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伏魔殿
法照面带微笑，也未再多言，身形化为一道清风，突然不见。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过后，他又出现在宝殿中，对着采绿郑重道“前辈，祖师已经准许你进入伏魔殿。另外特别提到，要金施主与这位厉施主一同前往。” “咦？”“哎呀！怎会如此？”“祖师竟然点名要见这两者！他们到底有何来头？”“……” 众高僧似乎全都吃了一惊，神情万分震撼，纷纷议论了起来。 就在这时，法源从殿外走了进来，“方丈师兄，我从师伯处过来，命我见见贵客，代为问好。” “他们现在要去伏魔殿，面见祖师。师弟，你不妨一道前往……”法照沉吟道。 法源正色点头，“如此也好！” “师父！”明远上前行了一礼。 “嗯，回来了。”法源轻轻应了一声，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道“明远，你这次虽然修行略有寸进，但是无事之时，还须多多诵读经文，心向菩提……” “是，弟子谨遵师命！”明远神情恭谨，立即躬身。 法源似乎话犹未尽，但是见到法照和采绿等人已经出了大殿，于是也跟了上去。 …… 大光明山，后方山谷中。 一条曲折的小路一直蜿蜒至山谷深处，僻静空悠，人迹不见，颇有几分曲径通幽之妙。 厉无极等人跟随法照，穿过山谷，来到一座式样古朴的碑亭前。 碑亭四方，青苔满布，几近颓倒，沧桑弥漫。 下方，立了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隐约写着三个字。字迹古老斑驳，模糊难辨。 “伏魔殿！……大师，这是伏魔殿？？” 读着石碑，厉无极心中震撼得无以复加。若非中间的那个字与《太玄真经》上的很有几分相似，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座碑亭加上石碑，就是那响誉大荒的伏魔殿。 伏魔殿怎会如此简单，好歹也应该有座宫殿不是？ “不错，这正是伏魔殿。施主勿要惊奇……本来如此！”法照正色道。 乌鸦摇晃着鸟头环视四周，急道“老和尚，你们那祖师呢？” 话音未落，法照与法源已然躬身肃立，“弟子参见祖师！” “不须多礼……嘻嘻，法源也过来了。”一个清脆的笑声忽然间响了起来，只见一名年纪甚幼的小沙弥自虚无中走出，对着两人挥了挥小手。 这沙弥，面目清秀，唇红齿白，一双小眼睛忽闪忽闪，好似会说话一般，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尤其是他的那一张小嘴，唇角稍稍向前凸出，却毫无任何的违和感，让人感觉本就应该如此。 看着他，厉无极完全可以想象到，金大嘴将来化成人形后的模样。他现在百分之一百的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小沙弥绝对就是乌鸦的孩儿无疑。 “像不像？”采绿笑吟吟的道。 然而乌鸦却像是发傻了一般，立在厉无极的肩头，呆呆看着小沙弥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采居士，金施主，小僧道衍有礼了。”小沙弥双手合十，有模有样的行了一礼。 原来，他果真便是那大荒第一人，道衍。 任谁也想不到，那些高人口中的妖僧竟是这样的一副孩童形象。 采绿抹了一把眼睛，颤声道“小嘴，可把我想坏了……但是又怕打扰你的修行，所以也不敢来这大光明山。” “居士，我知我知我全知。”道衍微笑道。 乌鸦这时像是猛然惊醒，“小嘴、小嘴，这个名字取得好！他大爷的，太传神了！” “贼厮鸟，你现在可还有怀疑？”采绿看了过来。 乌鸦拼命地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法照目光惊奇，迟疑道“祖师，这、这……便是你的真身？” “真犹假，假犹真，世人看不穿，以真为假，以假为真。这真假……又有何分别？”道衍微笑不改，看了过来。 言毕，又对着法源道“你且去把明远唤来，自己却不须来了。” “是！”法源恭声应道，随即转身离去。 乌鸦不解，埋怨道“小道衍，既然要明远过来，方才为何不一并……却害人平白多跑了一趟！” “金施主，他本自要回，去唤上明远亦不过是顺带，又何来多跑一趟之说？”道衍神色平静。 听得这话，厉无极不由暗暗心惊，“难道这个老和尚竟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法源会过来，所以刚才故意没有叫上明远，却将这个人情卖给对方。”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道衍也未免太可怕了！ 乌鸦狐疑道“难道你知道他要过来？