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七 恶魔与猎龙者

    “黑暗精灵？那应该不算是麻烦吧。”

    艾利亚特有些疑惑，黑暗精灵她也曾接触过，也实际动过手，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别强大的对手。诚然他们在夜间的隐匿能力比起暗夜精灵更胜一筹，但是只要布置好营地，配合照明和巡逻队，想要预防偷袭还是能够做到的。

    交代完里德吩咐的事情后，光头很快就会动身返回荒原，他的亡灵魔法配合黑龙的尸体和一堆骨龙，在荒原上也算是相当强大的战力，或许对付同为恶魔的黄昏效果要差一些，但是清扫黑暗种族却是绰绰有余，从他最后的描述看来，南方荒原上的黑暗精灵已经到了让他们无法无视的程度了。

    “这可说不定，如果黎明的影响力想要向荒原深处延伸，就必须发挥出商队的作用，从上次我们经过的路线看来，无论从那个方向都多多稍稍会受到一些影响，黑曜石因为坚固很难被风沙侵蚀，所以形成了各种各样适合驻留的场所，如果放弃那些已经探索过的驻营点，想要重新建立起新的路线要花费不少功夫探索。”

    科洛特的分析很仔细，对于黄昏而言对付黑暗精灵确实不困难，但是却很麻烦，他们原本就是擅长隐藏的种族，否则也不会在南方荒原上隐藏了数百年都未被人类注意到，而黎明方面人手奇缺，哪怕雇佣了熟悉荒原的野蛮人也无法对广阔的荒原进行清扫，目前只是知道黑暗精灵们会在矿脉附近聚集，但是那并不能说明矿脉是他们的巢穴，黑暗种族隐藏了这么久，如果选择在商队习惯的驻营地附近活动，早就被好奇心重的商人发现了。在黑曜石矿脉附近逗留会遭到袭击，这样的认知也仅仅是最近才刚刚建立，在此之前那些黑暗精灵们似乎并没有如此热衷袭击附近的人类。

    所以对于黎明而言，黑暗精灵是一个十分难缠的对手，只要没有彻底消灭，他们总是会在疏忽的时候悄悄给你来一下，那变色龙般的天赋在正面对抗时发挥不出太大作用，但是用来偷袭却是绝好的手段。

    “那么大胡子那边怎么办？看他的模样恨不得把所有的‘手雷’全部带回去，让他挤出一点给里德应该有点困难吧。”

    准备返回矮人王国的大胡子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当然并非所有的矮人都会赶回去，他们还有一些留在自由都市的炼金工坊中协助大耳朵完成龙枪工艺的改进，那些小罐子的威力依然无法满足需要，而除了增大火药的用量，李立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毕竟他只是个快递员，根本不懂什么tnt之类的危险玩意，而增大火药用量的结果就是罐子变大影响投掷，总体算来还不如原本的样子。所以大耳朵的重点已经重新转移到龙枪上，如何在确保威力的前提下提升射程，李立倒是给他提过膛线的问题，只是不知道目前有没有新的收获。

    “或者让黎明自己做，很多东西要弄到在荒原上要比在自由都市容易的多。”

    艾利亚特难得聪明了一把，在她看来无论是黎明还是矮人王国，手中掌握的资源都要远远超过自由都市，在自由都市中无论什么东西基本都要通过交易获得，虽然种类齐全，但是成本问题导致无法大规模量产，原本利贝尔特王国就准备等待工艺成熟后移交给矮人王国或者北方王国生产，这次不过是提前移交部分工艺而已，而且还不是龙枪的工艺。

    其实制作这些小罐子消耗最大的就是黑火药，利贝尔特是整个东大陆最富饶的地方，根本没有火山这种东西，所以在找到化工制硝的方法前，硝石和硫磺都是十分缺少的东西，用来试制龙枪还可以保证，制作手雷就远远不足了，所以从一开始精明的科洛特就准备把技术和人员留在利贝尔特，只要握住了这两个关键，就不用担心矮人和北方王国抛开利贝尔特自己玩耍，毕竟工艺这种东西只有不断改进才能始终保持在领先地位，有李立在，其他国家至少要数十年才能跟上他们的脚步。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专利费”，李立也无法凭借这个过上那种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这家伙到现在还在靠着自己荣誉勋爵的佣金度日，艾利亚特这家伙根本不给自己发工资。

