清明冷凝。

    想要走好一条路,他自己面前的障碍,先得铲平了,不然,怕是挤不进对方的路。

    “回去后,再传信给云阁,让他们来见我吧。”

    钱叔脸上一喜:“公子您终于想通了?”

    玉长空看过来,面上并无喜色,而是冷冰冰的泼了一盆冷水:“钱叔也先别高兴,十年了,真的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我吗?”

    钱叔一怔:“不会的,小姐待他们恩重如山,云阁更是由小姐一手创立,就该是您的。”

    “人死如灯灭。”玉长空垂眸,声音薄凉:“人走,茶就凉。”

    而人心,易变。

    第240章 假如逆徒上进

    九月九重阳,风轻云淡,万里无云。

    今年到清平观登高祈寿的人远比往年要来得多,因为观里早早就张贴了告示告知信众,新的金身祖师爷会在今日开光,届时斋醮法典过后,观里会赠药茶和药粥,都是可以防寒健体的好物。

    除此以外,道观还准备了一些强身健体的药包,只要添二文钱的香油,就可以求回去给老人佩戴,也算传承重阳敬老的习俗。

    是以,信众天色才亮就已经开始登高,一来是为了登高祈愿,毕竟九九归真,一元肇始,登高是每年都该的。

    这二来么,清平观又有此盛事,参观完,喝一碗药茶药粥,求个辟除百病的好意头,也是极好的。

    往清平观大殿有两条路,一条是平路可供马车前行到观前山门,另一条,则是自山下修的青石台阶直达正殿前的小广场。

    而这条青石台阶,是由观里多年自费修整出来的,修得宽而平坦,可供四人平行,台阶两旁还设了实木栏杆,使人走得累了,能扶着栏杆歇息。

    这一条台阶,又称登仙道。

    为何,因为青石并非是普通青石,石头上都以朱砂刻画了道家符文,走在其中,等于受了符文洗礼,得道问仙。

    所以虽然有马车道,但不少人还是情愿走这条登仙道,凡人嘛,都盼着个康健长寿,哪怕是噱头,他们也愿承的。

    登仙道半道,又修了一个观景台,因着这一带景色极好,又是重阳登高,不少文人一大早就在观景台赏秋,兴致来了,吟诗作对,高声颂景,引得一些普通百姓十分向往和羡慕。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人,总要叫人敬两分的。

    山下热闹,卖小零嘴的,香品蜡烛的,山货的,比比皆是,而在观里,同是如此。

    祖师爷换金身开光是大事,又是重阳登高节,清平观自半夜就已经亮了灯火,早早熬上了药茶和药粥,连空气都飘着淡淡药香味,使人精神一震。

    这都是秦流西配的方子,用的药材都是能驱寒怯燥,有病无病都能吃得。

    灶房有在观多年的厨娘和一些热心信众帮忙,其余的殿门和居院,在观中的道人都早早拿着扫帚各处挥洒。

    赤元老道看着观内忙碌的样子,捋着胡子十分满意,眼里无比欣慰。

    多少年了,清平观如此热闹还是玄门沉寂之前,重新启观十年,也是头一回有这热闹和盛事。

    以后会更热闹的吧。

    假如某个逆徒上进一点。

    赤元老道瞥向某个打着呵欠吊儿郎当出来的某人,胡子扯断了一根,忍了气道:“今日好歹是祖师爷换金身的大事,你就不能正经些,你好歹是清平观的少观主。”

    秦流西眼皮一抽,问:“啥少观主?”

    “你啊。”赤元老道指着她:“你是为师的第一大弟子,将来为师飞升了,清平观不得交给你,为师决定了,趁着今日法典,就向信众宣布。你,道号不求,是为师大弟子,也是清平观的少观主。”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手放在她的肩上,声音略显沉重:“徒儿,任重而道远,你以后可要争气啊。”

    秦流西轻轻的拨开他的手,露出一个笑容,又敛了:“您做梦!”她指着道观:“您看看,这小小的道观,需要什么少观主,一眼都看到头了。您还给我画那么大个饼,咋的,饼里不加点肉馅儿就要人干啃?”

