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好冷。”司玉握住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你摸摸。” 掌心下,分明没有一丝的冰凉或是柔软触感,但贺云仍觉得他碰到了。 司玉微微昂头,金色发丝落在两旁,指腹旁就是他的湿漉漉双眼和嫣红嘴唇。 贺云看着他,本该像过去一年里的那样,在梦里扮演温柔的完美情人。 但现在,在见过司玉后的现在,他却不敢再动。 害怕再次见到司玉落泪。 司玉鼻尖地翕动,睫毛地颤抖,落下的眼泪…… 贺云全都无力抵抗,甚至希望那些只是司玉拿起的利刃,就算将自己再次割到遍体鳞伤,也不愿最后变成他的眼泪。 “别哭。” 贺云坐起身,望着窗外的月色与海。 他不知道这两个字是该说给梦中的司玉,还是自己。 雨下大了。 花圃中,贺云裹着黑色雨衣,躬身清理出通往大海的排水小沟。 忙完花园里的活儿,贺云再次不受控制地走到了隔壁院中。 他踩了踩雨水中湿滑的泥土,望向自家花园里为苗床准备的石板。 贺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等他拿着园艺锄,挖开几厘米深的石板凹槽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毕竟,雨夜并不适合铺石板。 一块、一块,又一块…… 贺云敲紧完石板路,站起身,重新走到小院门口。 他模仿着主人归家的步伐,一步、一步,又一步地走到蓝色房门前停下。 借着雨水,贺云冲洗掉手上泥泞后,按亮头顶白炽灯的按钮。 会摔跤的,太暗了。 贺云想起家中还有灯泡,拿出兜里黑色手电,迈开脚步。 手电光亮起的瞬间,贺云停在了雨中。 明亮、笔直的光束尽头,是撑着透明雨伞的司玉。 骤雨疾风,万物低头,只剩贺云还在定定地看着远方的来客、归家的主人。 “干嘛?”司玉侧了侧脸,避开强光,“半夜来我家,cos雨夜杀人狂啊?” 贺云犹如大梦初醒,立刻关掉了手电。 但这无疑是个错误的决定,无论是让这个太平洋的西北小岛,瞬间陷入黑暗,还是—— “你在等我吗?” 司玉的鼻息和柔声的话语一同传来。 ——让司玉就这么走到了他面前。 贺云想要别开脸,却被司玉的指尖阻拦。 “看着我。” 贺云不动。 “我命令你。” 疾风已缓,贺云却低下了头。 “真乖。” 司玉点了点他的鼻尖。 那么轻,但贺云记了好久。 - “我还以为,小苞米是来买花的嘞?结果是来度假啊?” 副食店蒋婶喊的「小苞米」不是别人,正是顶着一头金发,活像玉米地刚冒头苞米的司玉。 刚学会用大牙嗑瓜子儿的司玉,不太熟练地连皮带仁都给吐了出来。 他回道:“城里压力大,回清水村,就跟回了自己家似的!尤其是我们蒋婶这南瓜子儿、周婶的腌鱼,迷得我三天两头都想回来!。” 几句话,哄得一桌人笑得合不拢嘴。 司玉把话抛了出去,开始在院坝流水席中找着…… “小舅舅不会来的。” “嗯?” 司玉低下头,看着骑在自行车上的桃子,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小舅舅?” 桃子对他伸出手,得了把南瓜子儿后,边嗑边回道:“因为村长寿宴请了全村人,就是没请我小舅舅啊。” 司玉愣在原地。 果然如此。 “阿云的爷爷和我的爷爷是兄弟,所以桃子也叫他声舅舅。” 贺飞伊取下围裙,在司玉身旁坐下。 见到漂亮男人投来惊讶目光,她也明白是自己的开场白太过直接。 贺飞伊笑了笑,继续道:“我知道你和阿云是朋友,你俩刚见面时,阿云都快把指甲抠烂了。” 海风向他们所坐的岩石吹来。 贺飞伊看着司玉扬起金发和嘴角,也不免得看愣了神。 她说:“阿云什么都没做,是他的爷爷,就是我的二爷爷。他不是我们走出我们岛的第一个人,但却是走得最远的,就是因为太远,才让阿云在村里,乃至整个岛上都受排挤和冷落。” “为什么?”司玉问,“因为钱?” “差不多。他爷爷文化高,脑子灵光,懂经商。甚至还没改革开放的时候,就……” 贺飞伊凑到司玉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闻言,司玉眼睛瞪得老大。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 “对啊,他爷爷不说,但我们岛上都知道,他才是淮城第一个万元户。” 司玉被勾起了兴趣,毕竟,贺云很少会提起以前的事情。 他也不想去问贺云,从曾被媒体评为「大选年:最性感准第一公子」,成为在伦敦街头赚取12镑时薪,一天打三份工的心路历程。 “岛上信息封闭,二爷爷就将岛民眼中的「小东西」,低买高卖到国外,赚得盆满钵满。岛上的人也跟着赚了钱,对二爷爷也是感恩戴德,直到……” “东窗事发。” 司玉适时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