涡摸文学网 - 科幻悬疑 - 师尊她清心寡欲在线阅读 - 第69节

第69节

    她能撑住吗?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退却。

    晏无争张开手掌,黑色气息在他掌心凝聚成剑形,他身影一动,忽然一步跨出,剑形一斩,仿佛斩破了空间,让他闪电一般来到北斗仙君面前。

    黑色剑尖,无情地朝着北斗仙君面门落下。

    扑面而来的凌厉杀气,让北斗仙君大惊失色,他全副心神都在那恶鬼之相上,根本无暇抵抗,就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他忽然念动咒语,身影和恶鬼之相瞬间交换!

    黑色剑刃轰然斩落在恶鬼之相上,那汹涌的剑意如同惊雷滚过天空,周围数公里之内,所有宫殿,楼宇,山脉……连云层都轰然被震碎!

    一股阴寒的力量便在那一刹那之间涌入了恶鬼之相的体内,蛟龙入海一般,在他体内搅动肆虐。

    恶鬼之相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惨叫,身体在半空不停翻滚着,然后从半空中轰然落地,把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而同时,冰魄寒灯灯影中的宁凉也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身体难以支撑,猛地跪在地上。

    晏无争微微皱了一下眉,肩膀上有一块暗黑忽然移开,在昏暗的光线之下,他眼前忽然一黑,身体也从半空中跌落。

    宁凉猛地抬起头,再次将暗夜完整地覆盖在他身上。

    然而,就是这么片刻,北斗仙君忽然转身一剑,火焰之剑轰然贯穿了晏无争的身体。

    “哈哈哈哈!”北斗仙君大笑,“臭小子,老夫这一身修为,你以为可以轻易破去吗?我的本体是恶鬼,可是一半魂魄都在这里,你以为杀了恶鬼就能杀死我吗?”

    晏无争闷哼一声,看着赤色火焰在身体中焚烧,握着黑色剑刃的手隐隐有一丝颤抖。

    他松开手,任由黑色剑刃化成一缕缕黑气,从四面八方涌向自己的伤口。

    北斗仙君狰狞一笑,所有火焰凝聚在手中,准备一举将晏无争焚烧,让他变成自己赤焰中的一缕强大的怨魂!

    可是,他的笑容忽然僵硬在唇角边。

    他握剑的手上,一缕鲜血流淌而下。

    身上的青色长袍,忽然爆开,就如同方才那些被震碎的宫殿楼宇。

    噗——!

    身上一团血雾爆开!

    他低下头,看着被震碎的青袍之下,他身体表面,竟然遍布无数剑痕,剑痕之上,黑气宛然,而黑气所过之处,便会爆开,瞬间血肉模糊。

    “不可能……”北斗仙君看着自己的身体,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什么时候?”

    晏无争眉头一挑,指了指远处的宁凉说:“她说了,不能杀你,要让你求死不能。”

    北斗仙君浑身颤抖,瞳孔中也遍布着剑痕。

    他整个身体像是要爆炸,却又被一股力量控制着,只是缓慢地,一点一点爆开。

    那边的宁凉缓缓站起来,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汗水几乎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她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慢慢地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慕婵,笑着对她招招手。

    “小婵,过来。”

    慕婵怔怔地看着她,而后像是做梦一样,一步一步走向她。

    宁凉撤去了冰魄寒灯,扶住慕婵的手,才让自己站稳。

    她看着慕婵天真稚嫩的脸,忍不住抬起沾了血的手,在她眼角轻轻一抹,抹去了泪痕,留下一道血痕。

    “别哭。”她笑着说,指了指北斗仙君的方向,“去报仇吧。”

    第51章 血洗世界

    慕婵吸吸鼻子, 她原本很爱哭的,即便受过那么多伤害,还是改不了爱哭的本性, 但是这一次,被师尊擦去眼泪之后,她没有再哭。

    好像从这一刻开始,她这辈子的眼泪已经流完了。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北斗仙君走去。

    宁凉从后面看去,她每走一步, 头顶上的黑化进度条就减少一个。

    从86%,到85%, 84%, 83%……

    等走到北斗仙君面前时, 只剩下24%。

    宁凉不禁扬起唇角, 露出欣慰的笑。

    真正的复仇,不是同归于尽的惨烈,她要的是让罪恶之人死于罪恶之下, 让他尝尽苦果中终受报应。

    北斗仙君勉强用力量维持着身体, 不让那一道道剑痕自爆, 他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忽然,头顶落下一片阴影,他愣了一下,慢慢抬起头,脸上的剑痕一道道龟裂, 渗出鲜血。

    最恐怖的还是眼中的剑痕, 正在撕裂他的瞳孔。

    然而他还是能看清楚站在面前的少女。

    竹青色裙摆飞扬,生机勃勃, 坚韧不屈。

    他脑海中,忽然想起那些模糊而遥远的岁月之前,那一天,他无意中闯进那片狼族的领地,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狼群中的小女孩。

    她纤细瘦弱,满身污泥,可是却隐藏不住一双明亮灼人的眼眸。

    那是新旧狼王的争斗,养她长大的老狼王最终被咬死,她也即将被咬死之际,他动了恻隐之心,将她救走。

    那天夜里,她跪在他面前,磕了三个头,拜他为师。

    他为她取名小婵,因为那天明月高悬,他刚从人间回来,便想起在人间听到的一阕词,其中有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本应该和她长长久久,看尽千古明月。

