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太白
姬青狂奔着，大笑着，势如癫狂，手中铁棒舞动，如同乌云，声如闷雷，如风驰电掣。 巨人安静地对抗者这狂奔的野兽，他们站在原地挥舞手中的长剑，然后沉默着被击飞，化为喧嚣中一闪即逝的背景。 这是一场闹剧，一场狂欢。 然后巨人在姬青感到无聊之前改变了一切，停止了他的狂欢。 那快得不可思议。 几乎就是在姬青开始狂奔的同时，巨人就已经放弃了原本的阵型，他们虽然还留在原地，但一切都已经改变。 星光进入了原本无法触及的范围。 最先倒下的是被姬青砸飞的巨人。 他们本来就已经受伤，倒在地上被星光照射，盔甲像是被无数利刃切过一样损毁，然后安静地化为粉末。 没有一滴血流出，没有一声叫喊，巨人就这样安静地消失了。 那只是开始，不断有巨人遭遇同样的命运，但星光仍在落下。 姬青同样在星光之下。 他对这伤害无动于衷。 那看上去就像是铁棒在带着姬青起舞，沉重的武器一旦开始挥舞就失去了控制，而姬青只不过是尽力跟随。 但事实并非如此，姬青对星光造成的伤害并不在意，相比而言，他宁愿承受，来让自己不用停止享受这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巨人也许是姬青曾经遇到过最尽兴的对手。 就算是四渎龙神也会在知道无法获胜的时候收手退缩，但巨人不会，他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直至自己彻底消失。 姬青在巨人之间狂舞，将所有还站立着的巨人打倒，然后狂奔向下一个。 星辰在天空中照下清冷的星光，笼罩着这一块死寂的方阵，与狂欢的喧闹。 姬青在巨人之间挥舞铁棒，挑砸扫刺，迅捷如电，势如雷霆。 狂欢最终结束的时候，所有的巨人都已经化成了虚无。 天空中的星光也消失了，那片明亮得不可思议的星空变回了姬青熟悉的样子。 “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傀儡……天生神明。” 姬青看着地上只留下蓝色与银色粉末的巨人们，长长地叹了口气。 “像你这种人还真是有趣，把人家杀光了，然后对着尸体叹气，是觉得他们可怜吗？” 一个白衣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姬青面前，他一身白衣，看上去是个中年人，留着精心打理过的胡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生而为神，却只是个工具，不可怜吗？” “至少杀了他们的人没有资格可怜他们。” 中年人微微侧脸看了一眼姬青身后。 “那个洞，是你干的？” 姬青笑笑：“抱歉，因为难得碰上对手，我忍不住手痒。” “无所谓。” 中年人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姬青开始怀疑他说无所谓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不过是一朵云彩，补起来很容易。” 姬青没有回答。 他看着中年人，沉默了一下。 “你想杀我吗？” 听到这个问题，中年人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表情。 “我想杀死见到的一切，可惜他们都是神明，我不能出手。” “所以你到这里来，杀死我？” “神明总是会被自己困死，你不该来到这里，天上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姬青笑笑：“我已经有点后悔了。但是我不会在抵达终点之前转头。” “啊……” 中年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愉悦。 “我的等待，终于结束了。” 然后一道星光照亮了姬青的双眼。 他闭上了双眼。 然后剧痛传来。 那个瞬间，姬青身上多了无数道伤口，没有征兆，无法躲避。 这是无形的攻击。 姬青闭着眼睛开始挥舞铁棒，对准记忆中中年人站着的地方，他将武器狠狠捣了出去。 然后姬青听到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铁棒上传来恐怖的力量，然后姬青倒飞了出去。 他还在空中，身上却又多了无数伤口。 但姬青心不在焉。 他觉得自己应该感觉到了什么。 然后姬青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中年人看向他的瞬间。 姬青歪了一下脑袋。 他躲过了这次攻击。 那像是个奇迹。 “你是谁？” “太白金星。” 姬青恍然大悟。 这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他感受到那过于清澈纯粹，甚至令人以为不是杀气的杀气，那无所不至，无法躲避的攻击，那与星辰之力毫无区别的伤害。 如果中年人是太白金星，那这一切就都理所当然。 金色白，金星太白，是西方少阴主杀，杀气最为清澈纯粹，身为星神，他的攻击就是星光，无所不至，迅捷无匹。 姬青笑了。 “你抗打吗？” 太白金星看了姬青一眼，然后认真地想了一下。 “不知道。” 姬青仰天长啸。 “不管了！你这么厉害的对手我从未见过，今天就战个痛快，要是你死了，也管不了那么多！” 然后姬青冲了上去。 狂风开始吼啸。 这是一场安静的战斗，就算姬青让铁棒以恐怖的力量与速度带动空气吼啸，但他的对手安静得不可思议。 太白金星所有的行动都不会发出一丝声音，他安静地移动，安静地攻击，手中出现的也是无声的星光，落在姬青身上，伤口无声地出现，然后在血液溅出之前无声地愈合。 姬青开始加快速度，他仍然留有余力，但现在已经不想分心思考战斗之外的事情。 太白金星的动作就像是舞蹈，他从未被碰到过，也从未向姬青展现力量，这让姬青对战斗非常不满，他彻底放开了力量。 然后狂风的吼啸被大地震动的恐怖声音掩盖了。 姬青狂乱地挥舞着铁棒，让它将碰到的一切砸碎，坚硬的地面被砸出无数坑洞，划开沟渠，就像是被犁过的田地一样。 太白金星依然在这攻击中安静地行动着。 他的动作变得艰难起来，攻击变得更少了。 姬青没有感受到这些，他只是肆无忌惮地挥霍着力量，享受着狂舞。 然后突然，太白金星后退，逃出了战场。 姬青讶异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