……叫上明远却又是为何？” “来自来，去自去，小僧知不知道并无区别。”道衍摇了摇头，片刻后又道“金施主，你先回答我，你过来伏魔殿所为何事？” 乌鸦小眼滴溜溜乱转，“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如今既已见到，为何还不离开？”道衍笑道。 乌鸦涎着脸道“小道衍，你好不近人情也！大爷我来看你，你却要赶人走，这是招待老子之道吗？” 道衍眼神明亮，“金施主，你既是你，也非你……而小僧此身已入空门，老子之说，不必再提！” “小兔崽子，你这不是数典忘祖吗？”乌鸦哇哇叫道。 道衍笑容纯真，小手指了过来，“施主，此身不过臭皮囊，来这世间走一遭……” “小兔崽子，大爷我懒得和你作口舌之争！”乌鸦眯着小眼，不以为意。 话音落下，法照很是疑惑地看了过来，正颜厉色道“金施主，不得对祖师无礼！” “老和尚，大爷我与小道衍叙话，你莫插嘴！”乌鸦不由翻了个白眼。 法照眉毛抖了抖，正欲开口，道衍摇手道“法照，不可说！爱恨嗔怒，皆不可说……你只在一旁听着即可。” “是！祖师。” 道衍也未再理会他，接着又道“金施主，适才你与众人谈论不生不灭，小僧想问问你，何为不生不灭？” 乌鸦昂着鸟头，“哇哇，这还不简单，不生不灭，不就是你们佛门所说的涅槃吗？” “那何又为涅槃？” “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 “呵呵，金施主，你也不必照搬佛经……其实在小僧看来，不生不灭、般若波罗蜜之语全都是扯淡，与行将就木、半死不活并无任何区别！” “小兔崽子，你可不要拿瞎话来糊弄大爷我！” “呵呵，佛家之语，亦不过只能慰藉心灵耳。勘破，则一切皆是虚妄！” “这就是你们佛门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吗？” “嘻嘻，小僧不懂佛法……”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午后申时三刻。 明远此时早已过来，躬身立在了法照的身后。 采绿看着道衍，满脸的慈爱之意，出声打断道“小嘴，你莫要再与他讨论佛法经文了。佛门的般若自在、寂灭涅槃之语，就是说上个三年五载，也是无穷无尽……” “傻女人，莫要聒噪！大爷我还没有听过瘾呢！”乌鸦斥道。 “贼厮鸟，你是过了嘴瘾，可是大兄弟呢……难道你要他等到天黑吗？”采绿很没有好气的道。 “无妨无妨。”厉无极笑道“采大姐，今天听道衍祖师谈论佛法，令厉某耳目为之一新，方悟‘得未曾有、心净踊跃’之意，真是不虚此行！” “是吧……你这傻女人，人家臭小子都不急，你叫个鬼啊！”乌鸦喜道。 采绿柳眉顿时竖了起来，“贼厮鸟，你个老不羞，还真拿客气当福气了，好话歹话都分不出来！大兄弟这是不愿意与你计较……” “不计较就不计较……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乌鸦勃然大怒。 “老娘我哪里大声了……你说！”采绿一手叉腰，指着乌鸦喝道。 “还说没有……臭小子，你说她有没有大声？”乌鸦看向了厉无极。 “有吗？你个天杀的！” “神经病！还说没有！” …… 厉无极看着两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清咳了两声后劝道“两位，都少说一句吧！道衍祖师可还看着呢……要留下个好印象不是！” “吵自由他吵，听来全是真。”道衍笑着插话道“吾爱汝心，汝怜吾色，以是因缘，经千百劫，常在缠缚。” “这就是个夙世冤家！”采绿眼神无奈，附和道。 道衍拍了拍小手，“前世如若不相欠，今生又怎会相见！” 闻言，乌鸦眼中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厉无极正色道“大姐、祖师，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万法缘生，皆系缘分。大姐与小乌堪称金玉良缘，让人好生羡慕！” “何羡之有？空添许多烦恼罢了！”采绿看了乌鸦一眼，随后岔开话题道“好了，大兄弟，不说这个……你不是有话要问小嘴吗？” “对对对！”厉无极立即点头。他来这大光明山，也主要是为了向道衍询问有关虚渊洲的线索。刚才看后者与乌鸦谈兴正浓，不便打扰，所以一直未出声。 “施主，你所问之事，小僧已然知之。但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施主先为我解惑。”道衍很认真地看了过来。 “何事？祖师请讲！”厉无极沉声道。 此时，他心中暗暗揣测，这很可能就是道衍请他一并进入伏魔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