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圣意归京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这儿兄弟们一定会狠狠嘲笑初三，可这会子，只有初一剜了他一眼，初三瑟缩着退了一步。 祝星被气笑了，漂亮的眼睛先是溢出浅浅的笑，继而蔓延到一整张脸上：“那好，初四跟他换换，在这儿守着。” 一名年纪稍微小了一点儿的男人领命。 初一是一群人的大哥，踹了初三屁股一脚：“还不开路。” 初三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大哥，如今又怕上了年纪小小的祝九，可杀人放火，还有这黑黢黢的山洞，他哪里会放在眼里。 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就率先走了进去。 祝星示意姜鈅跟上，姜鈅朝初四初五道声麻烦之后钻了进去。 洞口进去很黑，只有前面的火光隐约照亮情况。 洞内很狭窄，只能容两人并肩，洞壁粗糙，土石都被冻裂了。 一路过去，不知走了多久，只能隐约感觉到这路在朝下。 “郡主，这是否是岷山王府的手笔？”祝星与她并肩，侧头问道。 姜鈅个子不矮，却也只到祝星的胸口，祝星这一侧头，飞舞的青丝挠到了他的下巴，不小心碰到了姜鈅光洁的额头。 “应该不是，父王未曾与我说过。” 姜慕远膝下唯一女，姜鈅自小远离岷州岷山王府的奢华生活，被他带到肃宁关来吃苦，他是存了让这个女儿继承衣钵的想法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所以自姜鈅能独当一面开始姜慕远便将王府的隐秘渐渐交给她。 却从来没有提过这里。 祝星自然是不信的。 不知过了多久，曲曲折折的地道将他们磨得没脾气之后，周围渐渐宽敞起来。 火折子没几个了，不知上面情况怎么样，姜鈅心中焦急，昏暗的火光映得祝星脸色晦暗不明。 一扇石门就是这样唐突的出现的。 所有人都没料到他们会在这样的地方看见一道石门，这一路都没有人工开凿，甚至没有生命痕迹的地方，他们原本以为这儿就是一条自然形成的山道，只是不甘心走了这么久想看看能不能接通什么出口好解燃眉之急，没想到竟然会有一道石门。 石门散发着古朴的气息，耸立在那里。 跟着进来的有初一初二初三，还有祝星姜鈅，五人找了许久，愣是没有找到机关，只是在石门上发现了一个钥匙孔。 初三用他上百斤的重刃一劈，门外层的石头落了一地，露出里面金属的光泽。 初一上前摸了摸，回头告诉他们：“这是道青铜门。” “青铜？” 祝星上前，姜鈅也伸手触摸，冰冷的金属上有些奇特的纹路，她仔细看了，却看不出什么，只是看着这青铜上的纹路，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里涌出来。 “能否打开？” 这话是姜鈅问的，这一路她也看出来了，初一沉稳，初二睿智博学，初三蛮力。 而且，她若是此时不表示自己想开门，和祝星等人站在同一战线，到时候两方对峙就尴尬了。 如果不是当初岷山王府被灭，家中死士暗卫死的死伤的伤，她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回答的不是初三，初二站出来，仔细端详，最后告诉他们自己的结论：“九少爷，郡主，这门至两尺，凭蛮力是打不开的。恐怕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找到钥匙了。” 这种地方，谁能有钥匙。 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到姜鈅身上，姜鈅看着祝星的眼睛摇头：“我没有钥匙。” 祝星扬起嘴角，浑然不在意的样子：“郡主都不知道，那看来这地方果真是不解之谜了，算了，既然这儿没有离开的路，那咱们回去吧，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样了。” 当然没人有异议，姜鈅与祝星走最后，在几人没入黑暗时，祝星转头，深深的看了那道门一眼。 会是什么？ 火折子很快就没了，由于走过一遍，知道这里没有岔道，也没有别的危险，一行人也不慌乱。 黑暗中姜鈅抬起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她说没有钥匙不是骗人的，可她身上带着的玉匙，能打开那个放着钥匙的盒子。 父王曾对她提起，肃宁防线的某一处，有着岷山王府最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会是什么？ 心剧烈的跳动起来，拳头在胸前握紧。 脚不知道碰到什么，姜鈅一踉跄，身后的人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少年清冷的气息透过血腥味传出来，姜鈅低声道谢，扶着他的手站稳时手臂不自然的瑟缩了一下，那一下很微小，瞬间就被祝星控制住了，姜鈅还是感受到了。 她皱起眉头，拉住祝星的手顺着摸上去一点，手上是粘稠暂时未凝结的粘稠血液。 他受伤了! 进来这么久还在流血，那一定不是小伤。 “等等。”她喊了停。 “你怎么不包扎一下!”语气不自觉带了责备，这时走在前面的初一等人停下来了。 “少爷，你受伤了?” 其实这么久了谁身上都或多或少受了伤，所以哪些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他们才没有在意。 “小伤而已!”祝星混不在意，姜鈅却不由分说撤下一块干净的布摸索着给他包扎起来。 黑暗中祝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瘦弱的影子。 他们上去时已经打起来了，之前姜鈅让银狐离开，就是让她稳定主战场后带着部分安北军前来支援。有了安北军的掩护，慕容复派人将下面被偷袭的人带了上去，乌孙人来得不多，两千人面对上万人，被打残后，死死护着中间一个黑袍人。 姜鈅让银狐去接狸猫，自己与祝星等人到了冰崖上面。 已经走入绝路的乌孙人就站在他们刚刚在的谷口上面，身后是百米深渊，身前是两军精锐，原本想坐收渔利的乌孙人怎么也没想到在地势占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他们还会输。 祝星与姜鈅一同上前，两旁的周兵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战事接近尾声，不少人也有了闲心，看着这对壁人赞叹，身形俊逸的祝九少爷与英姿飒爽的明月郡主还真是登对呢。 走到最前方，慕容复受箭伤的手臂正噗噗的冒着血，他却恍若未闻。 “慕容将军。” “郡主。” 慕容复目光扫到祝星手上：“你受伤了。” 他依旧是那个回答：“小伤而已。” 瞥眼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包扎，白色的丝绸扎得利落好看。 乌孙不足百人，姜鈅朝被护在中间的那名黑袍人看去，乌孙尚黑，纯色黑袍，已经是一名祭司了。 祭司的脸被乌纱蒙住，她看不清她的脸，却瞬间看清了那双眼睛。 姜鈅精神一震，乌孙好大的手笔！ 猝不及防下，姜鈅心神剧震，抬手来大喊一声：“放箭。” 乌孙人没想到对方连话都不说一句就下手，慕容复眉头一皱。 这个郡主还是太年轻了，那个黑衣人明显是乌孙的大人物，应该抓起来好好审审才是。 姜鈅了解乌孙，更了解这些邪异的祭司，给她们时间，她们就会向毒蛇一样反扑，防不胜防，所以才在看清人之后就下手。 祝星与慕容复对视一眼，下令让黑铁骑帮忙。 眼看着黑衣人被逼到悬崖边，身边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她忽然转头对着姜鈅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那眼神似乎是不安，惊恐，然后是......杀气。 姜鈅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见状接过弓箭射出去，却看见黑衣人朝自己璀然一笑，直直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她人就要冲上去，还活着的乌孙人连成一个半圆，将悬崖挡住，然后头仰望着天，齐齐念起晦涩难懂的诡异咒语。 她大惊。 “撤，快离开这儿。” 可是来不及了，所以的乌孙人化作仿佛自燃般冒出一股白烟，身体化作脓水涌下路段。 大周子民都知道西域邪术诡异，没人看不出这脓水有问题，周兵齐齐往后退。 一时间本就不算宽的崖顶乱起来，都朝下面褪去，可还是有退不及的，不小心沾上之后那只腿立马就黑了，踉跄着倒了下去，惨叫声响彻整个冰崖。 挤挤攘攘中姜鈅被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倒地，身体忽然一轻，整个人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 她在半空中只来得及看一眼。 是沈鱼，姜鈅瞳孔猛的增大，喊了一声：“沈叔！”沈鱼白着脸朝她咧了咧嘴，声音虚弱：“郡主保重。老臣........去陪将军了。” 姜鈅被抛了老远，心神剧裂，甚至没有控制自己下落，就这样直直往地下摔去。 祝星一把将人接住，踉跄几步，又往前冲去，一直冲了老远，脓水才不再流，不久，周军也撤退到安全的地方安静下来，姜鈅死死看着山崖上沈鱼的尸身，心里一片空白。 沈鱼不知在哪里受了伤，浑身上下都在冒血，如果身上皮肤完好，被脓水沾染还有救，可如果受伤，毒顺着血液进入人体，大罗金仙也没有办法。 慕容复也走过来，拍了拍姜鈅的肩膀：“郡主节哀。” 这么些日子，谁都看得出郡主与位沈将军情谊深厚。 先痛失父母，如今又....... 冰崖上死一般的寂静。 姜鈅是被人背回肃宁关内的，奔波了这么久，上次在战场上晕倒就是因为身体支撑不住，只是她重生之后太过欣喜才没有感受到，这次一晕就是三天。 醒来之后，她慌乱询问，那名跳下山崖的乌孙祭司有没有被抓到，可对上的只有银狐担忧的眼神，其实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姜鈅还是觉得无法接受，只差一点点，她就可以将那个给予她噩梦的人抓住! “那沈叔呢？他为何会受那么重的伤?” 银狐脸上满是悲戚和恨意：“金人在上山崖的路上设了埋伏，原本是要对付我们的，被沈将军遇上就打起来了，沈将军带的人少，最后勉强将那些人逼走........” 姜鈅明白了，莫塔的倚仗不只是乌孙，只是他的后手被沈叔所迫，可沈叔带上去的人用命换来了她们的胜利! 一时间积累两世的仇恨几乎将姜鈅淹没，她手都掐出血才勉强没让自己再次晕过去，带着一身伤整理起肃宁关的事物来。 朝廷的旨意很快下来了，命慕容复率黑铁骑班师回朝，岷山王府明月郡主回京述职。 她在半月后安排好了肃宁关的所有事物，带了五千铁骑同慕容复等人一同回去。