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纠结的心
“伊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关奕鸣还是没忍住。 “我……，奕鸣……”林伊然吞吞吐吐地也没说出什么。 “有事你就说吧，不用这样。” “奕鸣，周日不用你送我回学校了。”林伊然一直低着头，她连看一眼关奕鸣的勇气都没有。 听到林伊然这么说，关奕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太了解伊然了，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这样的，他要尽快想明白，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怕我麻烦，还是怕别人看到？怕谁看到呢？奕鸣感觉到他的心越来越紧张，扶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抖，他想追问林伊然是怕别人看到吗？为什么怕别人看到呢？是他开着送快递的面包车和穿着令她难堪，还是怕某一人看到呢？ 关奕鸣不敢再往下想，他太在意伊然了，以前，伊然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记在心里，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可伊然单纯、不势力，从来没有因为他的学历和家境嫌弃过他，反而因为他对她真心实意的爱而不顾母亲反对，偷偷跟她谈恋爱。伊然今天忽然说不让自己送了是什么意思呢？ 林伊然的一句话搅得关奕鸣的心如翻江倒海。 关奕鸣把车停在路边，尽量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尽快镇定下来，可他越想这样，心越觉得像被掏空一样，双手抖得越来越厉害，连身体都在颤抖。 “奕鸣……。”林伊然看到了关奕鸣的变化。 那个整天笑容挂在脸上，连高考失利都能笑得出来的奕鸣，此刻却难以掩饰心里的伤痛，满脸的悲伤和绝望。看着痛苦的关奕鸣，林伊然想到了这么多年来奕鸣对自己的好。 奕鸣虽然只比伊然大一岁，可他从小在心里就装着伊然，不管是自己有什么吃的、用的，都先让着伊然。伊然上大学的这些年更是靠奕鸣的照顾才能在学校过的风光、滋润。如果不是奕鸣的接济，伊然在生活上只能省吃俭用、处处算计，穿着用戴也只能是新三年旧三年。可以说，是奕鸣滋润了伊然，成全了她的好。 看着痛苦的关奕鸣，想着他对自己的好，想着自己的残忍，伊然的心动摇了。 “奕鸣，明天你还是送我回学校吧！”这声音小得连也自己都觉得听不到。 等了好久，关奕鸣都没有回答，她想听到他的拒绝，又不忍心看着他痛苦、难过。关奕鸣推开车门走下去，背对着林伊然，她好像看到他在用手擦去眼泪，没过多久，关奕鸣就回到车上，继续开车回家，直到林伊然走到家门口，关奕鸣也没有回答她明天会不会送她回学校。 关奕鸣是踉踉跄跄地走回家的，他想尽力掩饰失魂落魄自己的样子，可离开林伊然他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痛，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进门后慌忙地走到自己的床上，趴在那呜咽起来。 林伊然这个邻家小妹妹，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他刚刚萌动青春少男的情怀时，他就喜欢上了她，从那时候起，他的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从知道自己喜欢伊然的那一刻起，奕鸣就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而且伊然还有一个势力的妈妈。可这些奕鸣都没放在眼里，他始终认为，只要自己真心实意的对伊然好，自己肯吃苦耐劳一样可以让伊然过上好日子，所以从上大学开始，奕鸣就一边读书一边打工，来给伊然更好的生活。 刚上大学时，奕鸣也曾想过，伊然会在大学遇到更优秀的男生，也会有男生追求她，可三年来，伊然一直跟他在一起，这让奕鸣坚信，伊然也是喜欢他的，也像自己喜欢她一样的喜欢自己。 伊然短时间的变化让奕鸣想不通，是什么样的男孩能让伊然决定放弃自己，难道，她没有爱过自己吗？ 关奕鸣虽然学习成绩不太好，可一直都很懂事，从来不惹事，也没让父母操过心。关妈妈看到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难过得流眼泪，很为他担心。“奕鸣，你怎么了？” 