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玄空
“霸天，这有什么可商量的，直接把他杀了。” “对，杀了他，留着也是个祸害！” “此人便是罪魁祸首。可以等盟主回来，请她宣示罪状后，再当众伏诛。” …… 众人目光尽皆被吸引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谢田满脸遗憾，唏嘘道“厉无极，纪道兄误入歧途，也是事出有因。我看……还是先将此事通知灭日山庄，然后再请盟主聚众定夺。你看如何？” “好，就依前辈之言。这通知一事，也请前辈一并代劳了。”厉无极立刻点头答应。 对方是蓝凤儿的师祖，再怎么说也称得上是长辈。这个面子，必须得给。 “谢田，姓厉的小辈，要杀要剐随便你们！是老夫时运不济，用不着你们在这里惺惺作态！”邢九剑状如野兽，眸中泛着瘆人的血芒。 “邢九剑、不，我还是称你作纪无敌吧，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厉无极面色冰冷，沉声说道“在这个世上，每一个人都必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一味地指责他人，却从没有反省过自身，只会让人更加的看轻你。就如厉某，也曾魔息侵体，那么我是不是也应该和你一样呢？” “小辈，废话少说！我看你也未必能够得意多久。”邢九剑狞笑截住了话头。 厉无极哂然一笑，并不言语。呵呵，将死之人，厉某就不和你计较了！ “纪道兄，你这又是何必呢！”谢田长叹了一声，幽幽说道“小妹心想，若是灭日山庄之人知道你尚在人世，一定会大喜过望。我、我可以去求兽王前辈，或许她有办法驱除你体内的魔息。” “不用了！老夫今生再无他念，更不想让后辈弟子看见我现在的这副模样。”刑九剑断然拒绝道。 他的身体早已彻底魔化，魔息直接侵入经脉肺腑，即便是和厉无极一般，修炼北辰da法，凝聚分身，也于事无补。 况且，在横断山脉之时，他被厉无极施展“十方寂灭”点燃了体内精元，一身法力所剩无几，这比杀了他要更加的难受。 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不语与普慧合十见礼后，这时走上前来，插话道“阿弥陀佛，纪施主，你心怀怨念，戾气太重，只有佛法的力量，方能慢慢化解。” “滚！”邢九剑双目瞪得老大。 佛法，去他a的佛法！佛法是什么鬼东西？ 不语毫不在意，接着道“施主何必嗔怒。来之前我师父说了，你与我佛大为有缘，鄙寺愿意为施主大开方便之门……” “秃头，你给我闭嘴！”刑九剑不耐打断道“老夫现在只求一死，你不要在我跟前啰啰嗦嗦！” “阿弥陀佛，终日拈花择火，不知身是道场。施主，须知怒为万障之根，妄生取舍者，生死海里浮沉，永无出头时。”不语神情肃穆，继续劝道。 邢九剑怒不可遏，“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给老夫赶紧滚……越远越好！” 不语捻动着胸前的佛珠，诵道“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因妄想，颠倒执着，不能证得。 一切众生皆自空寂，真心无始，本来自性清净。” 厉无极心中一动，拱手说道“大师，不知你这话究竟是何意……玄空前辈怎会知晓此事，并说出‘大开方便之门’诸类的话？” 不语微微摇头，“厉施主，我师父如何知晓，老衲同样是一头雾水。不过他确曾说过，这位施主与我佛大为有缘，愿意用佛法的力量去感化他。” “大师，佛渡有缘人……这一位，恐怕是无人可渡。”厉无极不假思索道。 以邢九剑固执偏激的性格，加上数百年怨气的压抑，灵魂都已经彻底被扭曲。想来就是最高深的佛法，也无法将其感化。 不语停下手来，合十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善哉善哉。” “死光头，你少在这里假装正经……老夫平生最恨那些伪君子！”邢九剑声音阴寒，咬牙怒骂。 “呵呵，是吧。”闻言，厉无极摸了摸鼻子，对着不语笑了起来。 “不睹恶生嫌，不观善劝措，不舍智就愚，不抛迷就悟。”不语白眉抖动不已，沉声唱谒道。 厉无极旋即郑重施了一礼，“大师高义，晚辈受教了。” “臭小子，哪里高了，大爷我怎么没有听出来。”乌鸦斜昂着鸟头，怪声怪气地插话道“像这样不知所谓的废话，大爷我也会说，而且保证可以接连说他个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 “哈哈，小乌，若是由你来说，那就真成了废话。但是从不语大师的口中说出，呵呵……”厉无极笑着忽然卖起了关子，住口不言。 “从他口里说出又怎么样，难道还能长出一朵花来不成？”乌鸦小眼滴溜溜转个不停，看上去急不可耐。 