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讨论

    受到大家的祝福，青木不知怎地，在喝酒的时候涌起一股想哭的衝动。他偷瞥赤城，见他虽然仰着头豪气地大口灌着酒，眼眶却是湿润的，鼻尖也红了——赤城果然也跟青木一样，为他们的感情被接纳而感动吧。

    「谢谢大家。」青木说。

    「对呢，也只是借搬家做藉口开派对！」赤城说。

    「大家随便一点，就当在自己家里好了。」

    大家开始了吃喝聊天的派对，就好像一般朋友聚会一样。

    自然有人会提起一些八卦话题。

    「想不到你们会这么公开呢。」最先由爱管间事的古谷开始。

    「就是呢，说到底，你们是明星吧？演艺界来说，这不是挺敏感的吗？」深泽问。

    「老实说，我也想问问你们——在日本，同志圈的氛围是怎样的？公开出柜的人多吗？」赤城说。

    「我们圈里的朋友，都是公开或半公开的——当然不是这样的话，我们也不知道他是gay吧。」古谷说。

    「因为我们干的是自由业，而且跟艺术有关，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人都比较自由、自我。」深泽说。「但我想在普通上班族里面，对亲友、同事隐瞒自己性取向的人，还是有很多的吧。」

    「那你们作为普通人，觉得现时的日本观眾，会怎么看出柜的演员？」青木问。

    「出柜的演员吗？倒好像真的没听说过。」深泽说。

    「不过我觉得，演戏这行业也是一盘生意吧了。要是你出柜了仍然受欢迎，能替老闆赚大钱——我想就不成问题了吧？」古谷说。

    「对呢，现在bl剧不是大受欢迎吗？好像男男cp还比较吃香呢。」仲村说。

    「而且不独是日本，泰国、韩国、越南、中、港、台、欧美等地都有许多腐女粉丝，好像连英国都赶潮流拍起bl剧来了！」凉子插口道。

    「真的，我老婆也有嗑泰国bl剧的cp啊。」原岛说。

    「不过bl剧的cp跟现实世界的出柜始终不完全一样吧？」阿部说，凝重的看着青木和赤城。

    江角小姐也一脸严肃的点点头：「你们俩真打算公开恋情吗？」

    赤城耸了耸肩的，看着青木。

    「暂时还不会，事务所也不容许——现在只是打算私底下对亲友公开。」青木回答。

    「啊，那还可以吧。」小林说。「据我所知演艺界的gay也不少，有些甚至人人都心知肚明，只要不说破就可以了。」

    「对呢，在这一行，过着『双面人生』的人多的是——都是台上一个脸孔，台下一个脸孔的！」仲村说。

    「咦，有什么八卦可以说说吗？」凉子饶有兴趣的。

    「哎，不是告诉过你吗，许多清纯女艺人背地里就是个绿茶婊呀！」远藤连忙争取表现。

    「又不是问你！」凉子说。

    「虽然公眾形象很好，背地里是个险恶小人的艺人为数不少，不过其实也有反过来的。」小林说。

    「反过来的？」凉子问。

    「对呢，好像苅部桑吧？」江角说。

    「哈，我也是想起他！」小林说。

    「是说苅部健吗？专饰演恶人那位？」深泽说。「听说他在片场态度很恶劣？还被八卦杂志拍到跟同行去花天酒地的照片？」

    「其实苅部桑私底下是个温文儒雅、很有修养的人。」阿部说。「我还在当助手的时候，片场里人人都对我呼呼喝喝，唯独苅部桑对我很有礼貌。」

    「我甚至见过他在电视台休息室拿着一本色情小说在看，但其实只有封套是色情小说啦，底下套的原来是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罪与罚》！」小林说。