关奕鸣赶紧擦干了眼泪，勉强地说：“我没事，妈，别为我担心了。” “你是不是跟伊然怎么了？”知子莫若父，关爸爸一句话问到了要害。 “她没说，可我感觉她应该是交了男朋友。”奕鸣也是猜测。 “你猜她交了男朋友，你就难过成这样呀！说不定只是有男孩追求她，她答不答应还不一定呢。明天看到她，你直接问问，别自己在这一想她交了男朋友就伤心成这样，再说了，伊然能跟你说分手就分手吗？这么多年，妈为了成全你俩，都要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养了，再说说你，你对她什么样，她心里不清楚呀！”关妈妈觉得，林伊然不可能跟自己的儿子说分手就分手，是自己的儿子想多了。 “你不能这么说，你和奕鸣对她好，不是她要求的，是你们自愿的，不能以为你们对人家好了，就不允许人家交男朋友了。伊然在大学交男朋友也正常，毕竟是新时代的大学生，你们也是自由恋爱，况且她父母还不知道你们的事，你也别太难过，自己想开点儿。”父亲只能劝自己的孩子，没有理由去批评别人的孩子。 “我知道，我没说什么，就是知道了，一时有点儿接受不了。”奕鸣说。 “真是跟伊然分开啦？那伊然也太没良心了，从上高中开始，奕鸣就喜欢她，我给他带饭盒，好吃的他从来都是给伊然吃，上大学我给他带的吃的，哪样不是都给伊然吃了，奕鸣上班这两年，你看看他给自己买过什么，一天到晚这么累，就是为了多挣点钱，结果不还是都给伊然花了。成天把她打扮得像个公主似的，自己一点儿也不收拾……”关妈妈越说越生气，气林伊然忘恩负义，也气自己的儿子太傻。 “别说这么多了，还不是奕鸣自己愿意，现在伊然有别的心思也正常，没准儿过段时间就会觉得还是奕鸣对她最好。”关爸爸只能这样说，两家是邻居，两家爸爸又是同事，奕鸣还是心甘情愿对伊然这么好的，现在计较付出这么多的事就显得他们太小气，也会影响两个孩子的人品和情分，如果两个孩子真有缘分，没准儿最后还会走到一起，现在他们应该大度一些，为以后留下空间。 关奕鸣听了爸爸的劝说，也觉得过段时间，没准儿，伊然还是觉得自己对她好，还会回到自己身边。再说，奕鸣虽然心里很难过，可他心里还是想着伊然，想让她快乐，所以，关奕鸣决定成全林伊然，感情的事，不是自己纠缠就能挽留的，还不如豁达一些，给她自由，只要她能快乐幸福就好，这也是自己最大的心愿。 这么多年，虽然看上去关奕鸣付出了很多，可他心里明白，林伊然带给他的幸福感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是林伊然的陪伴，让他觉得踏实，做什么都有动力，这么好的女孩儿，即使以后不能陪在自己的身边，她也应该是幸福的。想到这里，关奕鸣决定跟林伊然好聚好散，起码做不成恋人，他们还可以做朋友。 脑子里想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关奕鸣可以理智地想放手，可他的心已经被林伊然揉碎了。整个夜晚，关奕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林伊然的影子就在他的眼前晃，想着这个女孩儿从小到大的样子，一瞥一笑，虽然她有个势利的妈妈，可她的禀性一点儿都没有遗传，他相信，林伊然绝对不是因为经济条件而放弃他的，肯定是兴趣爱好、性格脾气让他们在一起更合得来……。 关奕鸣越想就越觉得她好，觉得她就是个朴实、单纯的女孩儿，这又让他想到了去年的圣诞节，他们晚上去逛街，看到一个男孩在向他的女朋友求婚，男孩儿一手捧着一大束玫瑰，一手拿着钻戒。林伊然却说，钻戒太贵又不实用，等她结婚的时候，男朋友只要对她好，拿什么求婚她都愿意。关奕鸣听到了心里，攒了好几个月的钱给林伊然买了一块浪琴心月系列的钻表，想在今年的圣诞节送给她。想到这里，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了那块不知看了多少次的钻表，而这一次，不再是高兴和期待。 因为心痛，关奕鸣不知在今晚流下了多少泪水，最初他还觉得自己很窝囊，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留不住，可想了半宿，他想明白了，虽然心痛，他能挺过去，人生有很多东西，不是自己努力付出了就会有结果，既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要学会承担和忍受，不去伤害自己所爱的人，也是对自己的保护。想到这，他给林伊然发了一条信息：明天你起来后给我发信息，我们楼下见。 关奕鸣整宿没睡觉，林伊然也是一样，她也一直在回忆这么多年，奕鸣和关家父母对她的照顾，自己的妈妈是个不太懂生活的人，家里的日子经常过得紧紧巴巴，是关妈妈经常做了好吃的让奕鸣带给她，关妈妈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虽然不太喜欢妈妈，却并没有把这种情绪带到她的身上，以前，林伊然常常幻想，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位妈妈该多好。