    “那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反正他们早晚也要打交道，另外光头提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说黄昏的恶魔在猎龙，还是那种非常强大的黑龙。”

    对于这一点里德也感觉很奇怪，黄昏的恶魔中应该没有与光头类似的擅长亡灵魔法的恶魔，在魔界这种魔法几乎没有任何用武之地，通常都会被视为弱小的象征，就像曾经在荒原上遇到的那个支配黑龙的恶魔一样，当时黄昏的恶魔只是与他做了一笔交易，并没有邀请其加入黄昏的意图，在恶魔们看来没有智慧的骸骨还不如弱小的从者，所以他们宁愿花费功夫弄出一堆不太听话的小弟，也不愿意用这些没有脑袋的骸骨充当属下。所以他们不可能像光头那样，跑遍荒原只是为了找到一副强大的尸骸。

    “猎龙？”

    科洛特与艾利亚特对视了一眼，也为黄昏这种怪异的行为感觉到诧异，似乎他们在龙谷的那一支队伍也与当地的巨龙产生了冲突，巨龙大多有属于自己的领域，对忽然冒出来的外来者有着很强的敌意，科洛特也不明白为什么黄昏会带着驯化的风龙四处挑衅其他巨龙，他们现在不是应该尽快赶到荒原为开启魔界之门做准备吗？还是说狩猎巨龙原本就是准备中的一环？

    哪怕是科洛特也无法猜测其中的意图，或许只是因为风龙的关系会引来敌意，所以预先排除不确定因素？

    “或者说他们准备在回魔界前带些土产，你看，巨龙不是很好的伴手礼吗？”

    李立的脑洞立刻被三双白眼堵了回来，这下连侍卫长都忍不住了

    “元素之心？那是什么。”

    吉文一脸诧异的样子，元素精灵他倒是知道，但是元素之心是什么？总不可能是高等精灵的核心吧，如果真是这样，那黄昏的大人们也太疯狂了，居然想要狩猎高等精灵，还是说进攻妖精森林的目的原本就是把高等精灵从森林中驱赶出来？

    吉文现在还不知道妖精森林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目前只有利贝尔特和北方王国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因为末日教派在利贝尔特遭遇清剿，所以消息并没有传播出来，现在吉文仍然以为在自己等人的努力下，兽人王国应该在森林的战争中占据绝对的优势。所以理所当然的，听到元素之心的吉文把它与妖精森林的战争联系在了一起，这样想来自己等人的努力似乎也不是一无是处。

    只是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

    “是巨龙力量的源泉，借由元素之心，原本无法使用魔法的巨龙才具备了支配魔力的能力，当然这只是用你们能够理解的方式描述，实际上你可以简单理解成力量的源泉。”

    这位新认识的石像鬼似乎十分健谈，据说是曾经与信仰者有所联系所以连大陆通用语都会说一些，吉文判断他口中的信仰者应该是北方王国的那群傻瓜同胞，完全是一群智慧不足勇猛有余的家伙，听说最近状况很糟糕，失去了领导者，余下的同伴们只能四处躲藏，连这次兽人的行动都无法配合，原本还能指望他们能够拖一拖北方王国的后腿来着。

    “力量之源？类似生命之石的东西？”

    吉文从自己的弟弟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其中之一就是被称为“源泉”的生命之石，当然这种称呼是吉尔为了凸显其特殊性而自己添上的，对于吉文而言，生命之石只是一种来自妖精森林的特殊宝石，延缓衰老的特殊功效让其成为女性贵族最想获得的宝石饰品，只是精灵族从来不会把这种珍贵的石头当做商品贩卖，只能通过获赠的途径获得。从吉尔的口中得知，侦探团似乎有很多这种稀有的宝石，只是具体用途吉尔并没有透露给他，以吉文的智慧，仅从“源泉”两个字中就已经能够推断出许多东西了。