    “清平观以往也是信众无数香火旺盛的,你既入为师门下,自然得肩负恢复它昔日荣光的重任。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不接受狡辩。为师去正殿看看,你快些熨平你的道袍过来,别误了吉时。”赤元老道说完这一句,生怕秦流西当场就要炸毛撂挑子,飞快地跑了。

    秦流西呵呵哼笑,又摇头叹气。

    这老头真是。

    “不求。”

    秦流西刚要回屋,却听一声叫唤,她转过头,见玉长空穿了一身月白长袍,头发以青玉簪挽成髻,好似玉人来。

    她向玉长空拱了拱手行礼:“素日只见你穿黑,想不到这月白更衬你,当真如玉人一般。”

    淡蓝色的长袍,袖子领子衣摆均是绣着祥云纹,腰间束着一条银色腰带,挂着一个羊脂白玉佩,十分矜贵。

    玉长空也拱手向她回了一礼,道:“今日参加法典,自然得敬重些。”

    “你这么早来,离法典还有点时辰呢。”秦流西道:“可吃了早点?让道童给你拿点药粥包子?”

    玉长空说道:“早些过来,也想给父母的长明灯添点香油,再上柱香。”

    “也对,今日也是重阳呢。”秦流西笑着道:“那你自便?我还得熨一下道袍,不然我那师傅得在耳边念经说我不敬祖师爷了。”

    “好。”玉长空含笑点头。

    秦流西这才背着手进了屋。

    玉长空也转过身,往正殿去,一入殿,就看到了赤元道长,连忙上前拱手行礼:“赤元观主。”

    赤元老道笑吟吟地回了一礼,看到他的人时,眼中异色一闪而过,道:“如无猜错,这便是玉公子了。”

    “没瞒过您的法眼。”

    赤元老道笑容更盛,道:“你捐的祖师爷金身才使得观中今日有此盛事,祖师爷定会通知老道开眼认人的。玉公子不日是要远行?”

    玉长空愣了一下,说道:“家中祖父病下,打算明日回族中尽孝。”

    赤元老道点头:“既如此,公子走水路会更畅顺一些。”

    玉长空眸色一深,敛了神色,拱了拱手道:“多谢观主赠言。”

    赤元老道笑着取了些灯油递给他:“给你父母的长明灯添油吧。”

    玉长空双手接过来,颔首致礼,刚要走,赤元老道又说了一句话。

    “公子眼里有了光,可能达心里?”

    玉长空敛容不语。

    “因果自有报应,公子既是我清平观的信众,当记得这话才好。”赤元老道抬头看着祖师爷的旧身像,道:“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是。”玉长空深深作了一揖。

    赤元老道挥挥手,看着他转身走往长明灯前添油,拨亮了灯芯,挪开了视线。

    光若至,则清明,若不达,则无明。

    玉氏长空,是站在正邪中心的人。

    第241章 祖师爷开光

    凡神像塑成后,都要举行开光仪式,也就是供奉致礼,经由仪式告知天地,把天地无边灵气注入神像,使得神像有灵性,才算是正式把神敬请到了宫观中,护一方水土,佑一方黎民。

    否则,没经过开光仪式的神像,都只是一个泥人像,如艺术品,若是随意丢弃,又会被一些魑魅魍魉附像身,若再被无知百姓供奉,便会成邪神,反误了众生。

    所以,换金身像,仪式肃穆而敬重,祖师爷的金身像,由得道观主亲自主持仪式,请信众观礼示意郑重。

    开光吉时至,正殿里,一片肃静。

    赤元老道一身神圣的法衣,上有金丝银线绣成的各种道教吉祥图案,头戴法帽,身侧均是穿着黄色经衣的道人。

    而殿内正中,新的金身像已经摆了上去,用红布遮盖,用一根红线与旁边神像相连,一直引到殿门外两根旗杆,头与头接连缠绕,成为一个整体。

    殿门旗杆中间,放了一把椅子,无为拿着一面镜子紧贴红线,镜面对着殿门,而在殿门口分别站着清明和一个叫清心的老道,他们手中也各拿着一面镜子,清心负责把殿门外那面镜子的光接过来,清明则是负责把这束折射进来的光线投射到新的神像身上。

    这便是开光。

    就是把天地自然间的日月星三神灵光接引到观中来,使得神像承接天地之灵气,造化万民之福祉。

    秦流西同样一身紫色法衣,以金银丝线绣着日月星辰,八卦宝塔的图案,头发用法冠别着,略显削薄的脸不苟言笑,乖巧地站在赤元老道身边。

    彼时,辰时正,有光而至,通过镜面直射殿内盖着红布的金身像上,金光炫目。

    赤元老道口中默念净天地神咒,边念边在罡单上踏罡步斗,又点了秦流西:“愿请弟子不求,清平观少观主为祖师爷开窍点灵。”

    少观主吗?

    玉长空看向姿容似仙的秦流西,双眸明亮,眸色深沉。

    殿内安静观礼的信徒也都顺着赤元老道的手指看过去,看清秦流西的脸时,暗叹这位少观主竟如此年轻,比这观内许多道人都要年轻许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