关奕鸣对她的好，更像是放电影一样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想到这里，林伊然哭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头脑一热，觉得高原好了，从而伤害了奕鸣。伊然决定，生活应该回到原来的样子，不能因为自己一时迷惑而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这时，手机来了信息，是奕鸣发来的，明天下楼去见他，她要跟他说清楚，她还是他的伊然，她们还像往常一样，周末他接她回家，周日，他送她返校。 快到清晨，林伊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早上起来后头痛欲裂，她勉强起来洗漱一番，早饭都没吃就下楼了。 “奕鸣，我在楼下呢。” 不一会儿，关奕鸣就急匆匆地下来了。“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昨晚没睡好吧？” “还行。”林伊然看到了关奕鸣红肿的眼睛，他昨晚得有多难过、多心痛。 “奕鸣……” “外边太怜了，我们去车里说。”关奕鸣打断了林伊然的话，独自向面包车走去，林伊然也紧随其后上了面包车。 “奕鸣，你听我说，昨天是你误会了，可能也是我的话没说清楚。” “伊然，我明白，你这么优秀，在大学有人追求也是正常的，你不要因为我……”奕鸣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他没有勇气劝说自己喜欢的女孩离开自己。 “奕鸣，不是的。”林伊然想解释，可她怎么能解释得清楚，明明就是她的心动摇了。 “伊然，你有选择的权利，我不会说什么的，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还是我好，我……” 关奕鸣的话还没有说完，林伊然就哭了起来。 “一直都是你对我最好，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 “伊然，你别哭了，你都是自由的，选择谁都可以。”关奕鸣只能把话说到这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让伊然必需选择自己，可他的心里多么希望伊然能够选择自己。 伊然默默地流着眼泪，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跟奕鸣说什么，是诚实地告诉他自己被高原吸引了，还是违心地劝说他自己还会跟他在一起的。 林伊然的心矛盾到了极点，昨天夜里明明想好了，要回到生活原来的样子，跟奕鸣好好相处，为什么这个时候就说不出来了呢！难道自己的心真的被高原占据了，那么，这么多年奕鸣的陪伴在自己的心里又占了什么位置呢？难道自己只是习惯了奕鸣的陪伴，对他并没有特殊的感情，不然，也不会在高原刚刚跟自己相处，自己的心就被他吸引。 “伊然，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去学校接送你了，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再去。这个送给你，我买了很长时间了，本来想圣诞节送给你的，怕到时候太忙没有时间，遇不到你，今天看到你就先给你吧，我希望你别拒绝。” 林伊然一边思索着一边打开礼品盒。一块精美的钻表，发票上显示一万二千六百元“这太贵了，我不能要。” “你收下吧，这个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如果你还想记着我们以前的快乐日子就收下吧。”关奕鸣说得很伤心。 一万多块钱，现在看来是多么大的一个数字，可自己这么多年花了他多少个一万多元，她自己都说不清了，自己的吃穿用戴，差不多全是他供的，还有他的那份情，让自己怎么还呀！想到这里，林伊然扑到关奕鸣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哭着说：“奕鸣，明天你送我回学校吧，以后周末也接送我，我想好了。”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朋友到恋人，这竟然是他们第一次拥抱在一起，却是这么的令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