    “婵儿……”北斗仙君忽然开口,声线颤抖,“我,我是爱你的,我是……很爱很爱你的。”

    慕婵微微垂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看着他痛不欲生的脸,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那时我年少不知事,我离开狼族,只见过你一个人,我对你感激,崇敬,却误把这些当成对你的爱,后来,我遇见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一看见他,就好像不再是我自己了,我才知道,原来这才是爱,原来我从未爱过你。”

    北斗仙君的面色一瞬间僵住。

    慕婵笑起来:“你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在我无知之时,仗着悬殊的地位和修为,哄骗了我,又伤害了我,你让我知道人心可以有多恶!我原本满心怨恨,会变成像你一样的恶鬼,幸好,那时候有人挽救了我。”

    北斗仙君脸上的剑痕一点一点,不断扩大。

    砰——!

    胸口上忽然爆开一团,他身影摇了摇,差点儿扑倒下去,但他却死死地盯着慕婵。

    “哈哈哈哈!恶鬼?我为何会变成恶鬼,你想知道吗婵儿?”他满脸血污,又哭又笑,模样无比狰狞。“你不知道我从何时开始爱你的,为了压制这份爱,我不停的,不停地撕裂我的心!我原本是要成神的,怎可耽于儿女私情?可不管我如何控制,只要你一出现,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看向你,最后,为了要彻底摆脱这份情,我接受了一个邪魔的条件……”

    慕婵愣了一下,而在不远处的宁凉听见,也微微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以便能听清楚。

    北斗仙君眼中淌下血泪:“邪魔吞噬了我的心,终于让我摆脱对你的爱,可是渐渐的我却发现,他在逐渐控制我的身体,操控我杀人,这样我不仅不能成神,只能堕魔!我不甘心,所以,我只能挖出这颗被邪魔吞噬的心脏,剥离被他染黑的魂魄,让他们自己形成恶鬼之相,但这样一来,我便没有心了。”

    听到这里,宁凉蓦然想起了什么,目光连忙看向不远处躺在地上,生死未知的夜星。

    夜星没有心……

    北斗仙君道:“没有心,我永远无法跨越‘禁’成为真正的神,我只能……挖了刚刚出生的夜星的心,来填补我,他没有心,所以从小性情暴躁,难以自控,因为身体里空了一块,要吃很多很多东西来填满。”

    “你还是人吗?”慕婵怒道。

    北斗仙君看向她:“我为何变成这样?婵儿,如果没有遇见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不会变成恶鬼!就算换了夜星的心,我却还是会被那邪魔控制,我只能每次都把恶念转移到夜星身上,让他去杀人!我踏错了一步,之后的每一步,只能错上加错!”

    慕婵浑身颤抖,一时间竟没有了言语。

    是她吗?都是因为她吗?

    一只手忽然轻轻搭上她的肩膀,慕婵回头一看:“师尊。”

    “小婵,这是他的恶,他无法控制才会酿成大错,与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算他没有喜欢你,也会因为别的欲望生出恶念。”宁凉说。

    慕婵像是瞬间清醒了,眼中露出厌恶之色,再去看北斗仙君,只觉得面目可憎。

    “对自己亲生骨肉下手,你本来就是恶鬼!”慕婵忽然抬手,握住自己的剑,对着北斗仙君的双眼狠狠抹去,“不要再用这双恶鬼的眼睛看着我!”

    北斗仙君惨叫一声,疯了一样朝慕婵扑来。

    慕婵没有犹豫,手起剑落,砍下了他的脑袋!

    骨碌碌——

    那颗脑袋离开了身体,滚在地上,沾了污泥,狰狞如恶鬼,没有半点儿仙君的样子。

    砰——!

    他的身体倒在地上,狠狠抽搐了一下,便再也不动了。

    宁凉一步上前,龙骨剑迅速刺破他的胸膛,他满是剑痕的躯体流着污血,却有一颗鲜红跳动的心。

    “师尊,他能维持着一身仙风道骨,全靠五师兄这颗心。”慕婵喃喃地说。

    宁凉捧起那颗心,慢慢走向夜星。

    少年躺在地上,一身红衣都被血浸湿,身上的赤焰已经熄灭了,更显得他一身伤无比惨烈。

    宁凉在他面前蹲下来,笑着说:“原来你这么能吃,是因为没有心啊。”

    夜星的眼睛几乎被血糊住,闻言艰难地睁开,缓缓看向她,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知道的,天云宗一直不怎么富裕,你这么能吃,师尊也很为难的,再说了,我现在也没那么多好吃的。”

    夜星终于沙哑地说:“我……可以……少吃……一点。”

    宁凉笑了:“你可以努力一点,壮大天云宗,这样就不愁你吃了。”

    夜星染血的双眸中忽然盈起一片水光。

    “把心还给你了。”宁凉在他面前喃喃念咒,将那颗跳动的鲜红的心放进他身体中。

    夜星的身体微微向上弹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盈满了他的身体,让他觉得很陌生。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身体空荡荡的,不管他吃多少东西进去都无法填满。

    而现在……

    他单手撑着地面,慢慢坐起来,泪水骤然滚落眼眶,滚过脸上的血迹,仿佛留下一行血泪。

    宁凉第一次看见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