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峰之巅

    玄十七已经在很远的地方止步了。

    秦有桑转过头看玄一。他的脸色已然发青。

    “玄一也只能送公子到此了。”玄一自觉地放弃。再往前，就像一条沟壑。一步迈过去，浑身元气被禁锢难以运转自如。退回来，却又能运转自如。

    “昔日圣尊曾行到何处？”秦有桑望着面前高耸的冰峰有些好奇。

    玄一指着冰峰高处“公子如能再往上。会看到先圣尊留下的标记。”

    秦有桑足尖一点，飞向了冰峰高处。身影渐成一点黑影。

    玄一目瞪口呆“没想到他的修为高出我这么多。”

    风如白刃席卷而过。秦有桑落在峭壁上，看着这里的风如有实质般刮走一片浮雪。

    进圣宫之后，聂悠悠带他登问天楼。曾与风作舞。告诉他总感觉风中藏有剑意。如今一对比，问天楼上的剑意如风吹弱柳。

    “师傅，你所得的剑谱并非不完整。练成后却没有剑谱上所说的威力。究竟是什么原因？”秦有桑看着凌厉的风喃喃自语。他按下疑惑，感受了下体内元气运转，头顶玉簪流泄出淡淡光华，形成一道薄薄的护罩，让他察觉不到寒意。

    再次飞身往上，秦有桑蓦然看到上方峭壁上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聂天虹止住于此。”

    斗大的字深深刻在冰层之中。他下意识地飞过去，离字尚有一半距离，身体元力突然停滞不动。秦有桑早有准备，一副冰爪扔了出去，勾住了一块坚冰。

    这一次，他终于知道了无法使用修为是什么意思。悬在冰壁上，头顶像隔了一层东西。往上元气消失，下来元气运行又毫无阻碍。

    他扯了扯冰爪，储物戒指中早准备好的东西悉数取了出来。秦有桑扯住冰爪往上攀去。越过那条线后，能护体御寒的发簪，身上穿的异兽皮通通成了摆设。从圣宫到元力无法流转不过用了半个时辰。再攀至聂天虹留书处，他回首，已看到太阳西去。

    “再往上，就能看到冰果。”秦有桑心里想着这句话，手中冰爪用力往上抛去，勾住了上方一块坚冰。

    这个动作让他悬在半空喘息了许久。久到他眼皮打架想沉沉睡去。

    夕阳西下。聂悠悠终于出现在焚天歇息的宫门外。

    “天快黑了。”焚天望着最后一缕能投射进殿堂的太阳提醒聂悠悠，“圣尊再不求我，恐怕归陌公子就会冻死在冰峰上了。”

    聂悠悠拿出了一只玉匣“万年冰果长在无法运转元气的冰峰之巅，也不是登上冰峰就能随意被找到的。这里有一枚，是圣宫开派祖师伽莲圣尊昔日所得。大概这世间只有她老人家才有能力摘到。八小姐不是想要么？平安带回归陌，本尊便送你。”

    “意思是这冰果是请我出手的酬劳？”

    “对。”

    焚天微笑道“不够。”

    聂悠悠脸色难看之极“八小姐还想要什么？”

    焚天闲闲道“赤鲤。圣尊难道想让金宫殿赤玉霄一怒反叛？”

    她抬手止住了聂悠悠开口“看在赤家也是六大世家之一，林家与之也有过情分。正巧圣尊又请我来圣宫吃茶。我便开口讨一讨赤鲤。”

    聂悠悠冷冷说道“赤鲤是带翼卫外出巡逻时失踪的。为何要向本尊要人？”

    焚天看了眼天色“是不是在圣尊手中我不知道。但是我们找不到人，想来圣尊自然有办法。太阳都移出殿外了。归陌公子一心想得冰果，大概以为像个普通人再往上爬一截就能够得着。等他想下冰峰，却已无能为力。问天剑法没学到手，已成冰峰上的一具僵尸。真真可怜。圣尊不想要他成为自己的护身利剑了？”

    是。她不甘心永远受狱神辖制。那个神秘的男人曾戏语说，除非有人学会问天剑，否则永远难逃他的辖制。她一直记得清楚。

    “本尊也有一个条件。”聂悠悠高傲说道，“我母亲在位时，六大世家如何。我为圣尊时，六大世家也如何。”

    焚天似笑非笑“圣尊可以召回您的玄翼了。迟了，怕是有去无回。”

    她怎么知道？聂悠悠心中大惊。圣宫大殿有阵法保护，神识照影绝无可能偷窥。难道世家六姓早有防备？玄翼一出宫就被盯上了？

    为了不令人起疑，玄翼体内的幽光如同当年对付焚天一样。被她封在体内一个不重要的窍穴之中。不影响元气流动。若想控制，她可以随意唤醒，从而控制那些玄翼。这样的幽光并不能提升他们的修为。只有她暗中制造出来的冥卫，实力全在九阶以上。且不知痛苦，形如傀儡。

    赤鲤是赤家嫡系继承人。六大家族看重。在她眼中无足轻重。而秦有桑却能练成问天剑法。又种有幽光，能被她控制。

    一番思索之后，聂悠悠选择了暂时妥协“好。救下秦有桑。本尊便交出赤鲤。”

    焚天招手，桌上的玉匣到了手中。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装着一枚晶莹泛蓝的冰果。她交给了狐无心“圣尊请。”

    两人并肩出了宫殿。焚天脱下外袍，露出里面一袭红色劲装。身影刹那间消失。一点红影出现冰峰之上，转眼就瞧不见了。

    聂悠悠望向那处，情不自禁的生出羡慕之感。同样的年龄，林小天的修为高出她一大截。

    玄一瞧见，低声说道“圣尊，林八小姐的修为不亚于归陌公子。”

    聂悠悠轻叹“世家。”或许是她心急。等到使者再来，这六大世家又算得什么？

    和聂悠悠绕了一个大圈子，焚天终于达到目的。她只担心秦有桑犯傻，非攀至聂天虹都上不了的地方。

    月亮已经出来，清亮的光将冰峰耀得透亮。焚天看到了聂天虹刻下的字，瞧见冰壁上冰爪凿出的痕迹。

    幻影赤莲蓦然从她脚下怒放，托着她直往上飞。

    然而这一片洁白的冰峰上，焚天竟然没有看到秦有桑。难道他比聂天虹修为还高？幻影赤莲收缩融进她的衣裳。焚天的身影如同一条红线，飞向更高处。

    以她的速度。低头已经看不到聂天虹留字所在。焚天疑惑，秦有桑会在哪儿？她落在冰峰一处坚冰之上，无意中抬头望天。夜空中月影闪了闪，两个月亮瞬间重合。再仔细看，月亮悬在高空，像是她刚才眼花了。

    自从狐宗陆续告诉她往事后。焚天就想到了秦王城凤凰台的双月奇景。这座四方鬼狱的天幕或许也是假的。

    那么，是否超越聂天虹留字之后的秦有桑被狱神发现了呢？

    焚天冲天飞起。幻影赤莲虚化的红影如同烈焰燃烧。一重重结界被幻影赤莲无声融化，焚天感觉身体一轻，就像从湖水中跳了出来。

    她终于看到了山峰之顶。

    头顶的苍穹上也有一个月亮，数点寥落星辰遥不可及。脚下却多出一重天幕。结界之中月影星辰闪烁。

    她收了幻影赤莲。元气畅通无阻。焚天朝峰顶飞去，眼前一亮，她看到一个铺薄白雪的圆形建筑。

    “原来。那座斗兽场便修在撑天云柱之巅。”焚桑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