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乖孩子
一晃，已是几日过去。 尽管有了慧儿同石总管‘相认’一事，但苏堇漫在宫奴院的生活却并未有太多的改变。 照常干活、刺绣，只是一得了机会便会往朝阳宫跑。就因为有了慧儿同石总管的关系，她时常能弄到羊奶喂给凤竹生，也在不知不觉中收集了不少给婴儿用的东西，同时还有一些上好的银丝炭，常在朝阳宫里烧着以作取暖之用。 只不过将凤竹生送出宫一事，苏堇漫不敢操之过急。且不说这个石总管和慧儿之间的关系还未到十分熟稔的地步，单就凭自从她捡了凤竹生之后宫里半点传言也没流出来，她也不敢妄动。 凤竹生的身份，恐怕只会比她想象中的更要复杂！ 苏堇漫如今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凤竹生同毓秀宫的联系必然不浅，可据她的打探毓秀宫里住的后妃主子不止一位，宫女宦人也有不少，她尚不知该从何查起，也不敢贸然去查。 还有一事是让苏堇漫分外不解的，那便是作为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凤竹生的体质似乎太好了些！远远比苏堇漫认知里的小孩体质要好得多，尽管没有人日夜在身旁照料，也没有吃上好的食物睡舒适的床铺，但他却是从来不曾生病！性子也是乖巧得紧，不爱哭闹，也不挑吃食，除却之前不慎合着帷幔滚下床，之后的几日他都没出过半点问题，称得上是个合格的乖孩子。 苏堇漫一方面觉得庆幸，一方面却是对凤竹生的身份更加怀疑。只不过这些怀疑的情绪在她见到凤竹生的时候，总能消散得无影无踪。每一次看着凤竹生小小的身子，娇嫩得仿佛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他灵气十足的稚嫩小脸，她都会感到自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暖意。 有了这股暖意，仿佛再冷的冬日都不觉寒冷，再苦的日子也不觉得难捱。 …… “下雪了！快来看啊，下雪了！” 半梦半醒的苏七先是感觉到身侧的被子剧烈的动了动，随后便是一阵窸窣吵闹的声音响起。 裹了衣裳起身，却见着门窗之外已是一片刺目的白。与之相伴的，还有比以往更低的气温。 尽管天气冷，宫奴们却也还是要去干活的。匆忙梳洗好，用过朝食之后，方姑姑便如期现身了。 “毓秀宫里的凤尾竹不知怎的竟是死了一大片，这可是昭容娘娘的心爱之物，她身边的人已经来传话让我派宫奴去重新种上凤尾竹，赶紧随我走吧。”方姑姑仍是那副尖刻的模样，尖锐的嗓音也是丝毫没有改变，只不过这一次说话的时候她的眸光却在慧儿身上停留了稍长的时间。 一听是去毓秀宫里干活，苏堇漫顿时便紧张起来了。她正愁平日里没什么机会进去毓秀宫里打探消息呢，这次倒是送了个机会到她眼前了。 在宫里生活的日子稍长了一些，苏堇漫才知晓毓秀宫里虽然有好几位后妃主子，其间却是以柳昭容身份最高。据说在整个后宫之中，正二品位分之上的娘娘不多，柳昭容便是其中一个。她还听说，这位柳昭容曾在后宫中红极一时，深得皇帝的宠爱，但后来却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失了宠，从那以后就一直安安分分的住在毓秀宫，平素极少出门。 也正因为这些后宫中的传言，柳昭容成了苏堇漫最为怀疑的对象。从观的角度来说，柳昭容是最有机会偷偷生下孩子并将孩子养在毓秀宫里的人，但也不排除孩子是被人从别的宫里抱进去或是宫女宫奴生的，苏堇漫暂时不敢确定。她要弄清的不仅是凤竹生的身世，还有凤竹生亲生父母对这个孩子的态度。 如若是他们狠心抛弃孩子，不愿见到孩子的存在，那么她自然是自己尽力照顾好孩子。如若他们弄丢孩子是另有缘由，她也会依照具体的情况考虑将孩子送回亲生父母的身边。 毕竟她虽然对凤竹生有同情之心，也是打心眼里喜爱孩子，但这些都并不足以让她将孩子据为己有。更重要的是以她如今低微到犹如蝼蚁的身份地位，也是极不适合养孩子的。 落了雪，天色倒是显得格外亮堂。宽阔无际的天幕之下，是一眼同样宽阔且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宫殿。这一次，苏堇漫边跟在方姑姑身后，终于鼓起勇气趁着没人注意时抬起头四处望了望，但就算她酸了脖子也只能瞧见一些闪着金黄色光芒的覆了琉璃瓦的殿顶，以及飞翘的屋檐。 到达毓秀宫时，苏堇漫听见了一道熟悉的清脆女声。 “方姑姑快请进来，娘娘已经在等着你们了。”说话的正是苏堇漫之前不敢抬头看的宫女娉儿，此人乃是柳昭容身边最得力的宫女之一，在宫女中的地位自然是不低。 这一次她似乎有些心急，没有同方姑姑寒暄一番便领着方姑姑朝里走，步子也是分外的快。 待众人停下步子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地方已经到了。 上次苏堇漫不曾好好打量过这个地方，这次她却是打着胆子将四周打量了一圈。虽然有些冷清，但她还是看的出来，这毓秀宫的规模极大，陈设皆是富丽华美，由此也不难看出住在此宫殿中的主人地位曾经是多么的高。 “奴婢们见过昭容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苏堇漫跟随着众人一起向柳昭容行了跪礼。 “都抬起头来。”清冷的声音，闻之如同凉水入喉，直直凉到心里去。 这道声音苏堇漫觉得很是陌生，但想来在当前的情境之下，能用这样的态度说出这样一句话的人除却这毓秀宫中的主人柳昭容，再不作他想。 苏堇漫乖顺的抬起了头。上一次来毓秀宫时她虽然心中好奇却始终没敢抬头去看柳昭容的样貌，没想到柳昭容居然会开口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 几乎是在见到柳昭容的同时，苏堇漫便整个愣住了！ 她的脑子里登时冒出‘美若天仙’四个字来，虽然有些夸张，但除了这几个字她实在是寻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柳昭容的美貌。这位柳昭容的美不仅仅流于表面，通身的气质也是分外的特别，高贵中带着几分生人勿进的清冷，让人不敢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