    “你也知道生命之石？虽然两者很像，但是并不是同一种东西，来自两个世界的极致力量就是破坏的本源我是这样听主人们说的。”

    健谈的石像鬼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他只是个从魔，虽然知道力量之源十分重要，要与生命之石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至于如何配合以及要发挥出什么样的效果他却不清楚，整个计划只有黄昏中至高位的那一位才知晓，其他成员只拥有执行的权力，黄昏中贯彻的力量至上的原则来自于魔界，也是黄昏中唯一的“秩序”。

    “破坏的本源是指毁灭的力量吗？”

    吉文不由得颤抖起来，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激动。实际上经过了一系列的打击后，吉文对黄昏的行为已经产生了一些疑惑，似乎这些大人物们并不准备对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否则也不会刻意绕开人类的三大王国。在末日教派的教义中，恶魔是带来毁灭的使者，因为无力抗拒，所以只能顺从，以谋求在毁灭后的新生中建立新的秩序。

    吉文是个十分聪明的家伙，在他的理解中所谓毁灭和新生不过是一种迷糊的表述，结合黄昏以往的行动，所谓毁灭应该是指打开魔界之门让魔界降临，对于人类而言这确实可以算得上毁灭，两个力量相差巨大的种群间碰撞，一般的结果只可能是一方强盛而另一方衰落，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不站在胜利者一方？如同人类和其他种族间的关系一样，完全消灭一个种族是件漫长的事情，矮人选择了融入人类的家庭，精灵一族选择了自我封闭只留下一条交流的途径，而黑暗种族则是隐藏在南方荒原不愿现身，如兽人般选择对抗的同样存在，如果不站在人类自己的角度考虑，魔界降临也不过是可预期范围内的一次重新洗牌而已。

    吉文是个商业天才，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经商，思维方式深受影响，所以在接触利贝尔特的大祭司，体验了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绝望后，他做出了自认为最正确的选择，既然无法拯救所有人，那就尽量留下少数人，为此他必须展现出如矮人一般有用的价值，他不会像那些狂热的同胞那样认为自己才是救世主，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在新的世界中留下属于自己的位置而已。而事实上他确实做到了，大祭司被北方王国的猎犬消灭后，他成功接替了其留下的职责，虽然没有祭司之名，却可以通过商会将三大王国的同胞串联起来，如果不是北方王国的那群蠢蛋没有听从他的意见擅自行动最终被消灭了大半，借助这次兽人战争，他还能把局面搞的更加混乱一些。

    “差不多吧，谁知道呢，我只是主人的从者，力量上并不擅长。”

    石像鬼晃了晃自己的翅膀，上面原本清晰可见的裂纹已经变得微不可查了，石像鬼的回复能力在从魔中算是顶尖的，但是在吉文看来却十分神奇，在他看来这就代表了无上的力量，甚至是至今为止人类尚未真正掌握的“复生”魔法。

    一时间吉文对黄昏的评价又上升了一层，至少绝不逊于那位莉莉分毫在吉文的印象中，李立已经是他见过的最强大的“恶魔”，也曾一度因为他动摇过信念，现在看来自己选择的阵营中同样有着强大到令人仰望的存在。

    “好了，就快到了，让你带来的那几个小家伙留在这里吧，记得一会见到主人们要使用恶魔语，主人不太喜欢使用人类的语言。”

    石像鬼小声叮嘱着。吉文是一行人中唯一可以顺畅使用恶魔语的人，同时看上去也是最机灵的一个，所以才能获得觐见的资格，至于其他人，他没有解释的义务。

    终于能见到了吗？站在力量顶端的恶魔。

    吉文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虽然有些抱歉，但还是让其他同伴按照命令留在这里，他自己则给随着不再嗦的石像鬼向龙谷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