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互诉衷肠

    老头笑了一下，

    “怎么就不能只是捶肩？你这小子守着那个丫头这么多天都不带抱怨一句的，怎么才给我这老头子锤了几下，就忍不住要走了，都说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啊，你是还没有娶媳妇就先忘了你师傅了！”

    “弟子不敢，”

    虽然老头有意在调节气氛，但此时的钟木易确实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虽说自己也知道素素现在身体并无大碍，但是一想到她昏睡着的脆弱样子，他还是十分担心，更怕素素醒后需要面对的一切，她又该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他又走起了神，老者含笑不满道，

    “木易啊，你这是给我捶肩还是给我瘙痒啊？手劲小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木易缓过了神，嘴里一边应着抱歉，手上的力气又一边大了几分，老者哑然失笑，慢慢伸出凹凸不平粗糙的手掌将钟木易扯到了一旁，开着玩笑道，

    “她又不是只小鸟，这会儿还能飞走了不成？我看那丫头分明就是妖怪，把你的三魂七魄都收走了！”

    “师傅不要乱说！”

    木易听他这样说着还有些不开心，为素素辩解着，

    “又不是她一定要来的，怎么还能怨起她了！”

    “我没说怨她啊！？我是怨你！”

    老者手指钟木易的脑袋一点，满是心疼的说道，

    “你个不争气东西！”

    钟木易慌忙跪下，不安的轻唤了声师傅，老者无奈的摇摇头，又把他从地上掺了起来，颇是不耐烦的瞅着他说，

    “罢了罢了，多说无益，你自己多照顾好自己吧！”

    “师傅……”

    木易不解的看着他，其实他自己内心也满是疑惑跟委屈，疑惑的素素对他的态度，委屈的是自己根本已经不能再全身而退了，只能在这个沼泽一样的感情里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他再次郑重的跪在地上，恭敬的叩了一个头请问道，

    “师傅请为徒儿指点迷津！徒儿愚钝，不解感情之上的事情，”

    老者听了哈哈大笑，

    “傻孩子啊，你哪只眼睛看到师傅我对感情上的事情明白的不得了了？若是我对感情之事透彻领悟到非常，那我早就给你们找来师娘了呢！”

    对于他这样没正经的回答，钟木易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自己的师傅总是这样，不管是面对什么棘手的问题，他似乎从来都不放在心上，一切都像是看到了最后的结局，心中有数，不管结局如何，又从未想到过更改，把这一众弟子教导的也都很随性，尤其钟木易，老者几乎是从未难为过他，

    “师傅！素素姑娘醒了！”

    一个年纪偏小些的弟子快步走了过来，躬身一礼道，

    “师傅，还有师兄，她说她想要见见你们，”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者挥了挥衣袖谴走了那个小弟子，然后对还跪在地上甚是激动但是一脸愁苦的钟木易说，

    “起来吧，你心心念念的素素姑娘都醒了，怎么还绷着呢？走，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钟木易赶忙起身，但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不敢走的太快，心焦气燥的跟在老者身后，老者又怎能不知他的心思，反而调皮一般的故意压慢了步子，以龟速前进着。

    快到素素休息的房间的时候，在门口守着的亨霄腾匆匆迎了上来，恭敬道了声，

    “师傅，”

    “嗯，”

    老者微微点头，含笑的看着自己身后的望眼欲穿的钟木易说，

    “跟你师兄去看看厨房里的药煎好了没有，”

    看着钟木易不情不愿的样子，亨霄腾想了一下主动说，

    “让师弟随您一起进去吧，我自己去看下药炉就行了，”

    “不，你可以不去，但是木易一定要去，”

    “师傅！”

    钟木易终于忍不住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但老者却一脸坚决的笑意，

    “愣着干什么？为师使唤不动你了？还不快去！”

    “是……”

    不清楚他为何一定要将自己避开，但是习惯了顺从的他还是没有太过坚持自己的想法，只是那一向不太会掩藏的一脸不满太过明显了些，连站在旁的亨霄腾看起来都觉得场面十分尴尬。

    老者送走了钟木易，又回过脸目不转睛的瞅了瞅呆愣着的亨霄腾，虽一字未提，但是浑身上下染发的气场分明就是还不快滚，

    作为坊中的大弟子，即使他在木讷老实，就这点察言观色的小小本事还是有的，当下就赶紧退了一步说道，

    “师傅先忙，弟子还有一把古琴未制好，就先不在这里伺候了，”

    “嗯，”

    老者不辩喜怒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径直往屋内去了。

    房间里，素素半靠着床头颇是无聊半坐着，手中玩弄着一缕自己长长的头发，见老者过来了，又连忙想要起身下地，但是老者却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素素，你就不必多礼了，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关心要素素受宠若惊，本来她还觉得没有提前打招呼就住在这里这么久养伤很不合情理呢，却没想到老者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多谢前辈关心，我在这里打扰了这么多天，实在是抱歉，”

    素素先是谢过，然后又表达了深深地歉意，老者听了微微一笑，说，

    “不用谢我，都是我那木易徒儿做的主，他将你带来，我又怎么好驳了他的面子，再将你请出去呢？”

    “这......”

    素素面红耳赤不知该说些什么，老者却又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木易都告诉我了，如果你暂时没有去处的话，可以六在我们坊中。”

    “不了，多谢老谷主盛情，我，我已经打扰了这么多天，就不再麻烦你们了，这次见你们，一是问候，二是告别的，”

    “你且放宽心在这里多住几天吧，你的身体还没有好，至少，也得等身体养好了再说，”

    “我......”

