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 炼金术士与物理

    丽萨依然没有消息，不过十字军方面找到了新的线索。

    经过现场的分析和打探，他们发现似乎有人在夜间从事发点逃离，经过追踪，在都市东南方向发现了疑似骨龙事件描述的光头恶魔，其可以使役数量庞大的骸骨生物，并且精通诅咒魔法，其同伴似乎受到重创，从种种线索判断，应该可以确定其与精灵使者的失踪有关。因此自由都市准备以此为结论向利贝尔特及精灵族方面回复，以恶魔和精灵间的恶劣关系，应该是合情合理的结果。

    不得不说倒霉的光头又被莫名其妙的扣上了袭击精灵使的罪名，或许很快“黎明”就会经由王国的途径得到这一消息，理清其中的环节又要花费不少时间。

    不过现在李立的精力不在这一方面，他正在和巴尔讨论着有关炼金术的知识。

    你居然不会炼金术！

    咱为啥要会炼金术？只不过是把一种东西通过融合变化以另一种形态体现，根本就不是什么创造力的表现，也没有丝毫的艺术性。

    你的艺术性就是改版手电筒？

    李立十分怀疑巴尔的说辞，不过仔细想想也很正常，炼金术在李立看来似乎就是物质转换，用他贫乏的物理化学知识都可以解释，除了那些运用魔法的环节有些难以理解，总体说来炼金术还是满符合他胃口的，比如自制凉鞋、自制筷子好吧，这些东西其实没有炼金术也能做出来，学院的炼金术士倒是对李立的冰激凌比较感兴趣，准确的说是希瓦的冰冻能力。

    水失去温度到冰点就可以凝结成冰，这是地球上的常识，除此之外压力的变化会有所影响，如果从分子角度考虑，温度变化会影响到分子运动，所以水温越高水分子活动性越强。炼金术士们的知识仅限于冬天水会变成冰，至于为什么却不知道，保存冰块的方式也只是将大块冰放到冰窖里，在他们的理解中相同的物质呆在一起会相互影响，而水和冰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物质。

    所以当李立告诉他们由冰化水到由水化气只是同一种物质的不同形态转换时，炼金术士们保持着一脸呆萌的模样毫无反应，直到李立用冷凝法外加渐冻方式将空气中的水凝结并逐渐冻成冰后，一群炼金术士如同见了鬼一般，他们没有发现任何水魔法的波动，然而水就这样凭空出现了，难道不适用魔法依然可以驾驭元素？炼金术士们的常识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但是同样也十分兴奋，这代表着他们所掌握的炼金术未必比逊于魔法，按照李立的说法甚至比魔法更加优秀，那是一种规则，和高等精灵一样的属于世界的规则。

    实际上李立与炼金术士们的交流也只是个意外，因为戴蒙团队的练习需要趁手的工具，他那把切过无数尸体的锋利匕首看着太让人难受了，所以李立准备帮他们准备几把手术刀，外带把酒精消毒的常识树立起来，如何制作不会锈蚀的锋利刀具是炼金术士的特长，酒精的提纯也离不开炼金术士的帮助，总不能让一群人去用麦酒吧，而且提炼工艺他也不懂得，只知道蒸馏却不知道具体的过程，所以在讲解蒸馏的过程中顺带着把沸点熔点啥的一起讲了，结果却像捅了马蜂窝一般被一群炼金术士围了起来，最后不得不向巴尔求助。

    我建议你去看科学频道，很有教育意义。

    就是那个研究白萝卜种子如何种出胡萝卜的？

    …

    李立忽然觉得有些无言以对，和那玩意比起来李立觉得还是魔法更科学一点。

    “莉莉先生，我们究竟要如何让这种…酒精从酒水中离开？”

    长胡子的炼金术士恭敬的问到，他以为酒精就是隐藏在酒中的精灵，一种可以让人沉醉的奇怪生灵。这让李立觉得很有趣，这个年龄还能保持着丰富的想象力也不容易。

    并不是所有的炼金术士都是这个年龄，大部分从事炼金行业的人都是时常与危险相伴，年长者数量并不多，只是年长的炼金术士大多经验丰富，也许他们无法告诉你怎样是正确的，但是至少能够告诉你错误的方法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利用沸点不同，先试试用高温蒸馏，至于具体的环节…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李立只能说实话，他虽然知道酒精和水的沸点不同，却不明白要怎样将两者分离开来，印象中酒精和水的沸点差距只有二十度，直接上锅蒸根本不会有什么效果，好像蒸酒是要用酒糟的，但是这里的酒基本不是水果就是黑麦，是否有酒糟这种东西李立也无法确定，而且虽说教廷会用蒸馏水制作圣水，但是实际操作和原理都没有外传，所以这些炼金术士们连方法都不知道。