厉无极嘴角勾起一个轻微弧度，戏谑道“哎呀，还真的被你这厮给说中了。佛法讲到玄妙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你没有听说过吗？” “哇哇，你小子说的不就是舌灿莲花么。明白……拐着弯儿骂人嘛，高，实在是高！”乌鸦挤眉弄眼，怪笑连连。 厉无极抬手一指，笑骂道“呵呵，你这厮，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一念一本正经，这时也忍不住出声道“鸟施主，贫僧觉得，你肯定是误会了厉施主的意思。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指的是讲经论道时说到精妙之处。而舌灿莲花，与妄言、绮语别无二致，是不被我佛门所认可的。” “肤浅！”乌鸦摇头晃脑，不屑斥道“小和尚，你懂什么！这小子就是这个意思，只是非要在人前装出一副道貌凛然的样子……就是个假正经呐！” 一念顿时讷讷。他在南华寺中长大，本就不善言辞，又如何能是乌鸦这等市井之徒的对手。沉默了片刻后，小声反驳道“厉施主怎么可能是假正经呢？他是吗……他肯定不是！倒是鸟施主你，说话颠三倒四，经常没个正形，贫僧觉得，这样是会让别人误会的。” 乌鸦张大了嘴巴，故作凶恶道“小和尚，你嘀咕什么呢？暗室不亏心……诽谤他人，当心他日被打下拔舌地狱。” “孽障，休要信口雌黄！”不语眼皮猛跳，急声喝止道“真要打下拔舌地狱，这个人也应该是你！” 他最怕一念受到外界的影响，尤其是乌鸦，奇谈怪语，让人很是头痛。 本来这一次，他是不愿意一念跟随一道外出，然而玄空发话，欲证涅槃，必历红尘。不离寺，以一念的心性，很难顿悟禅机，境界圆满，迎来大雷天劫。 “老秃驴，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是想和大爷我比划比划吗？”乌鸦小眼一瞪，伸翅对着不语勾了勾。 “死妖孽，大话精，就凭你？”不语顿时嗤之以鼻。 两者当初也曾相处过一段时间，因此，他对乌鸦了解颇多。这只贼厮鸟，本事不大，口气却不小。一张大嘴巴东拉西扯，说出的话，简直是不堪入耳。 “哎呦，看不起人不是。”乌鸦立刻翻了个白眼，得意洋洋的道“大爷我天生神鸟，万法不侵，要对付你这个秃驴，绰绰有余。” 邢九剑神情凶狠，用眼角余光瞅着这一切，怒气冲冲地打断道“闭嘴！你们这些伪君子，不要在老夫的跟前聒噪！” “阿弥陀佛，纪施主，别人是伪君子，你可是真小人？”一声佛号很突兀地响起，初时依稀尚在极远处，待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已经萦荡耳畔。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材中等、穿着灰色僧袍的老僧犹如闲庭信步，缓缓走了过来。他看似浑不在意，脚步极慢，然而速度却是奇快无比，身影凭空扭曲了一下，霎时便出现在眼前，就好像脚下的大地无限缩短了一般，让人不由暗暗称奇。 “缩地成寸？！！”厉无极面色惊诧，心中陡然一颤。 修炼了黑风传授的空间神通后，他也可以一步千里。但是却无法做到老僧这般举重若轻，不露痕迹。而且对方根本就没有任何法力的波动，就好像是信步而行，这才是让他大为叹服的地方。 “师父。”“师祖！” 见到老僧，不语和一念立刻上前行礼。 “呵呵，不必多礼。”老僧脸上树皮般的皱纹微微舒展，摆了摆手，慈笑告诫道“繁文缛节，太过拘泥，于修行无益。” “是……” 不语和一念一同应道，却是仍然不见有丝毫失礼。 听得此语，众人面色凛然，心中方才确认无疑，这名老僧便是大名鼎鼎的玄空大师。 果然，普慧已经走上前来，与老僧互行佛礼。 “阿弥陀佛，师兄，一别三百余载，风采如昔，老怀甚慰。” “师兄有礼，是玄空恃骄而盈，未来拜山，不胜惶恐。” 战天与冷星魂也不敢托大，连忙上前见礼。 人的名，树的影。玄空之名，除却道衍，当世恐不作第二人之想。 不过，妖僧道衍可以不算，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故此，玄空才真正称得上是修士中的天下第一。 如此一位修为世所罕见的佛门高僧，让任何人一提起南华寺，心中便不敢稍存半点不敬。 “秃头，老夫是不是真小人，又与你何干？”邢九剑一直死死盯着玄空，待众人行过礼后，冷笑出声。 他心中隐隐感觉，这个老和尚很不简单。恐怕就是那聚魔山庄庄主，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是真小人、那就好办了。但若是伪君子，老僧同样也是无计可施。”玄空面色平和，轻轻颔首。 “嗯，此话是何意？” 邢九剑显然是被提起了兴趣，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