    素素欲言又止，老者像是看懂了她的心事一般接着说，

    “你是在担心我们的安危吗？怕你的师傅过来找麻烦？”

    素素先是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他不是我师傅了，但我怕他真的回过来伤害你们，我现在觉得我一点也不了解他，他也变得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素素说这眼前又是一片朦胧，老者关切的抚着她的头发，和蔼的说，

    “人总是在变的，你不能控制别人，只要自己保持自己的初心就好，离开他，你依旧可以生活的，”

    “我当然会离开他，不，我不光是离开他，我还要杀了他！是他杀了老谷主屠了毒王谷全族，还有，他还杀了我的大哥哥......”

    素素悲愤难当，说着还有些颤抖，钟木易这时端了药碗进来，忍不住说道，

    “你放心，我会帮你一起分担的，什么时候你的身体养好了，我帮你一起擒住墨云，任由你处置他，”

    “你闭嘴！”

    老者回过头不满的怒斥着钟木易，

    “你懂什么？胡言乱语误导素素做什么？！”

    面对训斥，钟木易老实了些，但是素素却依旧很激动，辩驳着老者说，

    “木易哥哥这不是误导，虽然我并不需要他为我做什么，但是我一定会杀了墨云，给老谷主还有我哥哥一个交代的，”

    “可是若你杀了他后发现凶手不是他呢？”

    素素一愣，随后又赶忙否定着说，

    “不，绝不可能，我亲眼所见，一定是他！”

    老者面容依旧和蔼，但是说话的语调却十分认真了，

    “你说你是亲眼所见？那么是你亲眼看见墨云拿剑屠杀毒王谷了？还是亲眼看见墨云拿剑伤你的哥哥了？”

    “这......这倒并没有......”

    素素一时语塞，但又急忙解释着说，

    “那些虽不是我亲眼所见，但是想想也能明白的，我对毒王谷谷中所发生的一切虽完全不了解，但是我哥哥，那是他亲口告诉我他要去屏翠殿找他的，最后，最后也是我亲眼所见他倒在屏翠殿的后院林中的......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些什么吗？”

    老者看着她只是摇了摇头，没再说话，素素咬着下唇，又怯生生的说，

    “他，他居然最后还销毁了我哥哥是尸身，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滴落下来，那副样子甚是惹人疼惜，被自己所信任的人背叛，很难有人可以做到理智面对的，素素佯装坚强了这么久，也实在是装不下去了，钟木易在旁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真想走上前去给她一个怀抱让她依靠，但是碍于自己的师傅还在这里，所以也只是呆呆的低头立着一句不言，

    老者一直都是那么和蔼温顺的目光，像是睿智的神明，可是就不肯救苦救难，仿佛越是此刻素素的难过慌乱，越是能衬托出他出尘的淡定一般，良久，老者才缓缓地说到，

    “木易，把她的白玉花还给她，我跟她一起去趟屏翠殿，”

    “什么？！”

    钟木易大惊失色，手中的药碗差点没掉到地上，素素也有些目瞪口呆，弱弱的说，

    “前辈是想帮我去杀了墨云吗？我......我自己来就好......”

    “哈，我不会插手你跟墨云之间的事情，我只是过去带你了解一下你不知道的一部分事情，等清楚了那部分事情之后，你要杀还是要放，全凭你自己决定，我不会管你也不会插手，”

    老者说着胸有成竹，他相信一个人即使在变也不会短时间内变得如此丧心病狂，所以，他还是比较相信墨云的清白的，更何况他中间偷偷两次潜入冥霄山中查探情况，更是得知了之后墨云收了杭子阳魂魄的事情，便几乎肯定了此事绝非是墨云所为了，只是他还不确定，不知道素素会不会给墨云一个机会选择在此相信他，虽然对她有些残忍，可是无论信与不信，哪个决定才会显得不那么残忍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的生活注定不会在平静了，与其一直在仇恨痛苦里苦苦挣扎，还不如早点认清楚事情的真相，以免犯下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

    “怎么？不敢去？”

    老者一脸善意的看着素素，素素倔强的抹干了脸上的泪水，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不怕，去就去！”

    “我陪你们一起去！”

    钟木易放下了手中的药碗，目光甚是坚定，老者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拒绝，

    “也好，不过到了那里你给我守好规矩，不准轻举妄动，”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他不伤你们，我是绝不会先动手的，”

    他看向素素，素素甚是感激的回望着他，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相对笑呵呵的模样说，

    “谢谢木易哥哥，”

    老者一言不发，只是悲悯的看着这两个孩子，一时间有些神思恍惚不知道自己的这样做对不对，甚至还有些后悔，如果幕后的一切素素都不知情，那是不是自己的木易徒儿的情劫就可以顺利度过了？

    “素素喝了药休息一下，我们晚些时候再去。”

    “是，一切听前辈安排！”

    呵，还听自己安排，自己能安排个鬼啊！？老者觉得有些好笑，惺惺的摇头出去了，屋子里又剩下了钟木易和白素素两个人，钟木易取出自己怀里从她身上取出的白玉花系在了她的腰间说，

    “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选择尊重你的意见，我跟你永远都会在同一个立场，不论什么时候，你要知道，我永远都是在你身后支持你，守护你的，”

    素素害羞的低下了头，木易伸手拿过了那碗不是很烫了的汤药，一勺一勺的喂给了她喝，还剩最后一口的时候，素素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钟木易的手，钟木易一愣，动也不敢动，像是怕惊跑了她，

    素素显得十分冷静，她看着钟木易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

    “我决定答应你留在知音坊，木易哥哥，其实，我......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当时太在乎我师傅了，不过现在还好，我已经没有师傅了，木易哥哥，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不！”

    嘴巴已经快过了思想，几乎是脱口而出，钟木易觉得素素这一番话像是瓦解了冻在自己胸口多年的坚冰，自己的一切付出和等待都是值得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