    实在不行就用高温消毒？

    李立琢磨着替代的方案，酒精消毒虽然是常识，但是对度数也有一定的要求，无法做出高纯度酒的话起不到任何作用。

    大概行不通吧，还不如直接用魔法。

    巴尔给出了直白的意见，高温确实可以消毒，但是火源依然是问题，无论是蜡烛还是油都会在灼烧后留下明显的污迹，因为其本身就混杂着各种物质，平时实验室的高温消毒大多是用酒精灯或者煤气灯，李立总不可能先把这两样弄出来吧，况且有酒精点灯谁还浪费时间再去弄高温消毒啊。

    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嘛，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咱也要研究很久才能做出些许调整。

    巴尔指的是艾琳的人工心脏，那确实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用已有的手段来重现未知的科技，也幸亏李立对心脏方面的知识了解的比较多，加上巴尔对恶魔和精灵体质的了解，艾琳的最终获救运气成分更多一些。

    李立有些理解为什么前辈们在这里留下的痕迹这么少了，原本以为既然有某位前辈存在，这里至少能看到一些科技氛围浓厚的东西，即使没有飞机汽车之类的东西，来点钢筋混凝土建筑也是可以的，然而到现在为止除了艾利亚特手中的“龙枪”，李立没有看到任何现代化工业的痕迹，哪怕是那把“龙枪”，为了抵御时间的侵蚀现在也安静的躺在一重又一重的魔法封印里，如果不是自己走运是艾利亚特的契约对象，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到这样一个线索。

    李立也是最近才弄明白，龙枪的封印中绝大部分的目的都是隔绝空气和水的侵蚀，换句话说就是以保护为目的，仔细想想也对，从信仰革命至今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没有保养的枪械早就已经锈蚀透了。

    超越时代的发展脱离了社会的基础，最终只会带来灾难。

    …从哪抄的？

    什么语气啊！咱自己想的！

    你居然还会思考？不装咸鱼了？

    巴尔的感慨被李立当作了调节气氛的玩笑，其实李立也明白，很多不适用的东西强行推动只会造成麻烦。会制铁会炼钢又能怎样？让利贝尔特王国去开采煤矿还是砍伐森林？难道不怕森林里的精灵族再次掀起战争？如果资源匮乏会不会引起国家间的战争？李立只想寻找回去的线索，并不想给这个世界带来纷争。

    所以李立暗自决定，除非像艾琳那次迫不得已，否则最好不要随意卖弄来自异世界的技巧，基础的知识可以教授，然后让这里的人慢慢探索出适合这个世界的方法，就好比眼前最简单的消毒，既然光魔法和水魔法可以做到，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尝试使用酒精？又或者是这仅仅是自我满足，满足一下自己对原本世界的怀念而已？

    …伙计，总有办法的，咱相信！

    似乎是察觉到李立心中的低落，巴尔出声安慰著，李立的想法他基本都知道，如果不是刻意隐瞒，巴尔几乎可以察觉到李立身上的任何变化。而情绪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感情，但是不可否认，这种感情会让人变得更加丰富多彩，所以巴尔也开始反思，自己的创造是否真如自己想象般完美无缺，至少心情这方面的东西他从未关注过。

    谢谢，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振作起来，去寻找更多的线索！

    李立有个好习惯，无法解决的问题就先丢到一边，保持好心情有益于身体健康，例行脑补了一番因为自己的任性导致世界大战的情况，却意外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战争本身就是因为某一方或者多方的任性造成的，包括信仰革命那种没有硝烟的战争。

    “莉莉大人？”

    炼金术士们没有留意到李立走神的情况，以为这位恶魔的智者在思考如何让他们理解的词汇，说起来蛮丢人的，炼金术士们引以为豪的技术似乎在这位大人眼中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世界固有的规则而已，比如使用铜来炼制黄金被这位大人称为“置换反应”，而操作上确实如他所说，用开采剩下的碎矿石经过溶剂溶解后，加入铜块提炼，甚至连结果也丝毫无差提炼出来的黄金仅有表面覆盖，内部无法接触的部分依然还是铜。甚至连分辨黄金和仅有表面包金的方法也有，将两种体积相同的不同物质置于水面漂浮物上，观察水面的涨幅，同样是比重判断，这种简单易行的方法比起称重更容易操作，毕竟天平这种精密的比对工具只有大集市的公证处才会准备，而现在一桶水加块木块就能够解决。曾经有人利用这种炼金产物在乡镇中造成不小的的影响，连带着炼金术士的声誉也受到了打击，如果有这种简单易行的方法应该可以避免类似情况再次发生。

    李立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些求知欲旺盛的炼金术士，常识上的差距确实有些大，毕竟一个是魔法世界一个是科学理论，相信如果把魔法理论丢到地球上造成的影响比这还轰动。

    最后被缠的没有办法的李立只能一股脑把简单的物理常识外加阿基米德定律全部丢给这群为科学而疯狂的家伙，至于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也顾不上了。

    忽然间李立觉得，刚才那些担忧觉悟什么的都是那样的可笑，一群吵闹的炼金术士就能让自己改变初衷。

    这样也好，既然自己只是个普通人，那就按照普通人的方法走下去好了，世界和平什么的距离自己太远，既然看不到前面的路，那么就盯紧脚下，走一步看一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