    「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凉子不解。

    「想想看，在这个人人沉迷玩手机都没什么人看书的速食年代，要是被人发现在看的是内容艰深的《罪与罚》，会被揶揄吧？嘲讽你装模作样什么的。」江角说。

    「倒也是啊。」凉子点点头。

    「同理，被误会也好、被恶意中伤也好，苅部桑对负面报导也从不澄清——这其实是他的战略来的。」江角说。

    「战略？」凉子不解。

    「就为了不会被定型呀——他恶人、坏人、痞子、斯文败类等等，什么样的角色都能演，戏路不是比一个普通的好好先生广阔很多吗？」阿部解释。

    「而且对外形成一个『不好惹』的形象，要跟什么人争取什么、谈判什么的时候，也会方便很多。」小林说。

    「对呢，好像大家看我像个『文青』、『大学生』的斯文形象，很多时候还未开口别人便小看我了，会觉得我很好欺负——这对一个监製来说，可是十分不利的。」江角说。「要是我也可以像苅部桑般拋开形象顾虑，变得凶一点、恶一点，说不定就能为剧组争取更多了。」

    「江角小姐，你可不要乱来啊……」阿部有点担心。

    「嗯？」

    「没有，我怕你会突然改变形象，变成『不良少女』或『假小子』之类啦。」阿部看见江角一脸愕然的样子，为自己的过度反应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哈哈一声打圆场。「只是想说，江角小姐的温柔坚定也是有着很强能量的，跟你共事的时候有时也会被你震慑到，所以不用改变形象也可以。」

    「啊，原来这样。」江角笑了笑，为了转移尷尬的气氛，把话题再次转向青木和赤城。「那你们确定心意了吗？——幕前幕后，要过不同的人生？在幕前扮演事务所委派给你们的形象，在幕后就完全的忠于自己？」

    青木一脸的犹豫不决。

    「我们还在思考，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呢。」赤城说。「而且觉得在这个资讯爆炸的年代，人人拿着手机都可以瞬间变成狗仔队和网红，即使我们打算隐瞒，也没那么容易吧？」

    「不过我又想，我们出不出柜除了事务所，真有那么多人在意吗？」青木苦笑。「就只是个过气艺人和一个没人认识的新人吧了……」

    「快别妄自菲薄。」阿部说。「你们两人都是很有才华的年轻演员呢，未来简直无可限量。」

    「其实今天，我们还带了点东西来作贺礼。」江角掏出一隻光碟，放进影碟机。

    凉子把室内灯光调暗，萤幕上开始播放一些《谜恋》的片段——虽然还没有剪辑好，但摄影、美术、灯光都配搭得让人眼前一亮，最重要的是，青木和赤城在片段里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性张力和曖昧氛围，看得连在座的观眾都屏息静气起来。

    到片段都播完了，室内还是鸦雀无声。

    由凉子带头，拍出了掌声。接着古谷和深泽也跟随，然后大伙儿都鼓起掌来。

    「太精彩了！」古谷说。

    「对这部剧真的好期待啊！」凉子马上变身成小粉丝。

    「都是导演拍得好。」青木难为情的说。

    「是你们演得好。」阿部说。

    「真的，不枉我从过千人里面选中了你们两人，你们的化学作用比我们想像中的还要大。」江角激动的说。「加上古泽老师的剧本、阿部导演和台前幕后大家几个月来的努力，当然还有远藤君的演技和『舞』演唱的主题曲——这一切一切加起来，这部剧一定会火！」

    「对啊，已经等不及想看了。」深泽说。

    青木和赤城见在座各位都点头同意，才对自己开始有了信心。

    「事实上，剧组跟你们的事务所已经开始在拟订宣传计划。」江角说。「你们要有心理准备——秋和春这对cp绝对会成为热话，也会令粉丝们疯狂！」

    「而据我所知，事务所也已经在拟订你俩新合约的草稿。」凉子说。「在营业期里，你俩应会被官方批准大秀恩爱，但营业期过后你们便要解绑也是写在合约里的。」

    对突如其来接收到的讯息，青木跟赤城只是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